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相思不忘
2024-07-22 15:35:30
作者: 靈犀殿下
陽春三月,冬雪初融,大地復甦,又是一年春光尚好。
轉眼,距離安瑞王大婚已經有兩個年頭。
這兩個年頭之中,百姓津津樂道的,便是那場盛世大婚了。
譬如,安瑞王妃明明是東昱的頤和公主,為什麼在拜堂成親之際,變成墨翎的長公主墨羨。
為何安瑞王對此隻字不提,和新王妃墨羨也能相敬如賓,琴瑟和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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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為何安瑞王與安瑞王妃大婚兩年,卻無一兒半女?
要知道,皇家的子嗣最為重要,若是墨翎公主墨羨不能為安瑞王誕下子嗣,兩國的面子怕是都不好過。
對此,各種精彩驚奇的故事如雨後春筍般出現,有的說是墨翎想要攀附暨墨,耍了手段,來了個李代桃僵,將長公主強行塞給安瑞王,礙於兩國皇后的顏面,礙於晉源國太上皇的面子,暨墨這才忍氣吞聲。
也有人說,是安瑞王蕭傾九橫刀對愛,強搶了頤和公主來,後來,頤和公主在大婚之際,與心上人遠走高飛,璟帝為了皇室顏面,不得不將計就計,讓安瑞王的墨羨代為成親,從此將計就計。
當然,百姓如何好奇,如何猜測,都不敢真的去打聽皇家的事情,何況是有關皇室尊嚴的大事。
經過兩年的沉澱,百姓也就認同了安瑞王妃,認可了這一門親事。
大家最為期待的,便是即將到來的另一樁喜事,那就是太子大婚。
有安瑞王大婚在前,太子蕭傾恆的親事自然更不能馬虎,其隆重程度,比值其父璟帝迎娶皇后還要隆重。
太子大婚,也是遍請各國,東昱自然也是被邀之列。
按照蕭傾恆的心思,蕭傾九如今喝了忘情水,將封玦忘了一個一乾二淨,這輩子想不起來便罷了,他自然是不願意再與東昱的人有什麼聯繫與來往。
可是,自從蕭傾九當初將東昱的頤和公主帶回來之後,便打通了東昱與暨墨兩國來往的航海之線,凌軒這幾年又多在東昱活動,為了給凌軒面子,為了百姓和平來往,蕭傾恆都不得不搞好這兩國的關係。
再說,封玦已經辭去東昱攝政王一職,如今在大寧封地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若是前來暨墨,封玦也不可能來。
想到這一點,蕭傾恆便沒有什麼顧慮,給東昱遞了帖子。
經過兩年的磨合,凌軒對蕭傾恆已經沒了恐懼之心,相反,對這個容貌與地位兼有,才華和金錢並存的男子,傾慕有加。
只是,小小女子,對於太子妃之位一直忐忑不安,她沒有顯赫家室,更沒有靠譜的娘家,對蕭傾恆的帝位無一點用處,她何德何能能當他的太子妃?
只是,蕭傾恆嘴上不說,可是心裡卻只凌軒的自卑和不安,小丫頭做奴婢做慣了,對著突然轉變的身份有點恐懼。
嗯,一不做二不休,某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假借醉酒之名,誤闖凌軒房中,生米煮成熟飯,將小皇子放在她腹中,那也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瞧瞧,為了自己的孩子,那小丫頭不乖乖同意嫁給他了麼?
凌軒若是知道自己一時大意,被某個看似嚴肅正經的男人算計了清白不說,二十歲不到就懷了孩子,只是他為了得到她的算計之後,可能會抓狂吧。
若說手段,或許兩兄弟都有異曲同工之處,蕭傾九曾為了讓封玦嫁給他,借用另一個女子的身份。
而蕭傾恆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讓凌軒名正言順的成為他的皇后,讓大將軍尹凌灝收凌軒為義女,大將軍的掌上明珠,自然有資格母儀天下。
凌軒轉眼就從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變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將軍之女,腹中還懷有當今儲君的龍子,她覺得自己壓力三大,卻又沒有拒絕的勇氣。
畢竟誘惑太大,她實在沒有道理拒絕。
大婚之前,凌軒一直住在大將軍尹府,畢竟未婚先孕名聲不好,所以除了尹凌灝和大將軍夫人沈檸知道,尹府其他人都不知情。
畢竟凌軒腹中的孩子是皇子,沈檸心中緊張,凌軒的一切生活瑣碎,都無不盡心親自照顧,除了對皇子龍脈的重視,更多的還是身為舅母,對孩子們的心疼和喜歡。
不過,就算如此,她還是一日一日的算著,盼望著大婚之日快點到來,凌軒嫁入皇宮,她才能真正的放心。
為了讓太子放心,隔幾天凌軒就會去皇宮走一走,在蕭傾恆面前晃悠一下,證明自己的存在。
太子大婚,皇宮各處都有條不紊的布置忙活,處處洋溢著喜氣。
御花園中,一紅衣身影站在湖邊,看著湖中的倒影,久久沒有移動一下。
不遠處,身著鵝黃色宮裝的墨羨看著那一抹紅,也久久沒有離開。
墨羨抿著唇,看不出喜樂,眸中卻是一種無法企及的堅定和決心。
兩年了,他好像真的淡忘了過去,卻又好像故意將自己埋藏在過去,故意不提,卻又無法走出。
九哥哥,蕭傾九,夫君,你要如何做,才能快樂,才能看到我?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凌軒的聲音:「阿羨,你怎麼站在這裡吹風?
初春時節,風還是有些涼。
墨羨轉身,見是凌軒,扯了扯唇角,道:「軒姐姐只想著責怪妹妹站在這裡吹風,自己卻還不是穿的這麼單薄。」
然後湊近凌軒,賊兮兮的道:「可仔細太子哥哥看見了,又嘮叨的你每個安生。」
聽此,凌軒肉皮一麻,趕緊攏了攏自己的衣裳。
墨羨趕緊脫了自己的披風給凌軒披上,順便責備了她身後的宮女:「如此粗心,姑娘出來走動,怎麼不記得給姑娘帶件披風。」
墨羨知道凌軒懷有身孕,不敢大意,她身懷武功尚且還不敢大意,何況凌軒這個沒有武功的弱女子?
凌軒不愛穿披風,也就沒有那個習慣,她看著穿的薄,實際上不冷,為了不讓蕭傾恆嘮叨,她沒有拒絕墨羨的好意,只是看了一眼對面湖邊的蕭傾九,道:「怎麼不過去?阿九如今只認你是他的王妃,你怎麼還偷偷在這裡傷懷?」
人前,蕭傾九與墨羨恩愛有加,誰有知道他們二人的疏遠?
墨羨扯了扯唇角:「你不懂,軒姐姐,你知道嗎?我現在就感覺自己是一個乘虛而入的小人,我寧願他沒有吃那什麼忘情水,能夠真正因為我自己的原因讓他忘掉那個封玦,而不是因為忘情水。」
說著,墨羨的眼眶就紅了,她眨了眨眼睛,憋回淚水,不讓自己這麼沒出息:「我那麼驕傲,那麼辛苦,只為能夠站在他的身邊,可是現在,這個戰還沒打,我就輸了,或者,在他的眼中,我連與封玦爭得資格都沒有吧!」
凌軒如何不理解墨羨,她貴為公主,是墨翎國的金枝玉葉,才貌雙全,多少青年才俊對其青睞有加,明明可以做別人掌上珠,心間寶,如今卻要做別人的替代品,就算她心甘情願,卻還是有諸多委屈難以訴說。
何其不公?
可是,兩個人的事情,其他的人又如何插手?
凌軒握了握墨羨的手,勸道:「說起來,小九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確實固執,可是心底善良,你們的日子還長著呢,他會看見你的好的。」
這個話她聽得多了,從幾個長輩開始,到她的手足姐妹,都這麼寬慰她,可是,她要的,豈是這些?
「罷了罷了,我與你說這些做什麼?你且去吧,等會兒太子哥哥的人便會來找你了。」
墨羨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用同情的眸光,也見不得別人同情,便也吹著凌軒走了。
凌軒這會兒也不好說什麼了,她只是叮囑道:「那我先走了,你自己也不要在這裡待的太久了,這會兒風大,你仔細自己的身子。」
兩人在這裡的動靜驚動了對面的蕭傾九,他朝墨羨的身邊看了一眼,面色似乎有些陰沉,邁步就要離開。
蕭傾九轉身,正好看見遠處走來的璟帝和敵後,蕭傾九抿了抿唇,然後轉身,朝對岸的墨羨道:「阿羨,過來。」
墨羨哪裡看不到蕭傾九不過是為了演戲,讓帝後放心罷了。
演了兩年,墨羨也是水到渠成,她朝蕭傾九招了招手,足尖一點,便踏著那碧波湖水就飛了過去。
蜻蜓點水,身子輕盈,美麗至極。
蕭傾九伸手接了墨羨的手,將她拉入懷中,一把扣住她的纖腰,笑著道:「輕功愈髮長進了。」
墨羨仰頭看著蕭傾九,道:「母后說過,我學什麼都沒有輕功學的好,連阿辭都比不上我,你……只是沒發現罷了。」
「我還說著這幾日不見阿羨,這丫頭平日裡上躥下跳,舞刀弄槍的,這幾日消停了,是不是肚子裡有消息了,這麼看來,本宮的孫兒是抱不成了!」
尹穆清見兩個孩子如此恩愛,心裡放心了不少,便說了幾句打趣兒的話。
蕭傾九好像剛發二人,轉身看著尹穆清,白了白眼,道:「你一人能抱幾個?再過幾個月等元寶生了,還不夠你抱得麼?」
雖然現在凌軒已經是准太子妃,可是在蕭傾九眼裡,她一直都是那個照顧他衣食起居的小太監元寶。
尹穆清不滿道:「你這孩子眼看都二十幾了,成婚兩年也不見動靜,一說起子嗣的事就拿你哥來做擋箭牌,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讓母后省心?」
不是尹穆清催著蕭傾九生孩子,他才二十二歲,還是孩子,路還長,孩子的事情倒是不急。
可是,畢竟這是古代,男子二十二歲還沒有子嗣的實在是少,何況他已經成婚兩年,天知道百姓怎麼議論他們的。
蕭傾九是男子,倒也不怕議論,可是還有墨羨在,又有墨翎國這份顏面在,他們哪裡能不著急?
墨羨聽尹穆清這麼說,笑著上前拉著尹穆清的手,撒嬌道:「母后,您就這麼不喜歡阿羨了嗎?若阿羨有了小娃娃,母后就只疼孫兒,不疼阿羨了。」
尹穆清被墨羨這話逗笑了,戳了戳她的額頭,道:「傻丫頭,還吃自己孩子的醋嗎?有了孩子,母后一樣疼你!」
果真還是孩子。
也罷,墨羨比蕭傾九小了五歲,今年才到十七歲,年級小,倒還不著急生孩子。
尹穆清沒有注意蕭傾九剛剛的小動作,蕭璟斕卻注意到了,這兩個孩子過分恩愛,卻像極了作假。
他募得想到什麼,心頭一疼。
九月,本是最為任性率性的孩子,如今看來,卻是最為深沉隱忍的孩子。
可是,他這個時候的隱忍,卻讓蕭璟斕極為疼惜。
或許是他當初的話刺傷了這個孩子,放心不下封玦的同時,又假裝喝下忘情水,只為讓他們放心。
蕭璟斕看了一眼尹穆清,見她滿心歡喜的模樣,便又不忍心將這個事實告訴她。
罷了,這是孩子的一片孝心,與其讓大家都為他擔心,他又何必捅破這一層窗戶紙?
蕭傾九似乎有心事,與父母寒暄了幾句,便告辭離開,墨羨也與他同時離開。
看著兩個孩子離開,尹穆清臉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只聽她道:「我的小九,我的孩子,娘親多希望你快樂平安的過一輩子,你病了痛了,娘親就算拼盡一切,也要救你,可是,你若殤情心死,娘親又如何讓幫你?」
蕭璟斕聽此,眸光微微一閃,轉身看著尹穆清,詫異道:「阿清,你都知道?」
尹穆清落了淚,將頭埋在蕭璟斕的胸前,哭泣道:「他越乖,我的心就越不安,兩年了,他對封玦這兩個字隻字不提,可是,一年前在安瑞王府,我便看見他對著一把笛子發呆,後來我才知道,那把笛子是封玦曾經還在安瑞王府時,九月送給她的,只是,大婚之日她離開,就只帶走了她自己的碧玉笛。」
蕭璟斕聽此,嘆息了一生,道:「也難為你這麼些日子若無其事的假裝不知情。」
尹穆清心頭哪裡不傷心:「我的九月,剛出生便一生的病,好不容不受病魔折磨了,卻又在感情上遭了罪,他的命,怎麼這麼苦?今日他從傾恆那裡出來,便在這御花園發呆,想必是知道了傾恆向東昱下了請帖,又想起了封玦。」
可是,他們再怎麼心疼,又有什麼用?這世上就只有一個封玦,還是不愛他的封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