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心猿意馬
2024-07-22 11:52:12
作者: 伊人歸
回程的馬車格外安靜。
離開的時候,沈風樓親自將他們送到門外,又與她說了幾句私話。
那幾句話沒有刻意瞞著軒轅玦。
「小姨母讓我,對你道聲多謝。」
因此在馬車上,她以為軒轅玦若有所思的模樣,是為了這句話。
她主動打破安靜的氣氛,「殿下可知,小姨母為何要對我道謝麼?」
軒轅玦淡淡地「嗯」了一聲。
沈風斕道:「為我父親續弦,是我的主意,大哥的促成。」
「父親待我,已不像從前那般喜愛。他最是個謹小慎微的,我擔心他對我的態度,會連累到小姨母。」
畢竟陳綰妝是定國公府出身。
而定國公府,是在沈太師父女之間,選擇站在沈風斕這一邊的。
軒轅玦道:「所以你弄了這麼一出,讓沈太師以為,你與這位續弦夫人並無私交?」
他的語氣有些輕蔑。
沈風斕也不惱,「殿下是受盡父母寵愛,眾星捧月長大的天潢貴胄,自然瞧不上我這點小心思。」
她在定國公府里,為沈太師選了一位續弦夫人,是為了保證這位夫人,不會迫害已故陳氏留下的人。
包括她這位嫡女。
而陳綰妝作為定國公府旁支女兒,能嫁給沈太師為續弦,並不埋沒她的身份。
若陳綰妝不願,她也絕不會強人所難。
這是兩全其美之事。
「本王瞧不上的,不是你的小心思。」
軒轅玦意有所指,「這位續弦夫人,既然已經嫁給了沈太師,就應該一心一意相夫教子。」
「可她尚未過門,就與你串謀了這一出,用虛情假意來博取夫君的信任。夫妻之間,有什麼不能直言?」
夫妻之間……
當然有很多東西不能直言。
沈太師與陳綰妝,並非相識相知,相愛之後才成的婚。
他們之間的婚姻,更多的是兩個家族之間的利益結合。
這其中,還有沈風斕的推波助瀾。
這樣的一對夫妻,怎麼可能一開始,就彼此信任,知無不言?
「哪怕是夫妻,他們才見過幾次面,坦誠也不是現在。」
沈風斕敏感地察覺了他的情緒變化。
他這樣悶悶的,難道就是感慨陳綰妝對沈太師的不信任?
一片陰影,忽然在她眼前罩下。
軒轅玦身影一動,欺身而上,將她逼到了馬車的角落。
隨後猿臂一展,一手撐在了她腦袋旁的車壁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那副顛倒眾生的面容,近到仿佛就要貼上她。
微熱的呼吸噴薄在她面上,讓她情不自禁地心猿意馬。
一時間,她陷入那雙誘人的桃花眼中,沉醉不醒……
「告訴本王。」
他的喉結微微滾動,「你對本王,還有什麼沒坦誠?」
充滿誘惑力的聲音,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沈風斕如夢初醒,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男色當前,冷靜如沈風斕,也不免心猿意馬。
「堂堂晉王殿下,玩色誘這一出,不太好吧?」
從她的角度看去,能清晰地穿過他微微敞開的領口,看到結實的胸膛。
肌肉的線條起伏得極有美感,多一分則太剛硬,少一分則過於柔美。
恰到好處,叫人恨不得伸手摸一把。
她向後瑟縮了一下,撇開了眼,怕自己把持不住。
軒轅玦輕輕一笑。
隨後他退回到自己的位置,眼中灼熱的光芒,毫不掩飾地落在她面上。
她那一瞬的迷醉,他看在眼裡。
「本王堂堂晉王殿下,對你色誘,你應該覺得榮幸才是。」
倘若她不是肚子裡懷著一個,不知道軒轅玦的色誘等級,會不會加深一層?
「殿下想知道什麼,儘管問便是了,實在不需多費腦筋。」
她和晉王現在是一根繩子上拴的螞蚱,讓太子得意,他們兩誰都不會好過。
作為同盟,她並沒有什麼需要刻意隱瞞軒轅玦的。
她態度坦蕩,一雙明眸底下,一片清明。
這一點上,他們兩是很相似的。
不屑於欺騙隱瞞,坦坦蕩蕩,隨性而為。
軒轅玦盯住她的目光,良久,他從懷中取出一張信箋遞給她。
他終歸是願意相信沈風斕的。
今兒是什麼日子,怎麼人人都給她箋子?
沈風斕接過那張信箋,紙質有些粗糙,摸著不像寫信的紙,倒像是雪浪紙之類閨閣作畫的紙。
這大概是一張隨手裁下的紙,上頭的字跡也有些凌亂。
「寧王與寧王妃私會於桐醴院。」
軒轅玦道:「方才酒宴過半,本王到沈府後花園之中散悶,見了衛玉陵。將她甩脫之後,一個小丫鬟把此物交給了本王。」
衛玉陵之事,他竟這般隨意地說了出來。
「所以,殿下去桐醴院看了麼?」
「看了。」
沈風斕有些心驚,「這書箋之人,真是用心歹毒。他不提我沈風斕,而是用寧王妃三個字。」
若是寫著寧王和沈風斕私會,軒轅玦都未必會看上這一眼。
偏偏寫了個子虛烏有的寧王妃,戳中了軒轅玦的心事。
這世上還有哪個寧王妃?
不就是她這個曾被指婚,後又嫁與晉王做側妃的「寧王妃」麼!
「所幸殿下看了,當知並非是什麼私會。」
兩人是在桐醴院外說話的,中間相隔十步遠,就算被人看見了,也說不出什麼來。
唯有臨走之時,軒轅澤經過她身邊,貼著她的耳朵說了那句……
「寧王找你,都說了什麼?」
「不過是給了我一張佛箋,是京郊的法相寺。不過……」
她唇角微微勾起,「殿下以為,寧王對太子,是個什麼態度?」
「你想利用寧王來對付太子?」
軒轅玦挑眉,「寧王與太子素來交好,賢妃的出身不高,寧王沒有母族可依附,一向是依附太子的。」
「想讓他對付太子,不亞於砸碎他的飯碗。」
寧王依附太子?
沈風斕道:「太子一計,害了殿下也害了我。可寧王同樣是受害者,聖上親賜的寧王正妃,是毀在太子一副藥下的。」
「難道他對太子,就沒有半分怨氣?」
以軒轅澤那句「你心所憂,亦我所憂」來看,他有極大的可能,是願意與她聯手對付太子的。
軒轅玦冷哼一聲,「一個未過門的寧王妃算什麼?太子是囂張跋扈慣了,才有汗血寶馬之事。眾皇子之中,除了本王,誰不曾受過他的氣?」
「寧王深諳趨利避害之道,他從前不會為了閒氣放棄對太子的依附,如今也不會,為一個未過門的寧王妃而對付太子。」
沈風斕托腮沉吟。
這是她第二次,在旁人口中聽到對軒轅澤的評價。
卻與沈風樓所言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