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阿宸，我是你的月兒

  她驀然伸出藕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摟住了他，眉宇一點點柔緩了下去：「我是你的月兒，阿宸。不論何時，我都只是你的月兒。」

  樓宸一顆心劇烈滌盪開來，他看著蘇霽月，眸底終於是一點點紅了起來，因為他的月兒，是真真正正的回來了！

  帶她出去觀賞整個御花園的美景，屏去一切宮人的跟隨，就只有他與她兩個人，從天明到日暮，走累了，樓宸就背著她，一一為她講述那一年歲月里所發生的事情，甚至這後宮之內所有的環境布置，直至，來到月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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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駐足在那裡，蘇霽月綻開眉宇輕輕淺淺的笑：「你忘了，你其實不必講解那麼多，我雖然記起一切，但不代表我就忘了自己是花弄影的時候，阿宸，我都記得。」

  最後一句話就像一下子擊中樓宸的心臟，他低垂下的眸光忽然就落下星星點點的光芒來，熠熠生輝。

  「那敢問花大夫，你何時與朕大婚？」

  蘇霽月仰著頭輕笑：「十里紅妝，明媒正娶你準備好了嗎？」

  樓宸也勾起唇來，夕陽下，二人相握的手指始終沒有放開。

  「依照夫人的意思，一切已準備妥當，只待夫人點頭同意，必舉國同慶，迎為良妻。」

  *

  蘇霽月醒來的消息第一時間傳遍整個後宮，而有關於大婚的聖旨也在同一時間傳達下去。

  而婚禮的日期也最終確定，定在七日之後。

  之所以再往後推遲了七日，一來，樓宸有堆積如山的國事需要處理，二來，蘇霽月剛剛甦醒也需要足夠的時間休息。

  只不過……

  看著臉上那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具，蘇霽月對著鏡子看了又看，如今……這東西再不需要了吧？

  不過她當日用了一張假臉騙過樓宸，所以為了不讓他太驚愕，這件事情還得挑個時間告訴他。

  不過樓宸這幾日實在太忙了，每日只來得及陪她用個午膳便匆匆離開，所以她連告訴的機會都沒有，便只能守著這個秘密尋合適的時機，直至這天午後，剛剛送走了樓宸回來，她看到自己的書案上壓了一張陌生的字條。

  打開一看，上頭熟悉又陌生的字體躍然與紙上，讓她心頭一震。

  是他……

  他來了？

  「姑娘可是要歇息了？」

  身後傳來善春的聲音，蘇霽月匆忙將字條塞進袖中，回過頭去溫婉一笑：「嗯，讓人都退了吧，你也不必伺候了。」

  這幾日午後，她都有睡午覺的習慣，所以善春也沒有多做停留便領命退了出去。

  待她走後，蘇霽月再次拿起那張字條細看，一顆心說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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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莫不知的字，他到底，還是來了。

  只是皇宮是什麼地方，他就這樣孤身闖入，就不怕有性命危險？

  南朝與莫秦雖然得了暫時的和解，但到底是敵國，若是讓樓宸知道……

  蘇霽月一顆心沉了下去，點燃火摺子將紙條燒了個乾淨，她這才睡上、床榻，一顆心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就這麼心神不寧一直到了晚上。

  夜裡睡得朦朦朧朧之時，她很明顯的覺出房間內的異樣，惶恐間睜開眸子，果見床前立了一人，那人的身影那般熟悉，在那失憶的半年時光里幾乎是刻入骨髓的，她猛然之間便驚坐了起來。

  「你……」她急急看了外頭一眼，壓低了聲音，「你怎麼進來的？」

  那人見她醒了，身形似僵了僵，這才緩緩上前一步，容顏在月光下也就一點點顯露出來。

  俊美如畫的容貌，挺拔俊朗的身形，一年沒見，他消瘦了很多，襯得一雙眸子越發幽深沉暗。

  「你不肯見我，我便只能前來見你。」

  他向她約定時間地點，但是她沒有赴約。他已經猜到了結果，可眼看著她就要與他成親了，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他不得不來，儘管，他沒臉來。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從來沒想到過他莫不知也會有這樣的一天，這一年的時間裡，他度日如年，每時每刻不在想著她的訣別，當他知曉她失去孩子的消息，更是如她一般痛苦難忍。

  那個孩子，那個也被他視為親骨肉的孩子，到底還是走了……

  或許真的是命運捉弄，如果那個人再晚來一步，當時帶走她的人就是他了。

  就好像一切是冥冥註定，他趕到的地方，地上只剩一堆血水，根本就沒有她的影子。

  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查到了她的行蹤。知曉她學醫的事情之後，他便安排了人在她身後默默跟著，一路保護她的安全，直至，她再一次入了軍營，到了那個人的身邊，那一刻，他只覺得自己再一次敗給了命運！

  他與她，就是有緣無分吧！

  莫不知看著他，一雙眸子繾綣深情，如今終於見著朝思暮想的她了卻清晰的看清了她眸底的恨意，是，她一定是恨他的！他害得她失去了孩子，在她相信他的時候還背叛過她，這一切，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又如何讓她去原諒？

  黑暗中，蘇霽月緊緊扣住錦被下的床單，聲音里透著冰寒的冷意：「你來幹什麼？你害我還害得不夠？」

  莫不知唇角浮出苦澀，繾綣的眸底也終於浮上掩飾不住的痛苦之意：「對不起，影兒……」

  「我不叫花弄影，我叫蘇霽月！」

  蘇霽月生硬的糾正了他的稱呼，與此同時抬起頭來：「過去的事情，我已經不想再提及，所以現在，請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若不是他，那個孩子一定還在！

  他救下她的性命卻奪走她的孩子，對這個男人，她已經不知道用何種心情去面對，唯一的意識就是，她不想見他！

  「你恢復記憶了……」莫不知震驚立在那裡，早該想到這麼一天，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是呢，若不是恢復了記憶，她與樓宸怎可能那麼快大婚？

  還想再說什麼，蘇霽月忽然就從榻上起身，「你若是再不出去，信不信我喊人了？莫不知，我不想看見你，當日離開王府時，我便說過，今生今世再不相見！」

  莫不知渾身一震，眸底似有什麼碎裂開，卻終究是什麼都沒說。

  「你恨我？」他低垂下眸光，自嘲一笑，「也是，像我這樣的人又有什麼資格求得你的原諒，畢竟當日，是我背叛了你……」

  話音落，他又看向蘇霽月：「你放心吧，我會走，從此以後也必定不會前來打擾你。」

  他深深看了蘇霽月一眼，勾唇努力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祝你幸福。」

  話音落，他便轉過身，大步離去。

  眼看著他走了，蘇霽月全身的力氣都好似被抽走一般，驀然跌坐在地上，饒是盡力克制，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那個孩子……

  如果不是失去記憶，那個孩子一定還在的！

  *

  次日早上，蘇霽月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卻沒想到，樓宸不知何時來了月宮，已在外頭等了多時。

  她匆忙梳洗妥當出來，只見得他正在外殿處理奏摺。

  不知道是誰說過，男人認真做事的樣子最好看，此時此刻，她看著樓宸這般模樣，忽然就為自己失去記憶的那一年而心酸。

  忍不住走上前去從身後擁住了他，蘇霽月的聲音悶悶的，好似帶了哭腔：「阿宸……」

  樓宸渾身一僵，隨後放下手中的筆回過頭來，眼見她淚眼婆娑，忍不住就捧了她的臉親吻了起來：「怎麼了？誰讓月兒這麼傷心了？可是做噩夢了？」

  蘇霽月悶聲點了點頭，下一秒便扎進他懷裡，哭道：「這一年，你是怎麼過的？你一個人是怎麼撐過來的？」

  樓宸身形一震，攏著蘇霽月的手驀然收緊，隨後直接就將她整個人都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一遍一遍輕撫她的後背：「傻丫頭，都過去了。」

  蘇霽月沒說話，只是將他抱得更緊了些。

  他們錯過了那麼久，如今終於在一起了！

  *

  莫不知自那晚以後果然遵循承諾，沒再出現，這也讓蘇霽月躁動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婚禮的日子，到底是來了。這一次，會與封后大典一起舉行，皇帝更是安排出了一萬禁軍維護大婚秩序，十里紅妝，舉國同慶。

  這是第幾次與他成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