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 化道

  這時，異變驟生！

  一抹金光刺破黑暗，化作黃金枝丫，刺破虛空大手。

  呂仲見此幕，面上露出意外之色。

  本以為，只是黃金樹死而不僵，卻沒想到天道亦同樣如此，這位顯然是在下一盤大棋。

  可無論黃金樹如何謀劃，一切皆與他無關。

  呂仲將視線移開，轉向身前的元始道環，面上沒有半點遲疑，徑直就伸手抓去，頓時一股刺骨寒意襲來。

  「嘶！」

  低溫作用於神魂之上，幾欲將元神凍僵。

  

  可他卻沒有放手。

  不過片息工夫，寒意如潮水褪去，緊接著熾熱感呼嘯而來，整個人猶如身處冰火兩重天一般。

  呂仲清楚知道，這是源自於組成灰界最原始的兩股力量。

  它們本為一體，只是後天清濁分開，方才演化出了世間一切，自己一旦接受元始道環，將會直接成為道主級存在。

  深吸一口氣，他徑直將道環按入眉心。

  當即，眼前一切歸於虛無。

  等呂仲回過神來，視界中所見一切頓時大不同，他發現自己成為了凌駕於時空維度之上的奇特存在。

  只要他願意。

  天地中的一切，皆是予取予求。

  「不對！這只是幻覺！」

  他猛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險些化身天地。

  雖然這在某種意義上，的確成了某種了不得的存在，可一旦失去自我的意志，那麼一切又還剩什麼意義？

  轉而，呂仲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口中喃喃：

  「現在的我，該是道主了。」

  換做是黃金樹時代，他哪怕是整合因樓黃昏道宮，自稱時空道主，怕是也無人反對，稱得上萬仙之上的頂級存在。

  可如今，卻是世界的最底層。

  畢竟，如今認知中的世界，僅剩下三位存在而已。

  無上意志太蒙、黃金樹意志天道，外加上呂仲一個小小道主。

  「不過，我與他們其實並無本質上的差距。甚至可以誇張一點說，仍是同屬於大羅之範疇。」

  話雖如此，呂仲也明白幾人間實力差別。

  雖本質上都還是人，可實際上無上意志太蒙幾可等同於大乘期修士，黃金樹意志天道乃是合道期，而他......充其量不過是剛剛入道的築基期真修罷了。

  或許正是因此，遠方大戰的二人並未注意到呂仲。

  他覺得有些無奈。

  但同樣的，呂仲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

  就用時空法則。

  這時，呂仲心中忽有所明悟，

  「或許這就是我的本意。」

  回首今生，他對此生經歷並不後悔。

  漫長修煉歲月走來，看過世間能看到的風景，更體驗過生離死別、人情冷暖，如今更還走到了仙道盡頭，成為了時空道主這般偉岸存在，無論如何也比一路走來枯骨更有成就。

  說實話，呂仲對成為太蒙棋子並不抗拒。

  未來成就再差，也能開闢出一條新路，實現真正的超脫永生，這充其量只是各得其利而已。

  畢竟，他僅是個普通人。

  回想起過往一切，從獲得灰霧空間開始，其實就充滿了安排痕跡。

  「我就好像一頭驢，被矛盾與衝突趕著前進。」

  黃金樹的秩序之下，一切都會按照律法所規定的方向前進，太蒙的饋贈亦同樣如此，區別只在於他呂仲走到了最後，獲得並被賦予了開闢新路的使命。

  只是使命是如此的重要。

  以至於，哪怕他違背了太蒙的意志，也未遭到抹殺。

  呂仲並不認為，自己無可取代。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

  那就是強如太蒙，亦到了油盡燈枯時候。

  他本就在奇怪，為何無上意志太蒙這般存在，會容忍黃金樹時代延續如此之久，久到打亂了世界的輪迴。

  如今方才明悟，非是不想扳回正軌，而是...不能！

  「事實上深淵並非太蒙所有，而是這個世界運轉的必然產物，任憑萬事萬物如何極盡燦爛，它們終將迎來歸宿。」

  力量衰落到至極的太蒙，也終將被深淵所吞噬。

  一切本無可逆轉。

  「直到我的出現......」

  呂仲口中喃喃，目光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自己或許並非無可取代，但的確是萬古輪迴中特殊的存在，來源於一直所選擇的道路。

  這樣人早已有之，只是湮滅了歲月中。

  「只有我，走到了這裡。」

  他一直堅信，萬事萬物的輪迴是螺旋向上的，眼前看似萬古猶如長夜一般，可未來終究會出現光明。

  就好似當年，無盡黑暗中出現的第一抹火光。

  一番想法看似好笑，卻是呂仲此刻心中的真實寫照。

  「好了，做完思想建設，就該行動了！」

  剎那間，他的目光洞徹萬古。

  僅僅只需一念，時空道環便凝聚而出，不費吹灰之力。

  時空道主，掌控時空。

  通曉過去現在未來。

  這話並非虛言。

  某種意義上，他已是全知全能的存在。

  現在只要呂仲願意，他可以隨意攪動時間線，黃金樹時代的萬事萬物皆按照心意發展。

  奈何，此舉亦有局限。

  就如同連無上意志太蒙，也無法戰勝生死般，他亦無法真正影響到灰界的時間線。

  此刻在他的眼中，灰界以另一種形態存在。

  本質難以言喻，卻可以用一個點形容。

  一即是全。

  即便是這麼個小光點，卻已是世間的全部。

  全即是一。

  妄圖超脫它，只是在否認自己。

  「說到底，如果想在此方尋求超脫，還是得化道。」

  明悟這點，呂仲不由無奈一笑。

  他不認為太蒙會不明白，只是或許連那位無上存在，也會對死亡產生恐懼吧？

  生靈本就會恐懼死亡。

  太蒙會恐懼，是因為預知到了自己的終點，所以才會設置輪迴，妄圖找到無上超脫道路。

  彼時天道之所以會失敗，是因為他想在「一」的範圍內，通過寄生再造一個「全」，其結果毫不意外地遭到反噬，出手的是太蒙，無上意志不容許輪迴出現意外。

  可本質上是來自於「一」的懲罰。

  為何需要化道？

  是為了真正的進步。

  不然，始終會有輪迴中，不得變化。

  此事以前沒人做過，只要他敢於進行嘗試，就算變了。道理很簡單，只是各人經歷不同，選擇的路線便也不同。

  無上意志認為通過輪迴，能夠培養出命定之選。

  黃金天道創造天庭，認為能夠取而代之。

  呂仲則認為，化道改變一即可。

  「只是這一去，便再也無法回頭。」

  到了這時，呂仲忽的有些猶豫，待他意識到這點後，臉上不禁露出笑容來。

  「小孩子才打架搶東西……」

  他望了眼遠處的驚天大戰，打得甚是激烈，窮盡詞彙也難以形容。

  硬要描述，便也只能用毀天滅地一詞了。

  可哪怕無上意志已油盡燈枯，可依舊不是積蓄一個時代的天道所能夠匹敵的，只是後者也並非等閒之輩。

  二位就這般動手著，欲要決出個生死勝負來。

  「黃金天道啊，在小說中該是主角了。」

  呂仲前世看過不少這種小說，講述主角如何一路歷經磨難，最終戰勝前所未有的敵人，並開闢出了前所未有的路。

  「有時候，真想自己是主角，又或許是吧，但一定帶的不是龍傲天人設，估計是凡人修仙流派。」

  胡思亂想中，他身上產生朦朧光輝。

  純淨，且又溫暖。

  「這多好啊！總比冷冰冰的好。」

  光輝已經出現，便迅速蔓延開來。

  如此異象，自然無法逃過太蒙跟天道的目光，他們齊齊停手投來視線，目光中帶著「驚訝」這種情緒。

  同時，又都包含期待。

  一切是如此平靜。

  平靜到呂仲都覺得難以置信。

  待反應過來，已是置身於一片柔和的光芒海洋之中。

  他即是這片海，海同樣也是他。

  一念之下，停滯的車輪再次滾動。

  引動這一切的呂仲，這時候微微一笑，他望著猶如潮水般褪去的深淵，望著黑暗中誕生的微弱火光。

  「現在，就讓我以觀測者的身份，來見證新的輪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