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三章 庇護

  李墨塵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面很欣慰，很高興，很興奮；一方面也感覺慚愧。

  就在不久之前，他都有著算計這位魔法女神的想法與計劃。

  而此時李墨塵稍作凝思，就很認真的回覆：「我可以接手，接受你的魔網與職責。可我只會用魔網的力量，維護這個世界的秩序與安全。我不會為你做更多，不可能參與那場戰鬥。」

  他不可能違背與蓋婭，還有與伊西斯的契約。這個時候，他一旦偏離了中立的立場，那是一定會被世界原核反噬的，那將會讓他失去成為神上神的機會。

  「這樣就足夠了。」

  黛安娜感激的笑了一笑：「那就拜託陛下了。」

  她的身影，已經在李墨塵面前快速消散。

  「不愧是魔法女神。」

  正在命運之鄉魔法塔，全力幫助李墨塵穩固各地教堂與世界秩序的『風暴與洪水之神』特威克·伍德，頓時發出了一聲感慨。

  「在所有誕生於世界早期的巨人神當中，她應該是最親近我們人類的。即便普羅米修斯，也沒法與她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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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如此！」

  李墨塵已經將他的神力，散布到整個魔網當中。然後藉助後者的力量，平復著這個世界沸騰躁動的靈潮。

  只單論『魔法』的神權，他是肯定比不上黛安娜的。可在此之外，李墨塵也還有著『命運』，『鎮壓』，『陰陽』，『支配』等眾多可以發揮作用的權柄。

  實際掌控魔網的效果，完全不在魔法女神之下，甚至更有勝之。

  除此之外，他還可以借調天命神系所有諸神之力，這就比只能單打獨鬥的黛安娜強太多了。

  這也直接影響到了諸神之間的戰鬥，似那托爾與米迦勒等人就都同時抬頭，眼神陰冷地向命運神國的方向看了過去。

  兩人都能感覺的到，在他們交戰的這片地帶，光與雷的魔能都比之前更低迷，更暗淡，將他們的神權力量消弱到極點，

  可隨後這兩位就收回了目光，李墨塵並沒有單獨針對他們。這附近不只是光與雷，其餘水，火，風，木等種種自然力量，都被那魔網強行抽走。

  那位命運主宰依然維持中立，沒有做出含有敵意的舉動。

  他們也沒法再顧及這些，與普羅米修斯及黛安娜兩人的戰鬥，牽扯了他們兩人所有的精力。

  而李墨塵掌控中的魔網，對他們的限制依然有限，托爾的雷神之錘『姆喬爾尼爾』依然能無比輕鬆的掀起上萬條雷蛇，在普羅米修斯製造的火雲當中蔓延伸展著，試圖捕捉後者的身影。

  只以絕對的力量而言，托爾的實力無疑凌駕於普羅米修斯之上，可後者還掌握著強大的先知與預見，他能夠精準的避開托爾絕大部分的攻擊。而普羅米修斯真理級的火焰，還有他手中的『白金火燧』，也同樣能給雷神托爾帶來致命的傷害。

  儘管普羅米修斯絕大多數時候也同樣沒法將他的力量施加於雷神的軀體，後者藉助雷網的力量，也總能精準的預判出普羅米修斯的行動。可普羅米修斯對於托爾的威脅，足以讓他全神應對——這是一場真正的副神王之間的戰鬥。

  而伸展著六翼的米迦勒，則被淹沒在黛安娜的禁咒海洋中。偽真理級的『魔法』神權，配合各個時代的法師們研究出來的強大禁咒。魔法女神的神威聲勢，甚至超越於雷神之上。

  可這對米迦勒的傷害有限。這位化光而行，在那些足以轟滅小型世界的毀滅魔能中遊走。在近乎於停滯的時間中來回穿梭，靜候機會。

  黛安娜暴露出來的任何一個破綻都會被他緊緊抓住，然後狂攻猛打，甚至置於死地！

  可魔法女神還有助手，那是獨眼巨人布龍特斯，他的獨眼不但具有操控雷電，還有著『抽取』的概念。只要被他注視，就會被抽走身體內一種物質與概念，通常是力量，血液，思考等等，嚴重一些的，甚至直接會被奪走生命。

  祂只有神格十八，可對於米迦勒來說，這個獨眼巨人比之黛安娜還要麻煩。

  在蓋婭的身邊，那三頭獨眼巨人與三頭百臂巨人，他們不會被打倒，不會被殺死，除非蓋婭的神力消耗殆盡。

  相較而言，蓋婭與那眾多神王之間的戰鬥更加的概念化，波及到的範圍更加廣闊，甚至蔓延到數個維度，延伸至過去未來。

  當伊西斯聚集起海量的雷電，蓋婭一揮手就將之抹除，當夜女神讓世界化為黑夜，蓋婭一個念頭就可以讓黑夜中出現為數眾多的星辰。

  那是名為『創造』與『消除』的權柄——在上萬年的歲月中，蓋婭已經在往造物主的方向邁進。

  只有奧丁與光輝之主能夠在這方面與她抗衡，前者的每一次攻擊都具有著『永恆』的力量，儘管只是『偽真理』級別的永恆，可這卻足以讓蓋婭無法對他的攻勢做出任何干涉。

  而『光輝之主』，這位同樣在把力量向『造物主』延伸。他沒有蓋婭那樣的造物之力，可當他化作太陽懸掛於高空，就從沒有黯淡過，持續的散發光熱，以含著『真理』，『時序』，『空間』，『命運』，『光明』與『火焰』力量的長矛，不斷的朝著蓋婭方向轟擊。

  天空中的另一團太陽，是另一位光明之主阿胡拉，他距離戰場的中心更遠，可他的光芒卻同樣致命。

  這位展露出與光輝之主截然不同的力量，那是真理級的『包容』。他包容萬物，甚至能夠容納宇宙。無論什麼樣的攻擊，都很難對他化身的太陽造成傷害。

  那毀天滅地般的威能，讓匯聚在命運之鄉魔法塔的眾神，無不都臉色發白。如果不是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已經失去了人類的軀體，這個時候一定都是冷汗涔涔的狀態。

  「這就是神王嗎？」

  「感覺在祂們面前，你我就好像是一隻螻蟻。」

  「之前他們在根源中戰鬥還看不太出來，可現在，我感覺他們一根手指都可以捏死我。」

  「不要慌！各位，別忘了陛下是可以與他們並駕齊驅的存在。」

  「可我猜之前在天命神國中的戰鬥，祂們一定是留力了。」

  「這樣下去，我不知道我還能夠撐多久。」

  李墨塵坐在他的神座之上，雙手托著下頜，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場戰爭。

  他現在的神力雖然消耗劇烈，劇烈到他在命運之鄉魔法塔三十三到三十六層修建的那四座，以正反物質為燃料的『永恆神爐』都兜不住的地步，可李墨塵的面色還是很輕鬆的，沒有在他的從神們面前，展露出任何的窘迫之態。

  而相較於他在這裡的從神們，李墨塵觀戰的收穫更多。

  『神霄靈運紫金塔』內時時刻刻都有七彩靈光生成，又時時刻刻都有靈光崩塌散化。

  不過相較於蓋婭等人的根源之爭，這發生在現實世界中的戰鬥，反而阻礙了他觀察這幾位的力量本質。

  「看來他們還真打算讓你繼續中立下去。」

  蹲在李墨塵腳邊的魔狼芬里爾語含驚奇的說著：「這真不可思議！讓我們作壁上觀，漁翁得利？」

  「這叫武裝中立！沒有足夠的力量，足以決定戰局的力量，誰會讓你中立下去？」

  海柔爾雙手抱拳一聲冷笑：「他們都知道一旦逼迫哥哥他下場，會讓他們面臨失敗。」

  「可相應的，如果他們贏得了這場戰鬥，那麼我們中不中立都無所謂。神上神的威能，可以很輕鬆的把我們解決。」

  這是海洋女神忒提斯，也就在這個時候。祂的神色微動，看向了光明世界的另一側。

  「是自然女神阿爾忒彌斯！」

  李墨塵也同樣發現了，發生於光明世界的變化。那屬於森林，大地，沙漠，海洋，狂風，雷霆——一切屬於自然的偉力，都被某位女神調動著，對抗著因諸神戰爭而引發的毀滅災害。

  李墨塵的眼中，也不由閃過了一絲異色與嘲諷：「說實話，這可不是一個好時機。」

  那無疑是一位狡猾的女神，在阿薩神系與奧林匹斯神系陸續回歸之後，這位就陷入到了沉睡當中。

  就讓她避開了發自於這個世界的絕大多數紛爭，也免於在自然與諸神之間左右為難。

  可現在，阿爾忒彌斯已經甦醒過了，在用她的神力，平復著諸神在這個世界製造的創痕。

  「她不得不甦醒，否則她一定會被自然原力拋棄，諸神的戰爭對自然的傷害過於巨大。」

  忒提斯知道阿爾忒彌斯的為人與性格：「蓋婭與宙斯之間的矛盾，她終究是沒法躲開的，她現在必須做出選擇。」

  李墨塵則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位：「這麼說來，你確定宙斯一定會背叛蓋婭？」

  「那是當然！」

  忒提斯將下巴微昂，冷笑之意更濃：「昔日的宙斯，以副神王的階位轉生於光明世界，目的可絕不是幫助蓋婭成就至高神的偉業！他們在神話時代有過合作，可現在合作的基礎已經不存在了。現在維繫他們之間關係的，只有昔年雙方定下的誓約，可這份誓約——看啊，蓋婭她不也時時刻刻在防範著他嗎？她知道這份誓約未必靠得住。」

  「如果真如你所言，那麼這雙方之間的勝負就在不久之後了——」

  李墨塵語聲頓住，眼含深意的看向了前方：「紛至杳來，看來她作出選擇了。」

  他發出了一個許可，然後一位女神的身影，就顯化在了這座殿堂之上，正是自然女神阿爾忒彌斯。

  這位現身之後，就單刀直入。

  「不知陛下的座前，能否有我阿爾忒彌斯的一席之地？」

  「我的座前，並無自然之神。不過——」

  李墨塵飽含深意地看著這位：「我不知道自然女神殿下是否真心實意，如果某一天我與蓋婭，與宙斯作戰，你會否棄我而去？甚至背叛？」

  「我願意用自然的名義來保障我的誠意，只要陛下能夠公正的對待我，那麼我永不會背叛。即便有那麼一天要離開你，那也一定會是友好和平的分離。自然養育了我，我無法背叛自然，陛下。」

  阿爾忒彌斯多少含著幾分無奈的看著李墨塵：「我也願意為你與其它神系作戰，但如果是蓋婭，是宙斯，還有阿波羅，請讓我遠離他們。」

  「惺惺作態！」

  海洋女神忒提斯諷刺道：「你已經在事實上背叛了蓋婭，也背叛了宙斯。」

  「談不上背叛，就如我剛才所說的，是自然養育了我。我不願意在他們之間左右為難，可我也同樣不認為自己欠他們的。魔法女神黛安娜依靠蓋婭的力量復活了三次，阿爾忒彌斯沒有。曾經也是自然賜予了我力量，為我的父親做戰，而非是父親他對我的賜予。您認為呢？忒提斯殿下？」

  在海洋女神忒提斯啞然無言之後，阿爾忒彌斯再次與李墨塵對視：「陛下！我想我們的利益，以及對世界的看法都是一致的，光明世界已經傷痕累累了。我可以號召所有的德魯伊，撫平世界的創傷，可這需要您與您的神系的支持。」

  「你說服了我！那麼就用自然與根源的名義，發誓不會背叛我與我的神系，並為我作戰可以嗎？」

  李墨塵凝思著道：「作為報酬，我會給予你主神的地位，以及足夠的支援，讓你獨立於蓋婭與宙斯的紛爭之外。」

  阿爾忒彌斯眸光微亮，然後就以一位從神的姿態，向李墨塵施了一禮。

  「如您所願。我的陛下。」

  也就在阿爾忒彌斯立下誓約的這一刻，這位自然女神的體外，忽然爆開了一團巨大的，無比精純的綠色能量。瞬間瀰漫全域，然後又向整個世界散播。

  那是李墨塵藉助魔網，從整個世界範圍強行抽取的自然能量。他將這些交給阿爾忒彌斯，交給信奉她的德魯伊使用。

  李墨塵感覺自己真的非常狡猾，魔法女神交託給他的魔網，如今卻成了他挾制阿爾忒彌斯的器具。而這兩位女神想要做的，卻也正是他一力想要促成的。

  這個時候，李墨塵也感覺到整個世界在翻湧的原力。就在大概一個小時之後，他擁有了自己的第一個與第二個，真正的『偽真理』級神權。

  不是時序與命運，而是『守護』與『庇護』。

  這個世界，還有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類，都在災難中呼喚與渴望著它與他們的『捍衛者』與『庇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