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二章 承諾

  「這震幅越來越劇烈了——」

  就在路西法與李墨塵對話的時候，在阿美利加的冥府，安琪拉神色異常無奈的看著眼前。

  自從一天之前開始，整個世界都在微幅震盪著，而且震盪的幅度越來越強，強到了普通人都能準確感知到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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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會以為是地震，可其實不是。在安琪拉的眼中，這是來自於世界源核，然後波及到物質層面的動盪。

  源核中幾位神王對蓋婭的強行拉扯，讓構成這個世界的所有規則，都逐漸處於不穩定狀態。

  展現在安琪拉的眼中，就是那密密麻麻，編織成這個主物質界的法則網羅，正在巨大的力量下搖晃著，撕扯著。

  只能說蓋婭與根源之間的聯繫確實已緊密到不分彼此的地步，二者幾乎就快化為一體。

  「我看短時間內是不會結束的。」

  坐在安琪拉神殿中的是海拉，作為天命神系的一員，她是作為安琪拉的封臣身份從屬於後者，而非是李墨塵。

  「他們的根源之刺數量不但沒有增加，反而在減少。這樣下去，我認為他們之間的戰鬥三五天之內都不會有結果的，也遲早會波及影響到現世。」

  ——這是因普羅米修斯與那些三眼巨人及百臂巨人們，正在持續的打擊光明教會與諸神在凡間的教堂。

  魔法女神的魔網，也在持續地干擾著諸神布置於全世界範圍的魔法陣列。

  「可看來祂做的準備還不夠。」

  安琪拉嘆了一口氣，用手敲了敲扶手：「又被阿墨他猜中了，總之盡力而為吧。我們必須發揮力量，保護這個世界不因他們之間的爭鬥遭遇慘重死傷。」

  就是剛才那一瞬間。她已經向自己的教會發下了神諭，讓她的所有信徒都儘量進入她的教堂躲避。

  這個時候，如果只是糾集天命諸神，通過李墨塵預先布置於各大命運教堂的法陣，來彌補穩定這個世界短暫的法則破碎與缺失，顯然是不夠的。

  只有在她的教堂，安琪拉才能保障自己那些信徒的人身安全。

  「這是天后您唯一讓我不滿的地方，您與陛下都過於仁慈了。要知道，恰當的災害。有助於凝聚信仰。」

  海拉很無奈的看著這位：「這將會消耗你們大量的神力，會讓你們在接下來的戰爭中無以為繼。」

  安琪拉笑了笑，沒有接話。

  李墨塵早就預見到了這一天，所以讓她全力參研掌握了中等的『永恆』，中等的『無限』。可這種程度的神權，在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戰鬥中，只能說是略有小補。

  然而她與李墨塵終究都是來自於人類，也自人類中獲取信仰，豈能對這樣的災難熟視無睹?

  何況李墨塵選擇這麼做。似乎還別有打算——

  「我可以協助天后陛下，消耗我獲得的信仰力量。」

  這是同樣作為封臣的『埃列什基伽勒』，這位女神的臉上同樣略顯不虞：「不過我不會做更多！相應的，如果蓋婭被驅逐之後有人攻入這片冥土，我與我的丈夫只會堅守我的領地。」

  「這就足夠了！埃列什基伽勒殿下。」

  安琪拉知道這位女神的性格很自私，所以並不意外。她也沒指望這對夫妻，能夠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幫上自己的忙。

  然後她就再次『注目』著那世界源核，在觀望著那些神王之間的戰爭。

  「我相信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不可能總這麼僵持下去。」

  ※※※※

  變化發生在兩個小時之後，隨著某位來自於外域的神明向這個世界的根源處投入了一物。然後整個源核就開始炸裂了開來，這導致整個世界都發生了劇烈變化，不但法則網羅仿佛被撕裂，然後這個世界的所有地域，無論是黑暗世界還是光明世界，又或是外域，深淵，都發生了膨脹。就像是人類心臟跳動的感覺，雖然僅維持了一霎那，卻讓世界的各個角落，發生了巨大的撕裂。

  位於深淵最底層的李墨塵，就親眼看著大量雷電與火焰，毫無預兆的從虛空中爆發開來，吞噬掉周圍大量低階惡魔的生命。

  在主物質界內部情況要稍微好些，可在深淵，地獄，或者星域這樣的衍生世界，或者外層界這些法則網羅不那麼嚴密的地方，後果就非常的嚴重。

  即便是在主物質界，目前也是災難頻生的狀態。李墨塵坐鎮於神國當中的化身，幾乎都快鎮壓不住命運教會的那些教堂。

  這個時候，別說是穩定主物質界的法則羅網，哪怕只是保護住那些躲入他教堂中的人們的性命，都很不容易。

  「是帶了『毒』的小型世界原核。」

  路西法往外域看著，可祂已經尋不到那位外域神明的蹤影了。

  「狠毒的做法，你猜這是誰的手筆？」

  李墨塵勉力分神：「誰都有可能，也包括了你我。」

  這些神王們使用的手法，可以看作是給孕婦吃打胎藥，也可以看做是給世界的原核催吐。

  這效果可謂立竿見影，原本盤踞在世界源核，與根源不分彼此的蓋婭，已經被那些根源之刺，強行抽離出了半身。

  不過他們大抵還是畏忌被這個世界的意志排斥的，所以只能假外域神袛之手來做這件事。

  而所謂『世界意志』，就是東方所說的天意，卻只局限於這一方世界，沒可能辨識他們在外域的因果勾搭。

  「你的神力消耗很大。」

  路西法眼神怪異地看著李墨塵：「就你這樣，還想要參與爭奪神上神？」

  他很不解，在所有的神王，都在養精蓄銳，蓄勢待發的時候。李墨塵卻將他寶貴的神力，用在了這種無謂的事情上。

  「我這樣做自有用意。」

  李墨塵不會說他那『神霄靈運紫金塔』上的七彩靈光，正在飛速的增加著。如今距離八億一千萬縷功德之氣，就只差五分之二的數量。

  那他額外欣慰的是，這個時候就有大量的信仰力量湧入到他這裡。雖然相較於李墨塵目前的消耗是杯水車薪，可這是平常時候的十倍之數。

  可見這個世界的人們，他的那些信徒是知道感恩，願意回報的。

  「倒是你，也該給我一個答案了，路西法殿下。」

  李墨塵在這裡呆了這麼久，就是為從這位地獄之主的口裡得到一個承諾。

  「可我無論怎麼看，你的勝算都不高。」

  路西法仔細想了想，然後詢問：「你如果成為神上神，可以給我什麼？」

  「地獄中的一切照舊，我可以與你達成類似於光明之主與撒旦之間的關係。這世界沒法排除陰暗面與惡，就如光明沒法徹底驅除黑暗，黑夜中一樣有著星光與火焰。」

  李墨塵很平靜的說著：「我沒法給予你什麼，只能給你一個承諾。未來當你有機會在光明世界之外成為神上神，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有這個承諾就足夠了。」

  路西法不以為然的搖著頭：「去吧，如果蓋婭最終失敗，那麼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儘管我現在，還是認為你的勝算幾乎等於零。」

  李墨塵精神微振，然後就不再停留，直接一個跨步，踏出了這深淵的底層。

  他在這裡也確實待不下去了，神國那邊必須他本體坐鎮不可。否則命運教會的那些教堂，至少有一成會在一天之內倒塌。

  而在此之外，他還得需要向神系中的其他神明伸出援手。

  回到命運之鄉魔法塔的第一時間，李墨塵就看向了早就被他送到這裡來的『底比斯聖盾』。

  就在這個時候，正有一滴滴青綠色的水液，不斷地墜落在『底比斯聖盾』的上方。

  李墨塵淨化這件神話武裝的方法，並非是以外力將之祭煉淨化。而是激發『底比斯聖盾』本身的力量，讓它自發的驅逐那些滲入內部的惡煞孽力。

  而至今為止，李墨塵已經在這面盾牌上滴了三個加侖的『阿瓦隆生命神泉』與五個加侖的『安菲特里忒之淚』，還有七十滴更加寶貴的『大地之血』。

  這些混雜了強大生命力與大地力量的神物，正一步步將『底比斯聖盾』的生命與大地力量激發到頂點。

  雖然暫時還沒法將那孽力完全去除，卻已到了勉強可以使用，不用擔心會污染自身的地步。

  李墨塵也毫不猶豫的就動用了這件神話武裝，將『生命』，『防禦』與『大地』，覆蓋住了他在凡間的教堂，他的神土。

  而這個時刻，蓋婭與奧丁等人的戰爭，已經從根源處衍展到了根源之外。

  前者已經將真身顯化於主物質界，而奧丁，倪克斯與光輝之主等人也紛紛跟進，將他們的神軀陸續降臨現世。

  那六位神王聯手的力量，幾乎打崩了蓋婭周圍的天地，且那駭人驚聞的破壞力，還在往時空的上下游蔓延伸展。

  可蓋婭也絕非是孤立無援，就在蓋婭被逼出根源的同時，宙斯與瑞亞同時現身，為這位根源之母承擔了六位神王將近四成的攻擊。

  後者的現身，讓李墨塵稍覺驚訝。畢竟這位幾千年前的大地母神自光明歷前六百年，羅馬帝國興起的時代，就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在那個時候，這位大地母神也僅僅只是一位神格十七的主神而已。

  可當這位再次現身於光明世界，卻已是一位實力更凌駕於倪克斯之上的強大神王。

  在宙斯有所保留的情況下，瑞亞幾乎就是獨立應對倪克斯母女，即便以一敵二，也不落下風。

  而圍繞這些神王們發生的戰爭，也愈演愈烈。冥王哈迪斯與海神波塞冬這兩位都陸續現身，與普羅米修斯及黛安娜，還有那些巨人們聯手作戰，抗擊著托爾與米迦勒這些阿薩神系與光輝天國的強大神明及天使。幾十位主神之間的激烈交手，使大地沉落，使海洋倒卷，巨大的龍捲風暴覆蓋周圍三萬公里，無盡的雷霆閃電充斥著每一片空域。

  魔法女神黛安娜分布於整個世界的魔網，已經完全無法壓制這些神王交手所引發的震波與動盪。那巨大的衝擊力，雖然不及之前兩個世界撞擊時引發的震盪，可持續力卻更有勝之。尤其是當魔法女神也不得不投入戰鬥的時候，就更加的難以維持。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些神王中的幾位還知道收斂。他們全面交戰的地帶，並非是光明世界的任意一片大陸，而是在黑暗世界的無盡汪洋之上。

  可即便如此，從那片緊緊貼合的世界中傳遞過來的動靜餘波，依然讓光明世界地震頻頻，海嘯前仆後繼。

  尤其是根源中的拉扯，將主物質界的法則羅網進一步的撕裂。

  這雙方近乎勢均力敵的情況讓李墨塵竊喜，又憂心忡忡。

  這個時候，有一件讓李墨塵無比驚訝，也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事情發生。

  黛安娜的一具化身直接就出現在他的神國內部，命運之鄉魔法塔的二十八層。

  作為天命神系的親密盟友，甚至是半個成員，黛安娜有著進出此地的權利。

  「殿下您這是？」

  見面之後，李墨塵也是真正被震撼到了：「將魔網的掌控權出讓給我？您是認真的？」

  事實上，這魔網的掌控權已經到了他手中。黛安娜沒有索要任何條件，也沒讓他立下誓約，就將魔網控制權交給了李墨塵。

  「在這個時候，我唯有陛下您可以信任了。」

  黛安娜的化身苦笑著：「在我的朋友當中，也只有陛下您，掌握著究極的魔法與魔力神權。」

  這倒是真的，李墨塵沒有在這方面花多少時間。不過他作為一個掌握十三種禁咒，還有這世界絕大部分魔法，並將魔法塔修築到史無前例的36層，自然而然的就掌握了這兩種強大權柄。

  這也是有備無患，如果未來這個魔法女神終究還是與天命神系有緣無份，那麼未來的天命諸神，也不會在這方面處於下風。

  「我對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的人類有一份責任。可是現在，我無法盡到自己的職責。」

  黛安娜深深一禮：「而如今，有足夠的能力，也願意幫我盡這一份責任的，也就只有陛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