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全植變異

  事情的走向，越發詭異。

  

  當頭刺目的陽光，讓顧曦原本就發昏發沉的腦子愈發眩暈。

  如果，這不是她醉酒後荒誕離奇的一場夢境的話……顧曦閉了閉眼，視線重新落在手裡的小冊子上。

  小冊子只有薄薄的幾頁，顧曦很快就看完了。

  原來時間真的已經過去了三十年，但她曾經憧憬過並為之浴血奮戰的那個美好的世界，卻並沒有出現；人類社會雖然恢復了秩序，卻又產生了新的食物危機：

  ——在喪屍被徹底消滅後，沒過多久，動植物就迎來了第二次大規模的變異。

  再次變異後，植物不再具有攻擊性，但體內卻突然就多出了一種人體不能消化吸收，也無法通過新陳代謝排出的詭異能量。

  而一旦人體內含有的這種能量超標，就會變成失去理智的怪物，比喪屍也不遑多讓。

  糧食危機讓人類的生存，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所以這些年來，國家在組織力量全力清除那些危險的變異動物的同時，也一直在大力發展農業。

  並出台了許多政策，以鼓勵人們走出安全基地，去開荒耕種，並試圖尋找並種植出變異係數低，能夠被安全食用的農作物。

  顧曦合上手裡的小冊子，視線再次落在遠處高牆下的那一抹黑綠色上，若有所思。

  ……

  半個小時後，顧曦走出營地的大門時，察覺到身後有人在跟著她。

  是個年輕消瘦的男人。

  五官周正，濃眉大眼，但臉色很蒼白，步伐也顯得有些虛浮無力。

  那人見她轉身看過來，笑了笑：「你剛來營地就要離開，周叔有些不放心，就讓我跟過來看看……」

  周叔就是之前那個刀疤臉男人。

  人看著很兇悍，但其實性格溫和，還很熱心助人。

  昨晚，就是他和另外幾個人在廢墟地帶發現了昏迷不醒的顧曦，並將人帶回了營地。

  顧曦知道來人是好意，但她看了一眼年輕男人蒼白的臉色，虛浮無力的步伐，想了想，還是拒絕道：「謝謝，但不用了，我只是隨便走走……」

  莫名其妙就缺失了三十年的人生，顧曦迫切的想要看看，如今外面的這個世界，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

  「還是讓我跟著吧，昨晚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的情況就不大好……」說道這裡，年輕男人微微一笑，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可疑的紅暈。

  他避開顧曦的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她前面：「這外頭到處都是變異植物，雖說不攻擊人，但保不準會有其他的情況……」

  「而且你剛來，也不熟悉這附近的情況……」他可不放心讓顧曦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獨自一個人走出營地。

  雖然附近的這片地在營地建立之前就有軍隊過來清理過，但如今的變異植物生長快速且旺盛，誰也不知道裡頭會不會藏著什麼厲害的毒蟲猛獸。

  顧曦看著男人從隨身攜帶的布袋子抓出一把柴刀，腳步虛浮的為她開路，沉默了一瞬。

  「謝謝。我叫顧曦，」她不動聲色的走到男人身邊，「你是……」

  「魏恆。」年輕男人握緊手裡的柴刀，見顧曦的視線落在他腰間的布袋子上，笑著解釋道：

  「雖說現在野外野生的植物，變異係數都很高，能直接食用的幾乎沒有，但保不准我們運氣好呢？」

  變異係數越高的植物體內蘊含的那種詭異的能量就越多。

  而變異係數超過5以上的植物則無法食用。

  顧曦沉默了，她沒想到人類的糧食危機，現在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就仿佛回到了災荒年間。

  半響後，她抬頭看向四周鬱鬱蔥蔥的田野山林，一小截細嫩的綠芽，悄然從她的指尖鑽了出來。

  顧曦曾經見過很多變異植物，甚至還曾親手獵殺過不少的高階變異植物，卻從未想過這個世界會在將來的某一天，進入全植變異的時代。

  是的，全植變異。

  視線所及之處，密密麻麻，鬱鬱蔥蔥，全部都是變異植物。

  而原本象徵著生機勃勃，代表著希望和生命的綠色，如今也看得人心驚膽寒。

  魏恆見狀抿了抿唇，再次握緊了手中的柴刀。

  這四周的變異植物太過茂盛，雖說沒什麼殺傷力，但小姑娘一看就是個柔弱的木系異能者，這萬一要是遇到什麼厲害的毒蛇猛獸突然竄出來……

  顧曦不知道男人心裡的想法，一邊跟在他旁邊默默的觀察著四周的變異植物，一邊習慣性的運轉起自己的異能。

  雖說，營地發的那本小冊子上說了，如今野外的變異植物，並不會主動攻擊人類。

  但在顧曦眼中，這些變異植物的體內充斥著某種暴躁的能量，依然很危險；若是它們突然發難……

  忽的，她停下了腳步。

  「顧曦？」魏恆察覺後，抬頭順著她的視線，朝不遠處西北邊的那片山林看去。

  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怎麼了？」他問道，下意識握緊了手裡的柴刀。

  「沒事。」顧曦微微搖頭，垂落在一側的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這裡離營地很近，就沒有人過來清理過路面嗎？」

  「怎麼沒有？就我們腳下的這條路，是前幾天才剛清理過的……」魏恆苦笑道：「可現在外面的這些野生的異植都長瘋了，生長速度和繁殖速度都堪稱恐怖……」

  他用手裡的柴刀拂開身前的野草，隱約露出被茂密的植被所覆蓋的路面。

  這大約是一條末世前的水泥瀝青路，但原本平整的路面早就崩裂的不成樣子，隨處可見被植物破壞過的痕跡。

  顧曦垂眸看著身側半人多高的一株野草，沉默半響後，主動釋放出異能……

  她想試試看。

  雖然這些變異植物體內的能量，對她來說，還有些陌生……

  但就在此時，營地上空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一旁的魏恆瞬間臉色大變，拉著顧曦的手，一言不發轉身就往營地的方向，拼命的跑。

  猝防不及之下，顧曦被拉了個踉蹌，微微皺眉。

  但看對方臉色蒼白氣喘吁吁的樣子跑得十分艱難，到底只張了張嘴，什麼都沒有問。

  跑回營地後，顧曦發現很多人都跑出了屋子，來到營地中央的空地上，他們的臉色都蒼白的厲害，神情也格外凝重。

  還有不少人，頻頻抬頭往天上看。

  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有什麼厲害的變異飛禽過來了？

  可是不應該啊，那本小冊子上說，國家傾盡全力絞殺了三十年，如今野外已經很少有厲害的變異動物出現了……

  否則，也不會鼓勵人們走出安全基地，出來開荒種田了。

  顧曦看了眼身邊雙手杵膝半蹲在地上，正在劇烈喘息的年輕男人，打消了開口詢問的念頭，只悄悄豎起耳朵，開始不動聲色的接收外界的信息：

  「出什麼事了？怎麼突然就拉響了警報？」

  「聽說是營地的機器檢測到西北面的那片山林里，發生了異常能量暴動，無人機過去後，發現那邊的異植，正在成片的枯萎……」

  「異植怎麼可能突然就自己枯萎了？是不是有異能滅殺隊過去了？」

  「要真是異能滅殺隊就好了，就怕這世道又要變了……」

  「也有可能是這附近出現了更高級的變異植物……」

  這樣的猜測讓營地的人，紛紛變了臉色。

  眾所周知，植物的生命力一向頑強，而變異植物的生命力更是極其旺盛，其生長速度和繁殖速度都堪稱恐怖。

  末世之後，變異係數越高的植物，其生命力就越發旺盛，生長速度和繁殖速度，也就更快；而能讓成片的高階野生異植突然枯萎，就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如同五十多年前末世突然爆發一般，這裡的土壤和環境發生了某種未知的變化，不再適合植物的生長；

  二是這附近出現了變異係數更高的植物，它們悄無聲息的掠奪了原有異植的生存空間。

  但這兩種情況，無論是哪一種，都讓營地里的開荒者們，想要在這附近成功的種植出變異係數更低、可食用的農作物，變成了一件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自從末世之後，種田就變成了一樁格外艱難的事。

  漫山遍野的野生異植會搶占變異係數更低的農作物的生存空間，且任何的環境變化都有可能影響到農作物的變異係數……

  你滿懷希望種下的幼苗，卻隨時都有可能被地里不知什麼時候就冒出來的野草吞噬，即便小心翼翼的護著，可也許還沒等到收穫的那天，就已經變異係數超標，根本無法食用！

  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顧曦背靠在牆上，偏頭看向一側的魏恆，見他還是一副氣都喘不勻的樣子，想了想，還是算了。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響起了直升機的轟鳴聲。

  很快，就有幾架直升機，從營地的上空飛過。

  待看清機身上那一閃而過的某個熟悉的標識時，顧曦微微眯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