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金靈聖母身為在百萬年前就已經證道混元的准聖，如今早已經是「曾歷百千之劫，道德已全」的巔峰准聖。

  她很少會有失態的時候。

  但這一刻，她相當失態地豁然起身，滿臉震驚。

  聞仲這一番話，若說給截教其他任何一個弟子聽，那就是立刻見刀見血的結果，任何弟子都會把這句話當成人王在羞辱截教，羞辱教主聖人。

  只有金靈聖母不會。

  因為，同樣的話，師尊對她說過。

  就在師尊當年在紫霄宮籤押了封神榜之後，她身為師尊最信任四大嫡傳之一，當時隨師尊在紫霄宮聽候。

  在回金鰲島的時候，她忍不住問師尊為何要籤押如此不公平的封神榜。

  三教籤押，人教只有一名，闡教唯有十二名，截教卻是所有弟子皆入榜。

  雖然封神榜上的名字，時時刻刻都在變化，沒有定數，但真名上了榜，就是一場因果，就是一份兇險。

  本章節來源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

  師尊向來愛惜弟子，為何會這樣做？

  金靈聖母記得很清楚，當時師尊回答她的話，就是這一句。

  那是一千五百年前。

  她後來用了整整一百年重新穩定道心，之後就按師尊的法旨，在人間挑選一位弟子，這才有現在的聞仲。

  當年師尊的話，人王怎麼會知道？

  難道只是巧合？

  聖人真言，怎麼會有巧合？

  她靜靜看著眼前的聞仲。

  聞仲有仙緣，但為了能入世拯救大商，毅然決然地放棄仙緣，將境界壓制在人仙境。

  如今聞仲已經有金仙境的實力，然而並非仙道，而是人王的氣血之道，以及一種她看不明白，聽聞叫至尊骨的道。

  她沉默片刻後，壓下心中所有震驚後，淡淡道：「為師知曉了，你且回去告知人王，本尊會親自給師尊送酒。」

  她現在已經明白了，人王要送來的不是酒，而是聞仲最後那句話。

  這句牽涉莫大的因果，根本無法用其他辦法傳遞，只能用這麼一個看起來很荒唐的方式。

  聞仲見到師尊竟然如此震驚，他也相當驚訝，這可是他第一次見到師尊失態的樣子，但一想到大王讓他帶的話。

  連忙一禮，起身退去。

  金靈聖母等聞仲離去之後，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將那壼酒拿起，然後向混沌去了。

  在聖人交鋒的時候湊上前去，哪怕是她這樣的准聖巔峰，也是相當兇險之事，但事關截教，她不得不冒這個險了。

  ……

  人間。

  朝歌。

  聞仲來到御書房向子受復命，道：「回稟大王，臣已經將大王口諭傳到。」

  子受玩味地看著聞仲，道：「老太師活著回來了，看來通天聖人確實早有所料啊。」

  聞仲：……

  大王你也知道，你讓老臣傳的話容易讓老臣死金鰲島上啊。

  他看向大王，道：「大王，老臣不明，師祖聖人乃是聖人，所立大教，為何會有……巨大缺陷？」

  那可是聖人所立大教，怎麼會有缺陷呢？

  子受淡淡地看了聞仲一眼，道：「聖人所立大道，自然在其大道本身，圓滿無缺，但那只是大道本身。」

  「若將一條大道置於天地間，那麼就必然不可能完美。若是一條大道於天地間已經完美無缺，那何為其他大道？」

  「更何況，大道雖在其本身而言，圓滿無缺，但要將大道傳於世，那就必須有缺，有缺才有補。若無補，如何入道修行？」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他想起了穿越前記憶里很深的一句話，隨口就說了出來。

  話音剛落，天地間突然一聲轟鳴，人間氣運在這剎那之間，掀起一道巨浪，隱隱約約中，有大道跫音轟鳴響起。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

  三十三天外天，太清天中。

  太上聖人猛地睜開雙眼，雙眸之中無量太極之光閃爍變化，一幅太極圖出現在他面前，圖上躍起一對陰陽魚，以圖為水，游弋跳躍。

  陰陽魚遊動間，將人間的種種因果盡數顯化梳理，送到太上聖人面前。

  太上聖人看向人間，喃喃道：「大道跫音，還與貧道有關？人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細細推演一番，最後看向了一旁的半部經文。

  那經文以大道符文寫就，每一個符文上都有萬千大道道韻。

  太上聖人將之展開，一行大道符文立刻跳躍而出。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太上聖人看著手中這半部經文，喃喃道：「自貧道立人教至今，這道德經也不只寫了兩千文。」

  這道德經正是他太上大道的精要，只要能寫完，他就能證得太上忘情，再有突破。

  自一千五百年前封神量劫開始，他到現在已經一個字也寫不出了，他知道，那是因為他的道亂了。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人間剛剛竟然顯化了與道德經有關的因果，而且引動大道跫音。

  這是……怎麼回事？

  太上聖人沉默半晌之後，突然看向天庭的方向。

  天庭。

  兜率宮。

  一位正在煉丹的老道停下了手中煽火煉丹的動作，向人間看了一眼，輕輕道：「看來，要去人間一趟了。」

  這老道，正是太上聖人的善屍化身：太上老君。

  當年道祖在巫妖量劫之後，重立天庭，太上聖人就將太上老君留在天庭，算是給道祖一個面子，為天庭撐一方氣運。

  只不過，太上老君只管在兜率宮中煉丹，不管其他，此刻出了宮，昊天玉帝也完全不知道。

  ……

  人間。

  朝歌御書房中。

  子受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天穹之上。

  剛才的大道跫音他自然也聽到了，這讓他不由得心念一動，喃喃道：「難道這個時候，太上聖人還沒有寫出道德經？」

  道德經乃是他前世的大道經典之一，寫書者為人族先賢老子。

  而在封神世界，老子一名，整個洪荒只有一位敢用。

  那就是太上聖人。

  「老子出函谷關，立道德經，化胡為佛，是在封神量劫之後，他此時還沒有寫完道德經也並非沒有可能。」

  子受神色不變，心中卻有了一個揮之不去的念頭。

  「我要把道德經寫出來，太上聖人會如何？」

  他看了一眼面前一臉茫然的聞仲，淡淡道：「老太師，今日你為孤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