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雙標

  在黃石火山爆發前，羅克漢普頓只是澳洲的一座小城市，人口不足十萬，城市東面是著名的旅遊勝地摩羯海岸和潛水聖地大堡礁。

  不過最近十年，羅克漢普頓卻是迎來了大爆發，人口直接翻了三十多倍，一躍成為了澳洲排名第五的大城市，僅次於雪梨、墨爾本、布里斯班和珀斯。

  而之所以能有如此突出成績，原因主要歸功於卡麥可煤礦。

  

  眾所周知，卡麥可煤礦是全澳洲最大的一座煤礦，年產能高達兩億三千萬噸，是本土最大的煤炭來源地。

  其重要性，甚至比雪梨還要重要。

  所以，對於這一次的罷工，羅克漢普頓從上到下都非常重視，這也是官方不願意動用武力清場的主要原因。

  很快，礦工分會的談判團就見到了羅克漢普頓的一把手，同時也是東能集團的董事長：沈修文。

  巴隆會長連忙上前握住了對方的手，滿臉歉意道：

  「沈市長，我們這麼做沒有別的目的，只是為了保護礦工兄弟們的合法權益，如果有得罪的地方，還請見諒。」

  沈修文苦笑一聲：「巴隆會長，你們啊，難道就不能學學其它城市嗎？整個東海岸，就只有咱們聲勢最大。」

  「沈市長，我們已經退無可退了。」

  「這不能怪我們，是你們官方太不講理了，欺人太甚。」

  「沈市長，您雖然是市長，但別忘了另外一層身份，您也是咱們東能集團的董事長，應該站在我們這邊才對。」

  談判團的眾人，群情激憤道。

  沈修文趕忙揮了揮手：「大家不要激動，先坐下喝口茶，我相信咱們肯定能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

  「對對對，咱們都是自己人，坐下來慢慢談。」巴隆會長緊跟著附和道。

  緊接著，沈修文將眾人領進了會議室，大傢伙喝了茶，敘了舊，然後便迫不及待地開始了談判。

  巴隆會長開門見山道：「沈市長、董事長，我也不跟您說虛的了，我們就一個條件，那就是保留礦工工會。」

  「這個確實難辦啊！相信你們大家也都知道了，上面已經取締了礦工工會，咱們總不能跟上面對著幹吧？」

  沈修文感覺頭大如牛。

  「董事長……」

  芭芭拉忍不住開口道。

  沈修文擺了擺手，直接打斷道：「別叫我董事長了，我現在是以市長的身份跟你們談判，千萬別弄混了。」

  「好吧！」芭芭拉點了點頭，隨即從善如流道：「沈市長，如果總工會真的保不住，那我們希望能保住分會，如果上面怕丟面子，我們還可以改名。」

  「這不是改不改名的問題，我也不瞞你們，執政官昨晚連夜發來了一份文件，要求各地徹底肅清非法工會。」

  沈修文無奈解釋道。

  巴隆會長皺了皺眉頭：「難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嗎？我們可以做出承諾，未來三年內都不會舉行罷工，也不會主動進行薪資談判。」

  「不行，執政官的態度很堅決，這事沒得商量。」沈修文搖了搖頭。

  某位談判代表忍不住插嘴道：「那我們可以加入官方的工會嗎？」

  「當然可以，但你們只能以工人的身份加入，至於管理層就別想了，你們已經上了黑名單，機會渺茫。」

  沈修文回答道。

  「什麼？黑名單？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人身歧視，我們要去最高法院申訴。」

  芭芭拉差點氣炸了。

  其他人也都是滿臉怒容。

  沈修文見狀，當即搖了搖頭：「你們別費力氣了，那份黑名單不會出現在任何公文里，你們拿不到證據的。

  況且，即便讓你們找到了證據，估計也沒什麼用，眼下還在緊急狀態中，最高法院根本奈何不了執政官。」

  「太荒謬了，沒想到這才短短十幾年時間，聯邦居然變成了今天這副鬼樣子，難怪執政官敢如此肆無忌憚。」

  芭芭拉不禁大失所望。

  巴隆會長緊跟著深深嘆了一口氣：

  「沈市長，我想問個問題，新工會是不是起不了作用，只是一個擺設？」

  沈修文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我不想欺騙你們，工會的存在是一個老大難的問題，它會對社會穩定產生非常大的威脅，上面早就想出手整治了。」

  「威脅？這太可笑了，難道我們就只能乖乖地當一顆螺絲釘，連爭取合法權益的機會都要剝奪？」

  芭芭拉近乎歇斯底里道。

  巴隆會長趕忙伸手拉了拉芭芭拉，希望對方能控制好情緒，他們是過來談判的，不是過來吵架的。

  如果吼能解決問題，那乾脆選頭驢當執政官得了，保證比人類靠譜。

  沈修文試著安撫道：「芭芭拉，你不要說氣話，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實事求是的講，上面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當前咱們最重要的任務是生存，其它的都要靠邊站……」

  「沈市長，我不同意你的話。」芭芭拉毫不客氣道，「你們這是在侵犯人權，如果連人權都無法得到保障，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豈不是相當於行屍走肉？」

  「芭芭拉，我希望你能明白，活著就是最大的意義，像你這樣漠視生命，那才是最大的人權災難。」

  沈修文苦口婆心道。

  「沈市長，你不要胡亂揣測別人的想法，我沒有漠視生命，你不要偷換概念。」芭芭拉大聲反駁道。

  沈修文聞言，終於露出了不耐煩：「芭芭拉，我不想再跟你們討論人權問題了，咱們還是回到之前的話題，總之工會必須取締，這個沒得商量。」

  「我們不同意，如果沈市長您一意孤行，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們不僅要繼續罷工下去，而且還要絕食。」

  芭芭拉話音剛落，現場眾人便紛紛高呼道：「絕食、絕食、絕食……」

  沈修文立馬將目光投向了巴隆會長，滿臉嚴肅道：「巴隆會長，這是你們工會的集體決定嗎？」

  面對沈市長的提問，巴隆會長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硬著頭皮點點頭。

  沈修文不想走到這一步，於是耐著性子勸道：「你們先不要急著做決定，不妨先聽聽市里開的條件？」

  「沈市長，您請說，我們一定認真考慮。」巴隆會長趕忙表態道。

  芭芭拉則是露出了不屑表情。

  至於其他成員，有的滿懷期待，有的面帶憂慮，同樣分成了兩派。

  沈修文不以為意，詳細介紹道：

  「市裡的條件主要有三條，首先是幫你們解決工作問題，東能集團可以為你們提供相應的工作崗位，你們儘管放心，這些崗位都是正式工；

  其次，你們這次罷工要求的八小時工作制和增加公租房的訴求，市里會積極推進，保證讓你們滿意；

  最後一條，市里將會聯合東能集團共同成立一個紓困基金，只要是生活有困難的職工，都可以得到救助。」

  「沈市長，抱歉，我們不是見利忘義之人，您的條件開得再好，我們也不會答應的。」芭芭拉搶著表態道。

  「你們不為自己考慮，也得想想家人。」沈修文打起了感情牌。

  「沈市長，我用一句你們大夏的名言回復您，'士可殺，不可辱'。」

  芭芭拉一臉決絕道。

  沈修文沒有再浪費口舌，直接甩手而去，眼前的這群人都是激進主義者，再談下去也不會有好結果的。

  ……

  回到辦公室，沈修文立馬通過電話，將談判結果匯報給了執政官。

  張昊沒有輕易下決定，而是反覆確認道：「真的沒有一絲機會了？」

  「執政官，作為羅克漢普頓的市長，我也很想和平解決這件事，但就目前情況來看，希望渺茫。」

  沈修文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你覺得他們的那個絕食計劃，是真的？還是僅僅只是做做樣子？」

  張昊緊跟著詢問道。

  「恐怕是真的，他們這群人，說好聽點是理想主義者，說難聽點…其實就是茅坑裡石頭，又臭又硬，很難改變他們的想法。」沈修文憋了一肚子氣。

  張昊謹慎道：「沈市長，除了武力清場，你這邊還有其它方案嗎？」

  沈修文搖了搖頭：「執政官，其實像巴隆會長這些工會高層，並不難解決，畢竟只要是人，都會有弱點。」

  張昊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總工會的那些高層，就是用這種方法解決的。

  沈修文沒有停頓，繼續說道：

  「真正難的是那些參加罷工的人，人數足足有好幾萬，而且已經開始絕食了，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張昊皺了皺眉頭，緊接著換了一個話題：「沈市長，我有點疑惑，澳洲這麼多城市，為什麼只有你們羅克漢普頓鬧得最凶？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內幕？」

  「說到內幕，其實還真有一點。」

  沈修文苦笑一聲。

  「什麼內幕？」張昊連忙追問道。

  「執政官，想必您應該聽說過，大概在十年前，當時為了開發澳洲，商務部和能源部共同搞了一個拍賣會……」

  「這件事我不僅知道，而且還親自參加了，如果我沒記錯，卡麥可煤礦好像是被東能集團拿下的吧？」

  早在十年前，東能集團就是聯邦第一大煤炭公司，想忘記都難。

  「您沒記錯，確實是我們集團。」

  張昊立馬反應過來：「我差點忘了，沈市長你還是東能集團的董事長。」

  「我這個董事長只是掛名而已，平時還是以市長工作為重。」

  沈修文隨口解釋道。

  其實跟雪梨很類似，羅克漢普頓同樣是一座為煤礦服務的後勤城市，只不過雪梨有大大小小几十家煤炭公司，而羅克漢普頓只有一家，那就是東能集團。

  為了更好地服務東能集團。

  他這個集團負責人，順理成章地兼任了市長一職，只不過後來隨著城市規模越來越大，才徹底轉向了政界。

  「你繼續說。」

  「執政官，東能集團雖然拿下了卡麥可煤礦，但這畢竟是澳洲最大的煤礦，為了籌集建設資金，集團最終接受了一部分澳洲本地商人的資本。

  正是在這些投資商的影響下，卡麥可煤礦沒有大規模引進東南亞礦工，而是以澳洲本地人和本土移民為主，雙方差不多各占了一半。」

  「我說呢，怎麼你們這邊反抗得這麼激烈，原來是澳洲人的大本營。」

  張昊煥然大悟道。

  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沈修文深吸一口氣，緊接著主動認錯道：「執政官，這是我的工作失誤，我沒想到澳洲人居心不良……」

  「這件事不怪你，當年聯邦能源緊缺，為了加快開發澳洲的進度，你們引入投資商也無可厚非。」

  張昊立馬安撫道。

  「不管有沒有責任，對於這件事，我都需要深刻反省，我打算在接下來的工作中，多引入一些東南亞移民，不能讓澳洲人再囂張下去。」

  沈修文趁機說起了補救措施。

  張昊不置可否，現在才想到補救，已經晚了，三百多萬人的城市，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改變人口結構的。

  不過，有補救措施，總比什麼都不做好，於是他隨口勉勵道：

  「不用著急，慢慢來，聽說澳洲人十分歧視東南亞人，儘量不要引起爭端，當前最需要的就是穩定。」

  「執政官，我明白了，那工會這邊該怎麼處理？」沈修文試探道。

  「不能再等了，必須重拳出擊，以免其它城市紛紛效仿。」張昊停頓了片刻，當場吩咐道：「給他們五個小時考慮時間，五個小時後正式清場。」

  「五個小時？會不會太少了？」

  「不少了，五個小時足夠他們商量出結果來了。」

  「好吧！那這個執法尺度……」

  張昊毫不猶豫道：「你自己看著辦，我這邊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明天上班之前，我要看到罷工平息的消息。」

  「執政官，如果想要順利完成任務，有可能要動用真槍實彈，只有如此，方能震懾住所有居心叵測之輩。」

  沈修文毫不避諱道。

  他本人也是從那個混亂年代過來的，對此一點都不陌生，甚至親自指揮過類似行動，不存在心理負擔。

  不過話說回來，執政官還真是雙標，剛剛還在說什麼穩定壓倒一切，現在倒好，主動挑起了紛爭。

  張昊知道這時候不能退縮，否則功虧一簣，於是心頭一橫：

  「記住我說的話，不惜一切代價。」

  「是，保證完成任務。」

  沈修文鄭重答應道。

  張昊滿意地點了點頭，最後提醒道：「如果你這邊人員不夠，我會安排周邊幾個城市進行支援。」

  「執政官，不用了，我有信心。」

  沈修文胸有成竹道。

  羅克漢普頓畢竟是一座有著三百多萬人口的大城市，不缺武裝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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