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少年有夢，夢中有仙（三）

  但這魁梧長老卻並不知曉，還在不停的催促著。

  「江流公子，你想清楚了嗎？」

  「倘若真到了那麼一天，外敵入侵，城池破碎，你有什麼可以保護住你的家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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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然你天資妖孽，但天資仍然只是天資而已，倘若不踏上修行之道，再妖孽的天賦也僅是一場鏡花水月，沒有一點兒作用。」

  「力量，還是要實實在在掌握在手裡的，才算自己的。」

  苦口婆心，加上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幾乎全方面的將江流公子的退路堵死！

  甚至連圍觀的賓客們，都在大聲呼喊！

  「修行！」

  「修行！」

  「一定要修行！」

  「……」

  震耳欲聾的呼喊聲中，夾雜著無數賓客嘈雜的談話聲，聽的江流公子眉頭直皺。

  他從頭至尾，從自己有記憶起到如今，將所有的經歷全都回想了一遍。

  沒有任何一點兒問題。

  沒有任何遺漏的地方。

  但這一刻，在思考到魁梧長老提出的問題的時候，他總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麼東西一樣。

  那麼到底是什麼呢？

  他記不得了。

  但他知道，如果是力量的話，他絕對不需要靠這所謂的修行之道來獲得。

  還有什麼別的法子。

  於是他睜開眼睛。

  那一刻，整個大唐萬籟俱寂。

  就仿佛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回答那樣。

  他看向那魁梧長老，堅定的搖頭：「抱歉長老，如今我尚且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但倘若僅僅是力量的話，我應該是有的，只是我忘了而已。」

  「但倘若我需要的時候，它就會出來。」

  「哦？」開五長老看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江流公子，眼眸中露出奇異的神色，「當真如此麼？」

  江流公子相當認真的點了點頭。

  「好。」

  魁梧長老也不再說話，轉身坐下了。

  而和其他人兩位長的不同，他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就在這堂上等著。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的長老，走出來，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勸導江流公子踏上修行之路。

  但無論他們施展如何的神通異術，無論他們巧舌如簧，說出怎樣的花兒來，江流公子都仿佛油鹽不進那般，絕不開口答應。

  一場盛宴，或者說一場鬧劇，一直持續到深夜的時候，方才結束。

  諸多賓客一一退場，諸多百姓也酒足飯飽後相繼離去。

  只剩下那幾位不甘的長老，看像江流公子的目光，怒其不爭！

  這麼好的一個苗子，如此恐怖的資質，這他娘的完全就是在暴殄天物。

  江父和江母無奈，一個勁兒的朝各位長老道歉，賠罪，說自家小兒實在執拗，就跟牛一樣犟，還請諸位長老多多諒解。

  而諸位長老看著眼前的一對凡人，雖然心頭惱怒，但也不好發脾氣。

  畢竟這江家人在城中坐穩第一家族的位置，那在仙宗肯定也是有相當龐大的人脈，不少長老，不少執事，甚至有傳聞有太上長老，都是江家的人。

  雖然眼前這兩個是凡人，但他們也不好拿他們撒氣。

  拱手後，便準備離開。

  唯有那方才發問的魁梧長老，望著江流公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諸多長老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走上前，走到大唐中央，開口道：「江流公子，我記得你先前說過，雖然如今的你還沒有力量，但也不需要修行，只要你想，你就能得到足夠的力量對吧？」

  江流公子有些愣愣的點頭，心說這人真的好煩，都拒絕了他一次了，還要來糾纏不行。

  「好！」

  魁梧長老眼中目露奇異之光，抬手之間，無盡可怕的力量奔涌而出！

  滔天的靈力，沖天而起，直衝雲霄！

  「那麼此時此刻，江流公子，你要如何阻止我？」

  他大聲笑道。

  話音落下之時，無盡的漆黑濃霧從他身上溢散而出，轉眼之前便將整個江家大宅盡數籠罩！

  這一刻，無論是江流公子還是他爹娘，都蒙了。

  這是什麼情況？

  這人難不成收徒不成，惱羞成怒了？

  而正在這個時候，其餘的長老也是眉頭緊皺，大聲吼道：「北界，你在做什麼？」

  被稱為北界的魁梧長老，轉過身來，咧嘴一笑：「我倒要看看這位江流公子所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說把那無盡的靈力從天穹之上傾瀉而下，化作無盡的火雨，就要落在這正元城中！

  餘下幾位長老，當即大駭！

  「北界！你在發什麼瘋？！」

  一位蒼老的長老將雙手撐起來，一層透明的光罩便覆蓋了整個城市，抵擋那傾瀉而下的火雨！

  與此同時，剩下的幾位長老，同時出手！

  一道道可怕的鎖鏈，泛著青檸色的光芒，貫通天地，朝著那北界長老封鎖而去！

  那是鋼鐵與血肉摩擦的聲音！

  僅僅片刻，一根根可怕的鎖鏈便將北界長老團團圍困！

  可怕的重力在那鎖鏈之上爆發，將北界長老整個人都壓的動彈不得！

  「這城池是仙宗的沃土！是所有仙苗生長的地方，是仙宗未來的期望！」

  另一位女性長老開口怒喝道：「所以北界你究竟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敢朝正元城池出手！」

  而與此同時，這龐大的城池，也終於反應過來。

  一座幾乎籠罩了整個城池的龐大陣法，一瞬間亮起來，一層層繁雜的光幕，將整個城池圍繞的水泄不通！

  作為仙宗最看重的本源城池，正元城自然不可能那麼脆弱！

  這護城大陣一起，成道之下，皆不可攻破！

  「北界，別發瘋了！」

  「趁還沒惹出大亂子，趕緊所以我們一同回去經受懲罰！」

  幾位長老看著發了瘋一般的北界長老，厲聲喝道！

  但那北界長老卻仿若充耳不聞！

  癲狂了一般，只是不住的將靈氣傾灑出去，肆虐狂暴！

  眾長老見了，嘆息一聲，都覺得這北界長老是瘋掉了。

  「唉，恐怕是多年看守鎮妖塔，心智也被妖魔的戾氣所影響了吧？」其中一位長老嘆息道。

  「這也是個苦差事兒，辛苦他能堅持這麼多年，還以為他心志堅定，是最合適看守的人選，卻沒想似乎還是出了些什麼問題。」又一位長老看著被鎖鏈封鎖的北界長老，嘆息道。

  「罷了，現在沒有惹出什麼大亂子，也沒有什麼傷亡，我們便帶他回去，興許還能留下一條性命來。」最後一位長老開口道。

  「……」

  絮絮叨叨之間，江劉公子和他的爹娘似乎也聽出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簡單來說，在仙宗裡面，無數長老各司其職。

  而這魁梧的北界長老，職責聽起來就是鎮壓那鎮妖塔。

  而鎮妖塔，哪怕是對修行之事完全沒有興趣的江流公子，多少也有些聽聞。

  據說那鎮妖塔中，封鎖著一個可怕的大妖。

  在遠古的年代，這大妖肆意屠殺人類，惹得生靈塗炭，直到一位仙人橫空出世，才將其擊敗。

  但因為他的生命力太過強大，仙人也無法將其殺死，覺得建造了一座龐大的鎮妖塔，將這妖魔生生世世鎮壓在其中！

  還留下一脈弟子，永生永世看守這鎮妖塔。

  久而久之，這一脈便成了正元宗，建造了正元城，直到如今。

  而正元宗最大的責任，就是鎮守鎮妖塔。

  這魁梧的北界長老，就是最近負責此事的人。

  現在看來，他在這個過程中也被妖魔污染了心智，所以才變得這副模樣。

  ——否則的話，無論是仙宗中的任何一位，都不應當會對城池出手才對！

  「真可怕……」

  江流公子他爹嘆了口氣，心有餘悸那樣，「幸虧有幾位長老出手，否則猝不及防之下，這城池可能真要遭受滅頂之災。」

  ——護城大陣是牛逼，但那主要也是防止外界的入侵，但現在北界長老就在城池之內，倘若突然出手，還真有可能將城池給毀了去！

  但就在他和和無數百姓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意外突然發生了。

  那被鎖鏈困住的北界長老，不知為何，突然笑出了聲來。

  沙啞，難聽，又無比刺耳。

  根本不像人類能夠發出來的笑聲。

  「幾個蠢貨，還以為我是那愚蠢的北界嗎？」

  那一刻，他的身軀猛然膨脹，血肉崩塌，無比漆黑的可怕氣息，從其中迸發出來！

  轉眼之間，北界長老那魁梧的身軀就煙消雲散，無盡的血霧之間，一道無比龐大的可怕虛影顯露出來。

  那是一個無比巍峨壯碩的身影，頭頂兩隻巨大的牛角，下沉是宛如馬和驢一樣的動物的四肢。

  一股無比可怕的暴虐與混亂氣息，在那一瞬間遍布整個天地！

  而原本無比堅固的靈氣鎖鏈，也在頃刻之間被崩斷！

  可怕的黑色力量擴散開來，一瞬間將幾位長老推開出去！

  那一刻這些無比強大的長老口吐鮮血，仿佛受了不輕的傷那樣！

  但他們沒有心思顧忌太多，只是就那樣驚悚的望著那個可怕的身影！

  「完了！」

  「北界不是被影響了！」

  「他這分明是被大妖完全奪舍了去！」

  說話之間，幾人取出一枚玉佩，用力捏碎，沖天的光芒翻湧而起，直插雲霄！

  傳信！

  這是仙宗特有的傳訊之法，只說明一件事，光芒所在之地，情況無比危急！

  然後再下一刻，那恐怖的黑暗便一掃而過，瞬間就湮滅了幾位長老！

  那一刻，幾乎整座城池的人都看見了，他們無比嚮往的仙宗長老，在那一瞬間被恐怖的黑暗力量碾碎！

  一時間，整個龐大的城池驚恐起來！

  哭喊聲，呼叫聲，不絕於耳。

  頭頂是無盡落下的火雨，砸落在護城大陣之上，爆發出一陣陣可怕的漣漪！

  而城內還有無盡的黑霧蔓延，人間災難簡直就是！

  那大妖轉過頭來，看向江流公子一家，眼中露出饒有興趣之色：「江流公子，你不是說只要你需要力量的時候，你就會擁有力量嗎？」

  「那麼現在，到時候了。」

  「讓我看一看，你用來保護他們的力量。」

  有一說一，這大妖是沒有打算那麼早出來的，因為他被鎮壓了無數萬年，氣血早已大為虧損。

  雖然如今奪舍了北界長老的身軀，但仍然遠遠無法與他全盛時期相提並論。

  可聽聞鎮妖塔的弟子提起，說正元宗城池裡，出了一個天生異象的怪物。

  還是連正元宗的那個祖師爺都覺得沒有資格教導的妖孽怪物，有跨越仙境的資質，大妖一下子就慌了神。

  別等自己籌措千萬年，破封而出之後，又遇到一個變態可怕傢伙。

  所以他才鋌而走險，藉助北界長老的身軀，來到這正元城中，本意是讓他成為北界長老，也就是這具身軀的弟子，然後再奪舍掉這個天資可怕的傢伙。

  可如今收徒不成，這傢伙就像是油鹽不進那樣。

  大妖就再也坐不住了，乾脆動手，滅殺這威脅於搖籃當中！

  ——雖然他現在說著不會修行，但誰有說得准等兩年他又是怎麼樣的想法？

  不如就此除掉，一勞永逸！

  正是此時！

  於是，他就那樣，冰冷地望著江流公子。

  手上，有無比可怕的能量在蓄積！

  蓄勢待發！

  恐怖的生死威脅，在天頂之上氤氳！

  江流公子的爹娘，已經嚇得瑟瑟發抖！

  但正在其中的江流公子，雖然肉身得本能讓他感到害怕，讓他感到恐懼。

  但他的靈魂，甚至對天上的可怕魔物，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蔑視。

  迷之自信。

  而現在，也真到了那個時候，那個需要他拿出力量的時候。

  力量，在哪裡呢？

  腦子裡？

  丹田裡？

  還是四肢百骸里？

  那恐怖的力量蓄積得越大龐大，江流公子的心也慌了起來。

  要知道，倘若那股冥冥中的感覺錯了，那麼整個江家甚至整個正元城，都要遭受滅頂之災！

  現在，真到了先前北界長老說的那個時候。

  外敵入侵，危在旦夕！

  你的力量呢？

  江流公子，找不到。

  因為，他一生下來，就從未修行，哪兒來的力量呢？

  但腦海里，有個聲音反覆告訴他，力量，是在的。

  不僅足以保護一切的力量，更是絕對無所不能的力量。

  那麼，它在哪兒？！

  在一次次的質問中，江流公子再一次看到了。

  那夢中的身影。

  她仿佛不被別人所看見，只存在於江流公子眼裡。

  她說，

  ——你的力量，不在任何之處，你的存在，即是偉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