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宴會（四）

  「我並不想使用聖杯回到過去，改變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

  在制止了吉爾伽美什後，恩奇都平靜的直視著Saber嚴肅的目光。

  「對於自己的死亡，我會傷心，會害怕，會流淚，但，絕不會後悔。」

  「怎麼會……」

  「因為，那是我與吉爾的選擇所造成的後果。」

  雖然談論的是自己的死亡，但恩奇都此時卻仿佛身披榮耀，正在受人拜節一樣。

  「我是被女神阿露露用泥土與神泉所創造出來的神造人，為了與吉爾對抗，阻止人類出現被統一的國家而送往地面。」

  本章節來源於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

  他微笑的看著同樣微笑的吉爾伽美什，陷入了五千年前的回憶當中。

  「但是在數次生死相向的戰鬥中，我們雙方卻互相得到了認可，最後選擇共同治國。烏魯克在我們的統治之下開始繁榮。我們南征北戰，打敗了所有的對手，吉爾也因此得到了地上的所有財寶。」

  「可好景不長，伊絲塔愛上了吉爾征戰時的英姿，被他乾脆的拒絕後發怒並解放了天之公牛，在我們的國家中製造破壞。雖然我與吉爾合力之下將天之公牛擒殺，但伊絲塔在此失敗後又對眾神申訴，使無法違抗身為創造者的阿露露的我衰弱而死。」

  「這是我與吉爾共同做出的選擇，我拒絕執行神派遣給我的殺死吉爾的任務，背叛了他們。所以最終因神而生，因神而死。」

  他傲然的看著挺立在面前的Saber，眼神中沒有一絲的疑惑，毫不遲疑的回答道。

  「在當時，我的生命雖然無法被自己所掌控，但思想卻掙脫了眾神施加在我身上的束縛。所以，對於反抗神靈，並最終死於神靈這件事，我沒有迷茫，也並不後悔。」

  恩奇都看著位於他左手邊的吉爾伽美什，眼神中沾滿了對友人五千年的思念與柔情。

  「能夠認識吉爾並與他共同作戰，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了。」

  「恩奇都……」

  此刻，吉爾伽美什再一次的認識到，對於自己來說，這個男人要比自己所收藏的全部財寶更加珍貴、更加耀眼。

  但在下一秒，四名王者卻同時變了臉色。

  片刻後，愛麗絲菲爾和韋伯也察覺到了周圍空氣的異樣。雖然看不見，但肌膚能感覺到非常濃重的殺意。

  被月光照亮的中庭中浮現出了白色的怪異物體。一個接著又是一個，蒼白的容貌如同花兒綻放般出現在中庭。

  那蒼白是冰冷乾枯的骨骼的顏色。

  骷髏面具加上黑色的袍子，原本就空間不大的中庭，漸漸被這怪異的團體包圍。

  Archer沉下了臉。

  既然動員了這麼多Assassin，那就不是言峰綺禮一人的命令，必定是遠坂時臣的意圖。

  因為時臣對英雄王盡了臣子之禮，Archer也就承認了他這個Master。而時臣的行為卻使得Archer對他異常不滿。

  「在我與友人重逢的時刻，你也膽敢來攪局！！！」

  金黃色漣漪再次泛起。這一次，吉爾伽美什召喚出的卻是一把帶著邪魅氣息的古怪寶具。

  破盡萬法之符，這就是這把寶具的名字。

  這寶具是著名的背叛之魔女，美狄亞神性的具現化。外形是一把扭曲的匕首，有著棕紅色的握柄，以及不停流淌著七彩光華的鋒刃。

  仿佛自殘一樣的舉動，他在眾人驚異的眼神中，將這把造型古怪的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胸膛。但隨後，冥冥一道仿佛絲線被斬斷的聲音響起。待在魔術工坊中靜待結果的遠坂時臣發現，自己與Archer之間的聯繫突然之間就被中斷了！

  「綺禮，現場怎麼回事？Archer被幹掉了嗎？！！！」

  「並沒有，老師。英雄王用一把造型詭異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自殺？

  這種荒謬的結論第一時間出現在了遠坂時臣的腦海當中，但很快就被他否定。高傲自大的英雄王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逃避般的舉動。

  也就是說，能夠破除御主與從者之間聯繫的寶具？

  「綺禮，計劃有變，讓Assassin們回來！」

  失去了英雄王，遠坂時臣的語氣也不再像平時那樣的優雅從容。他焦急的通過魔道通訊器對著言峰綺禮喊到，但得來的卻是讓他近乎崩潰的答案。

  「老師，已經晚了。Rider使用出固有結界，將所有人包括Assassin都一起裝了進去。」

  「什麼！！！！！」

  這一次，一直以高貴的魔術師自居的遠坂時臣發出了歇斯底里的敗犬哀鳴，徹徹底底的失態了。

  ……

  白色皎潔的月光透露著寂靜，空氣中看不到一絲微塵。

  Rider與Assassin之間的戰鬥，或者說單方面蹂躪結束的很快。四名Servant坐回了原先的位置，再度舉杯。

  Assassin們已經消失了蹤影，只有被短刀削斷的柄勺殘骸證實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真是掃興啊。」

  Rider若無其事地喃喃自語道，將杯中剩下的酒喝乾。

  「所以看見了吧，Saber。這才是王應有的姿態。雖然我不可否認的是個暴君，但卻有著到死都一直追隨著的臣民。」

  伊斯坎達爾看著Saber此時慌張急躁的想要發言的姿態，揮手打斷了她。

  「今晚是王者間的宴會，但是Saber，我不承認你是王。」

  他召喚出神牛戰車，最後瞥了Saber一眼，用真誠的語氣開口說道：

  「我說小姑娘，你還是趕快從你那個痛苦的夢裡醒來吧。否則總有一天，你會連英雄最起碼的自尊都會喪失——你所說的所謂的『王』，不過是你自己給自己下的咒語而已。」

  「不，我——」

  無視Saber最後的反駁，電光閃耀的戰車飛駛上天空。最後，耳邊只留下雷聲，戰車消失在了東邊的天空。

  「我們也走吧，吉爾。五千年沒見，我們可要好好的敘次舊啊。」

  「我也是，恩奇都。」

  金色的王者與他的摯友一同離開這重新變得空蕩的中庭，無視了一旁的Saber與愛麗絲菲爾，眼中只有著對方。

  就這樣，一場王者信念之間的戰鬥落下了帷幕。

  雖然與普通意義的戰鬥有所不同，但這的的確確是場爭鬥。為了貫徹王者的信念，英靈們也有很多必須賭上生命的理由。

  連續被三名王者否定，即使是拔出那把王者之劍，見識到自己的結局後仍然義無反顧的Saber也陷入了躊躇。

  尤其是，在目睹了征服王麾下，緊隨著他的身影集結起來的戰士後，她再次想起了一名離開她的圓桌騎士所說的話——亞瑟王不懂人心。

  但她的眼神還是像以前一樣清澈而寧靜．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我做為王的功過，再去追問過去是不會得到答案的。現在該去問聖杯。所以，我才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