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陡轉急下

  第二天一早。

  呂仲頂著黑眼圈起床，腦海中仍在迴蕩著紙人的詭異面容。

  沒敢再繼續耽擱，他舀起一瓢清水洗了臉，就點好靈石推開屋門。

  不知為何的，對面趙富貴院門口的兩個紙人不見了蹤影，只有兩盞白兮兮的燈籠在隨風飄蕩。

  按道理說在過了花燈節後，氣溫很快就會熱起來。

  可是走在大太陽下，呂仲非但沒感覺到炎熱，反倒是感覺寒風嗖嗖，一股股寒氣不住的往體內狂冒，整個人如同身處於冰窟一般。

  「我這是怎麼了？」

  呂仲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對，按理來說修士不可能虛到這種程度。

  現在的他，早跟剛來的那時不同，經過靈氣滋潤的身體不說力氣大到能舉起銅鼎，但至少是超過凡人壯年漢子的，搬一千多斤的東西根本不在話下，身體固然沒達到水火不侵的程度，卻也基本不會因為著涼而生病。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解釋，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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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走到巷口的時，迎面走來一名修士。

  兩人見到對面，都面色一怔的止住前行腳步。

  「你怎麼？」

  相同的話語，不約而同的說出。

  呂仲連忙走到旁邊的一灘積水旁，發現自己的面色蒼白得可怕，面上見不到半分血色，看起來就跟死人臉一般。

  那名修士通過銅鏡查看，也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

  「啊啊啊！」

  忽然，遠處傳來一道悽慘至極的叫聲。

  等呂仲趕到，現場已是圍起來一圈人，個個都是一臉驚駭的看著前方。

  在眾人面前的一堵磚牆上，有一具鮮紅屍體被釘在上面，此人體表的皮膚不見了蹤影，渾身血肉就這樣露了出來，此刻尚在悽厲尖叫著。

  看這架勢，怕是一時半會都斷不了氣。

  呂仲看得眉頭直皺，心道這該是怎樣的深仇大恨，才會將人剝了皮之後釘在這裡，硬是要讓對方在極致的痛苦中哀嚎斷氣。

  修士引以為傲的身體素質，到了這時反倒是折磨自己的刑具。

  眼角餘光忽的捕捉到一道身影，正是他剛搬來不久的鄰居趙霖，對方此刻同樣在人群中圍觀，只是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對，臉上明顯帶著得意之色。

  難道，這是他的手筆？

  未等呂仲多想，只聽得「噗嗤」一聲。

  一枚冰針從遠處飛來，正好刺中牆上之人的眉心。

  「讓開讓開！」

  一隊人粗暴推搡走到牆下，為首的一名冷麵青年望著牆上屍體，臉色變得冰寒無比，身體因為發怒已是微微顫抖。

  余青沒想到，自己才剛接替青柳墟執法隊隊長一職，居然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

  牆上釘著的那人並非無名之輩，其實是他剛任命的執法隊副隊長，卻不曾想轉頭的功夫就被落得悽慘下場。

  這分明就是挑釁。

  是在狂扇他余青的耳光！

  驀然，他的目光定在呂仲身上。

  繼而余青像是發現了什麼，視線掃過圍觀的眾人，面色微微一變。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龐，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沒有說話，他轉身快步離開。

  呂仲本就對自己的狀態十分在意，見到連清陽門弟子都這番模樣，心中頓時暗道不好，立刻退出了看熱鬧的人群，腳步匆匆地朝街頭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路人經過，他們的臉色都不大正常。

  可不知為何，這些人似乎都沒意識到這點。

  路邊，不知何時飄起了紙錢。

  心中一股寒意湧出，呂仲跑了起來。

  他現在要去的地方，是制符師李東的家。

  在青柳墟遭遇魔修洗劫之後，原本售賣符籙的店鋪倒閉的倒閉，關門的關門，就算是準備重新營業的，也尚在籌集貨源中一時半會開不了門。

  現在呂仲如果想要買到驅邪符，唯一的選擇就是去找李東。

  路上他沒遇到行人，整條街道居然是都是靜悄悄的，靜得令人心底發寒。

  「青柳墟到底發生了什麼？不行，我要馬上趕到李東家去！」

  呂仲剛走到李東家的巷子路口，前方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這道腳步聲好似老人，卻又雜亂不堪。

  不一會的，巷口轉出一道渾身是血的身影。

  他的臉龐血肉模糊一片，上面滿是被啃噬過的痕跡，肚子還破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花花綠綠的臟器都流了出來，渾身更是散發著一股惡臭味道。

  蒼白髮青的體表處，一塊塊紫紅色的斑塊逐漸浮現。

  施展望氣術一看，此人身上被一層黑氣籠罩著，並不斷地朝四處發散。

  路邊雜草一被黑氣碰到，頓時枯萎發黑。

  「是陰氣！這人已經屍變了！」

  呂仲心跳猛然加速，同時腳步不住的後退。

  他沒想到青柳墟中居然會出現屍變，心中大感荒謬的同時，又不禁想起了自己身上發生的異變，以及方才余青那明顯不正常的舉動。

  又摸到懷中的火球符，下意識的就想激發。

  好在，他最後還是冷靜了下來，才沒浪費這張保命符。

  目光再次一向那具剛屍變的屍體，呂仲發現它的關節不正常扭曲著，以極其古怪的姿勢走動著，速度連拄著拐杖的老人都不如。

  「看來是剛屍變沒多久，還沒有完成僵化。」

  為謹慎起見，呂仲還是抄起了手邊的一根木棒，這才嘗試著靠近。

  「嘶吼！」

  見到活物迎面走來，活屍發出咆哮聲，伸出烏黑的指甲前撲。

  奈何它的速度實在太慢，以至於才剛做出動作，就被呂仲一棒子狠狠敲在額頭上，碗口粗的木棒應聲而斷，活屍的腦殼都被敲飛出去。

  白的黃的濺了一地，散發出一股噁心難聞的味道。

  叮噹一聲脆響，一枚銅戒指滾落到地上。

  呂仲見了，立刻將這枚閃爍著靈光，一看就不是凡物的戒指撿起。

  這時，背後又有細碎腳步聲傳來。

  他回頭一看，發現居然是整整一群活屍。

  數量太多，打不過啊！

  連忙將手上半截木棒丟下，頭也不回的沖向李東家。

  與此同時，青柳墟好似炸鍋了一般。

  尖叫聲慘叫聲此起彼伏，哀嚎怒號兼而有之，更有一陣陣法術爆開的悶響聲傳出。

  呂仲賣力的跑著，拐過一處牆角終於見到李東家。

  可讓他心中一涼的是，此刻李東家屋門大開，門口還躺著兩具屍體。

  就在這時，只聽到砰的一聲，一陣火光從李東家中湧出。

  緊接著，就有一具焦黑屍體飛出，撞到對面的牆上。

  李東這時持染血長劍，另一隻手抱著一名男童，從屋裡走了出來。

  見到呂仲，他的表情顯得有些猶豫，看了一眼懷中男童後，臉上的表情才堅定下來，並彈指射出一張符籙。

  「激發後貼在身上，可以驅除你體內的陰氣。」

  呂仲沒有半分猶豫的照做，果然感覺到體內一縷縷氣息被抽離。

  陽光照射在身體上，總算又有了暖意。

  同時，墟市愈發的吵鬧起來。

  「吼吼吼！」

  一道攝人心魄的吼叫聲，忽然從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