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一章 謀殺

  同一時間，就在距離天命神國附近，以半神巨龍的速度大概需要航行三個小時的所在。阿斯加德的眾神與大軍都匯聚於此，包括了數百艘戰艦，以及相當於六個天使軍團的大軍，氣勢排山倒海，輝煌浩大。他們與不遠處那屬於『阿胡拉』的天使軍團相互呼應，正準備以泰山壓頂之勢，攻向那屬於命運主宰的神國。

  可這個時候，就在太陽神巴德爾的『布列達布利克號巡洋艦』上，此間的氣氛卻凝冷森寒到了極點。這裡所有的神殿侍衛都臉色蒼白，無比惶恐的匍匐於地上。

  而阿薩神後弗麗嘉，也神色痴怔地眼望著那神座上，一個偉岸的，英俊的，卻胸前淌血，已經沒有了任何氣息的年輕身影。她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呼吸，她心中滋生的寒意幾乎將她的心臟肺腑完全凍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巴德爾？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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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望與誘惑之神洛德是隨後趕到的，他也以無比錯愕的神色看著那神座之上。只見那奧丁與弗麗嘉的愛子太陽神巴德爾，胸口處插著一桿紫色的木箭，體內則已完全的，徹地的失去了生機。

  這也影響到了巴德爾的那些祈並者，還有他的侍衛與軍團，這些凡人靈魂結合巴德爾神力造就的戰士們，已經失去了他們存在的根基。

  洛德的目光，隨後就落在那杆長箭上，然後眼瞳微微一凝：「木質的箭？上面是槲寄生的汁液？」

  早在光明世界的古老年代，諾倫『命運』三女神就曾有預言，他們的太陽神『巴德爾』必將死亡於一位極其親近之人的手中，而殺死他的，則是一種本身沒有傷害力的弱小之物。

  所以天后弗麗嘉非常緊張，曾為此做過各種防備工作。

  ——她也有緊張的理由，早年的太陽神『巴德爾』為應對諸神的戰爭，曾經在天后弗麗嘉的幫助下，嘗試過為自身鑄造『不滅神體』。

  最終他們在各方面的因素干擾下，雖然完成了這個魔法儀式，卻未盡全功。

  巴德爾確實有了『不滅神體』，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攻擊都無法對他構成傷害。可就如絕大多數的類似法術，都無法十全十美一樣，他軀體內卻留下永恆的，未知的破綻，直到命運三女神做出了預言。

  洛德猜測那應該是源自於某種樹木，只因在這之後，巴德爾清除了他這艘『布列達布利克號巡洋艦』上的所有樹木。

  他曾有一段時間很好奇，可因這是關係到巴德爾性命的隱私，所以洛德沒有繼續猜測，也沒有去刻意打聽究竟。

  「我的天——」

  緊隨在洛德之後的『火焰與欺詐之神洛基』，同樣無比吃驚：「該死的，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似乎沒有戰鬥的痕跡？我感應到，屬於巴德爾的『光明源質』也被人取走了——」

  「有必要這麼假惺惺嗎洛基？這不就是你做的嗎?」

  立於弗麗嘉身後的『復仇之神』瓦利，對洛基怒目以視，殺機凝然：「你讓我意外了洛基，在殺了我的兄長之後，居然還敢回到這裡。你是認為我們的父親，他還會護著你對嗎？」

  並不只是瓦利，這個時候所有在場的阿薩諸神，都在提聚著他們的神力，將那森冷的意念，鎖定住了『火焰與欺詐之神洛基』。

  「給我們一個解釋！洛基！就是現在！」

  這是盲眼的黑暗之神霍德爾，他為自己兄弟的死憤慨異常：「否則我一定要你死在這裡，一定！」

  「你們為什麼會認為是我殺了巴德爾？」

  洛基的神色與語氣，卻是滿含著無辜，同時含著傷心與憤怒：「可自從奧丁陛下甦醒到現在，我的本體都在克利塔斯克夫號。洛德與弗麗嘉都可以證明這一點，我們在制定攻入『天命神國』的計劃。為了後續的戰爭，我們必須減少傷亡。」

  他隨後又皺起了眉頭：「當然，我可以用我的神力化身在外面走動。可你們不會以為，我的化身就能殺死一位強大的光明神吧？」

  瓦利也萬分錯愕，他看了弗麗嘉與洛德二人一眼，發現這兩位都緊皺著眉頭，沒有做任何反駁，就知道洛基說的是真話。

  可這並沒有讓他的殺意減弱分毫:「可這裡有幻術的痕跡，不是你洛基又是誰呢？誰知道你用了什麼樣的手法？」

  「那麼把諾倫三女神請過來吧，她們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洛基面色平靜的回應：「在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會幻術，還有欺詐不是嗎？如果你們認定我是兇手，那也可以把我殺死，我保證不會做任何反抗。」

  可在場的眾神面面相覷，然後都沉默了下來。就連『復仇之神』瓦利，也沒有再說什麼。

  他們的父親奧丁，為了瓦解敵人的力量，避開世界的反噬，曾經與『洛基』這個本該成為世界意志載體的冰巨人結為義兄弟，約定雙方彼此親愛，絕不能以刀刃相加，除非一方違背誓約，首先沾上對方及其子裔的鮮血。

  違背誓約的代價也非常沉重，沉重到讓奧丁都不敢輕易破誓！

  否則他們的神王，還是有辦法殺死那註定將為他們帶來諸神黃昏的三兄妹的。

  而此時即便已經處於極度暴怒與悲傷中的天后弗麗嘉，也沒法坐視了：「住口吧，瓦利！洛基他之前的確是與我在一起。諾倫姐妹很快就將到來，她們會告訴我們，誰是殺死巴德爾的兇手。」

  他們沒等多久，僅僅一分鐘之後，諾倫三女神，司掌「過去」的烏爾德，司掌「現在」的薇兒丹蒂，以及司掌「未來」的詩蔻蒂，都聯袂抵達此間。

  她們環繞於巴德爾的身周，以神目注視著這位的屍體。

  這個時候，又有一位神明趕到了這艘『布列達布利克號巡洋艦』。

  「我在我的神國，感應到巴德爾，我的父親，他似乎已經——不！」

  那是真理，正義與法律之神凡賽堤，這位看著他父親的軀體，眼神震驚，茫然，不信，且含著絕望。

  「怎麼會這樣？巴德爾祂居然死在祂自己的神殿，這裡就等同於祂的神國。你們難道都是瞎子與聾子嗎？巴德爾祂死了你們都不知道？」

  這裡的絕大多數阿薩神明，都因數千年前凡賽堤避戰一事，對這傢伙心存不滿。可在這個時候，眾神卻都不認為凡賽堤的反應，他的指責有什麼不對。

  「我感應到光明神的力量！殺死巴德爾的，應該是一位執掌著『光』的強大神袛。他藉助欺騙與幻術的力量來到這裡，然後在巴德爾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殺死了他。」

  命運三女神中的『未來女神』詩蔻蒂，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

  這位的臉上也含著無奈與茫然：「我們無法確定那是誰，有人遮蔽了真相，那是一股強大的命運之力，他的力量。比我們強大的多，尤其是我們重聚神軀之後的現在。」

  「光明神？還有命運之主的干預？詩蔻蒂，你確定？」

  洛德不由緊緊凝眉，往遠方的天命神國眺望。

  執掌『光明』的神有許多，其中神格18以上的，有能力殺死巴德爾的。就有那位在與蓋婭爭奪根源的『光輝之主』，還有曾經的『天使之王』，有著『神之光』稱呼的烏列，以及太陽神『阿波羅』。

  除此之外，就是正同奧丁聯手，與那位命運主宰作戰的前任光輝之主『阿胡拉』，以及祂座下的天使『密特拉』——

  而這個時候，此間稍微有一點智慧的眾神都感覺到一股森冷的寒氣，意識到接下來他們面臨的情況，不但會非常惡劣，也將是錯綜複雜。

  不過執掌現在的女神薇兒丹蒂，卻又讓天后弗麗嘉，還有眾多心痛於巴德爾死亡的眾神們精神一振。

  「不過巴德爾殿下，祂還有復活的機會。巴德爾在面臨死亡之際，保證了他的部分靈魂逃逸。而阿美利加的那個冥獄，已經在海拉的幫助下，融合了部分曾屬於我們阿薩的冥獄『尼福爾海姆』——」

  ※※※※

  「不瞞各位，要說持久力，我應該不會輸給『永恆天使』阿特拉斯。你們應該看出來了對嗎？我把這門無上法取名為『湮滅源爐』，目前正嘗試把『永恆』的神權加入其中。所以，即便你們把我的魔塔陣列破壞，也休想看到我法力窮盡的時候。」

  在命運之鄉，李墨塵繼續嘗試以言辭擾動打擊著眼前三位神王的戰意，哪怕這作用微乎其微。

  然後他就感覺到奧丁的攻勢大不如前。這位不但收斂了至少三成以上的力量，也沒有再頻繁的動用那『許願』的權柄。

  於是他就更應付裕如了，在場的阿胡拉與倪克斯，其實也有直接攻擊到他的辦法。可兩人一直都不願意動用，給予他的壓力自然也就小而又小。

  於是李墨塵的唇角，就不可抑的微微上揚。他知道自己的布局與謀劃，已經起到了作用。

  「奧丁陛下，您的愛子，巴德爾祂已經死了對吧？」

  李墨塵直言不諱的說著，他的這一句，也震撼了在場的阿胡拉與倪克斯，讓他們兩人也都為之錯愕。

  「這可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就在大概三個多月前，有一位執掌著光明的神主動找上我，要我與祂合作。祂看上了巴德爾手裡的那部分光明源質，很饑渴的想要取到它。可是祂也不想承受奧丁陛下您的怒火。」

  這位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向天空中的那團太陽掃望過去。

  就連倪克斯，也不禁向阿胡拉側目以視，心想這位，莫非就是李墨塵的那個合作者？

  這多半是李墨塵拋出來的煙霧彈，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微乎其微』，並非是完全沒有可能。

  就與『戰爭』及『雷霆』一樣，由於光明世界有著眾多古老的太陽神與光明神，這個世界誕生的『光明』源質，被分別掌於這些執掌光明的神袛之手，甚至比戰爭與雷霆更加分散。

  這就導致了這個世界，在光明這條道路上一直都沒有真理級別的神話武裝。這也同樣是光輝之主空有大半個世界的信徒，卻一直都沒法將蓋婭，完全從根源中踢出的緣由。

  所以幾位光明神對於『光明源質』的爭奪，也異常的激烈。

  「是誰？」

  奧丁停下了手，用他的獨眼，看著李墨塵：「把祂的神名告訴我，或者解開你的力量！否則，我會首先將你認定為殺死巴德爾的兇手。」

  「那又怎麼樣？說的好像你們阿薩神族不將我視為敵人似的。我們已經是死敵了不是嗎？我答應過那位殿下，要為他保守秘密。」

  這個時候，李墨塵又神色微動：「有意思，海拉告訴我，我妻子主掌的冥獄，來了一個有趣的客人，那應該是巴德爾的一部分殘魂，我現在該怎麼對待他呢？」

  「安德烈·李·威爾頓斯坦！」

  奧丁的雙拳緊握，爆烈的雷霆與源力往四面八方無序宣洩，使得周圍的世界不斷的潰散重組著。

  可他最終還是沒有再動手，甚至是直接從這片『天命神土』退離。

  「記住吧，命運之主！如果我的愛子，巴德爾他在你或者你妻子的冥土受到半點不妥當的對待，我必定會不惜一切的讓你付出代價，慘重的代價。」

  而當這位離去之後，懸浮於上空的那團太陽，變得更加的刺目熾熱。白金色的火焰，依然瀰漫著整片神土。除了李墨塵麾下那些主神們正在鎮壓的區域，這個神國的每一部分，都在體驗著二百萬度以上的高溫。

  而位於祂與李墨塵之間的最中心處，溫度已經上億。

  用這種極致的溫度，極致的質量，阿胡拉扭曲了周圍的空間時序。

  「這是打算全力以赴了嗎？阿胡拉殿下？」

  李墨塵狀似輕鬆，可他的唇角卻溢出血。他知道這位前任的光輝之主，是在通過這種方式向他與所有人示威，這位並非是拿他無可奈何，而是有著保留。

  所以下一刻，李墨塵就感覺到那驚人的熱力從他的身前消退，而阿胡拉化身的那一團大日，也徹底消失在這片神土。

  他猜到了，這位不可能在獨自面對『朗基努斯聖槍』的情況下，與他殊死一搏。

  最後是夜女神倪克斯，這位沒有急著離去，而是深深的凝視著李墨塵。

  「看來我們所有人都小看了你，巴德爾的死，你在很久以前就開始布局了對嗎？」

  「你把我想的太壞了，倪克斯殿下。」

  李墨塵不置可否，笑著把唇角邊的血液擦去，同時眼現戰意：「您留在這裡，是要與我在這裡戰上一場對嗎？我可以向你許諾，我們兩個人之間將是公平的一戰，我不會動用我在神國當中的權柄，也不會讓我的部下插手。」

  如果倪克斯真有這樣的打算，那他是很期待的。

  就在李墨塵與奧丁正面交手的那小半個小時當中，他感覺自己對戰爭，戰鬥，戰鬥技巧等等的認知，赫然拔升了不止一個等級。

  可見實踐勝過於推演，這是最快的成長方法——

  「我現在可沒這樣的興致。」

  倪克斯一聲冷哼，然後她的身影就臉色鐵青的，消失在李墨塵的眼前。

  她現在也確實興致不佳，在兩個小時之前，她可從未想到他們三位神王的聯手攻擊，會以這樣虎頭蛇尾的方式結束。

  「真的把祂們逼退了！」

  在『能量守恆』魔法塔的頂端，珍妮弗·威爾頓斯坦飽含驚喜的一聲讚嘆：「真不愧是安德烈！」

  李墨塵的力量與智慧，在這場紛爭中展露無遺。

  「我想現在，這裡的很多人都會狠狠鬆一口氣。」

  羅伯斯庇爾也一樣感慨無比：「要變天了啊，珍妮弗，整個光明世界都會不一樣了。我現在真的需要考慮一下，在這個世界封神。」

  對於他而言，破壞，毀滅，湮滅，爆破，爆炸等等神職都是唾手可得。

  之前只是由於不放心這個世界的未來，所以不願被法則與信仰神職牽累，被帶入到坑裡。

  如果這個世界的未來，被掌控在光輝之主，或者其他外域神祇手裡，那麼他光是處理自己身為『能量神』的妻子的問題，就要耗盡腦汁，哪裡肯讓自己陷入進去？

  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法則神與信仰神，這雖然有著眾多的缺陷，可這兩條路確實是一條快速通往真理的捷徑。

  「我認為我們確實可以考慮放棄遠離這個世界的計劃。」

  這個時刻，在『槍械，射擊與快速射擊之神安森伍德』身邊，『遊歷，冒險，探索與傭兵的保護神菲爾德』若有所思的說著：「你說得對，安森伍德。我們確實得在這位陛下那裡多下點注。只是現在這個程度，還遠遠不夠。」

  祂雖然是遊歷與冒險之神，可作為一個半法則，半信仰的神，如果有選擇的話，誰會想要離開這個根基之地？

  「我本來就沒想過離開！離開了光明世界，我們什麼都不是，菲爾德！所以我會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拼儘自己所有的力量。」

  安森伍德的目中，則閃耀著異芒：「我以為我最終一定會面臨死亡，可現在，命運主宰的羽翼，已經覆蓋於我們的頭頂。祂不但證明了自己的力量，也展示了他的仁慈與信譽。所以菲爾德，我的好友，我請你拿出你的所有力量，讓我們在這個神系，有一個更加光輝燦爛的未來。」

  「理所應當！」

  菲爾德微一頷首：「不只是我，所有這個世界的原生神們，都該這麼做。」

  而此刻在眾神匯聚之地，格林同樣無限感慨的將雙手合十，收起了自己的召喚物。

  「祂做到了，俾斯麥。也恭喜你，從現在起，你將會是一位真正的神系首相。」

  他能夠想像到三位神王的敗退，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李墨塵在本土神明，在凡人世界的聲望，從此將無人能及。

  接下來整個世界的資源，都會向李墨塵集中。

  「可前提是您得全心全意的去為他謀劃，為他效力。那毫無疑問，是一位聰明的，睿智的君王。他不可能看不出來你們的打算——」

  「你說得多。」

  俾斯麥苦笑著點了點頭：「我會竭盡所能，讓陛下他的權威，在諸神中得到展現。」

  事實上，這個時候的李墨塵已經感受到了自身權威的增強。就在倪克斯離開的時候，他的『神王』權能，就直接進入到了高等。而這個神職，也在這一刻，瞬間達到神格十三的階位。

  毫無疑問，他這個神系的凝聚力已經今非昔比，他對這個神系的控制力，也有了相當強大的基礎。

  這個時候，如果李墨塵願意，已經可以藉助這一權柄，製作出一件類似於天之鎖，專用於針對旗下諸神的懲戒武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