59.酒癮發作

  青楓院內，殷解憂今夜睡意缺缺，隨意的翻著手中書本，長長的睫毛因為燭火跳躍在眼臉投下一層暗影。

  烈炎坐在一側，倒沒有那看書的閒情逸緻。

  「你今夜又做了什麼好事？」

  「你知道了？」殷解憂看向烈炎，「該不能總是他們欺負我，我卻不能稍微回擊一下吧。」

  「回擊自然是應該的，不過你這做法，也太溫柔了些，要知道，人家可是想要你的命！」

  「非也。」殷解憂翻了一頁書本，「她們不過是些心智早熟的未成年，一來被家中長輩慣的沒了正行，二來又早早對不該許的人種了孽根，倒不是真的想要誰的命。」

  「哦？」烈炎挑挑眉，「你倒看的通透，大乾律法明言，女子十五及笄，男子十八及冠，便算是成年來，如此來說，那兩個，的確不算成年，只是這不該許的人……說的是納蘭羽吧，那可是乾京風頭最健的青年才俊，戀慕這樣的人，怎麼能是孽根？」

  「納蘭羽吧，固然優秀，只不過納蘭夫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主，要想進納蘭家，多半都得看著老夫人的意思，就目前情況來看，那兩位顯然都很不入老夫人的眼。」

  

  這時，流離小跑著進了內堂，「小姐，烈公子，我回來啦！」

  「擦擦汗。」殷解憂遞給她一塊小汗巾，才道：「說說吧。」

  「嗯。」

  流離點了點頭，當下將今晚發生在大相國寺後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殷解憂和烈炎靜靜的聽著，只聽到伍倩雲自己跳水那段，流離忽然不說了，怪道：「這伍倩雲可真拼命，若是右相也不會水那如何是好？」

  烈炎以扇柄敲了流離腦門一記。

  「你當誰都和你一樣不長心眼？那伍倩雲既然對納蘭羽覬覦已久，料想早就把納蘭羽的喜好諸事都摸了個透徹，自然是知道納蘭羽會水的。」

  流離委屈的摸著腦門。

  「那右相就是會水也未必會救人的嘛——」

  「這便是你理解不透徹了。」這下換殷解憂點了點流離的腦門，「納蘭羽不是個會見死不救的人。」

  「唔……那聽起來倒是挺好的人，比烈公子……」說到此處，忽然憶及額頭被扇柄敲過的那下，猛然閉嘴不說了。

  烈炎那雙丹鳳眼若有似無的掃了流離一眼，轉而看向殷解憂，「若是解憂落了水，我必不會見死不救的。」

  「多謝。」

  殷解憂一本正經的作揖道謝，「既然你是這樣正直的人，不如就把你懷中那物件拿出來如何？」

  「總是瞞不過你。」

  說話間，烈炎從懷中拿出一隻精巧的白玉瓷瓶，瓶口塞著紅布，殷解憂只覺有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手已經不受控制的伸了過去。

  「且慢！」

  烈炎不知手下如何動作，輕易躲開了殷解憂的擒拿，倒把殷解憂惹的急了眼，「你幾時也變成這等小氣的人了？！都拿出來了還怕我嘗上兩口。」

  「我幾時是個小氣的？只是你上次醉了幾天的事情也還不到一個月，這次你可只能喝兩杯，便要飲那醒酒苦茶！」

  「兩杯！」殷解憂哭喪著臉，「你必定是故意的，拿這樣的好酒來饞我。」

  「你若不應，那我可走了。」

  見烈炎果然要走，殷解憂連忙起身攔他，「好好，兩杯就好！」烈炎無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沒走，回身坐下，在她面前倒了兩杯。

  殷解憂迫不及待的拿起酒杯，在鼻前聞了聞，頓時神色陶醉，微微閉上了眼睛，左右品了品氣味，才小心翼翼的喝了下去。喝下之後，神色越發陶醉。

  烈炎輕聲問：「這酒比你上次喝那醉紅塵如何？」

  「好！」殷解憂脫口而出。

  烈炎面上露出笑容，「自然該是比那醉紅塵好的。」

  「不過……」

  烈炎笑容一頓。

  殷解憂皺眉細細思量了會，道：「這酒好是好，只是比我喝到的醉紅塵，總還是欠了些許火候，不過這酒已經是酒中極品了，比我以前喝的都要好上許多，烈炎，真有你的，總能搜羅些好酒來！」

  烈炎淡淡一笑，沒有言語。

  殷解憂拿過酒瓶，為烈炎倒了一杯：「來。」舉起酒杯，示意烈炎。

  烈炎從善如流，「就知你肯定酒蟲發作，才專門帶了過來，不過，總還是不能多喝的，怎麼說也是齋戒期間，太過可不行。」一飲而盡。

  殷解憂如饞貓一般，將手中那杯小心翼翼的喝了，才道：「有道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最主要是心誠，再者，旱災本就是一種自然現象，並非齋戒可以解決。」

  這話可謂驚世駭俗，只是烈炎素來知道她說的話總是與旁人有些不同，早已見怪不怪，此時時辰已晚，殷解憂兩杯下肚，烈炎便將酒瓶收了，叮囑她睡前喝那醒酒苦茶，便告辭離去。

  幾刻鐘後，殷解憂酒氣發作，醉意朦朧，流離給她拿了醒酒苦茶來，她卻是怎麼也不願喝下去，「好不容易喝點好酒，就要被這苦茶給壞了去，我不喝，我不喝！」

  「這可怎麼辦！」流離著急道。

  非白看看那茶，又看看殷解憂。

  「明早扣著時辰給她喝。」

  流離眼前一亮，「還是你聰明，小姐喝了酒，等會必然會睡覺的，到時早上定然睡的很沉，到時她就是不喝也能灌了進去。」

  ……

  殷解憂果然很快就酒意上泛，神智迷濛。四仰八叉的爬在床上打算睡覺。只是，這翻來覆去的也好一會兒，總難以入眠，思緒也到處亂飛。

  最後索性也不睡了，一咕嚕翻身起來，拇指揉了揉太陽穴，她好像忘了件事情，嗯，是什麼事情呢……猛然間，她反應過來，對了！給百里玉治病的事情，對對對，治病，治病！她都還沒跟百里玉說呢，得馬上告訴他，烈炎就是鬼醫傳人，等先說服了百里玉，她再想辦法搞定烈炎，就可以將百里玉那病秧子給治好了，嗯對！

  說干就干，殷解憂立即站起身來，歪歪斜斜的走了幾步，又甩了甩頭，總算走的穩了，一個縱身掠出窗外，眼前似乎有個紅影飄過，殷解憂身影一頓，只是眨眼，卻又什麼都沒有，殷解憂想著必定是自己醉了看岔了才是，便使了輕功，一路往京城而去。

  冷月如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