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9.池仰芝的保險柜

  樓上，林霧就在樓梯口。

  變成異人後，她的五感遠超從前，能很清楚的聽到一樓幾人的說話聲。

  在原地站了許久，林霧最終沒下去，去了顧家人給她準備的房間裡。

  傭人備好了換洗衣物，衛生間浴缸里也放好了水。

  林霧洗漱完出來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腦子放空了好一會兒。

  她想起來什麼，拿手機想給很久沒見的荀老打個電話，又怕荀老擔心嘮叨個沒完，就改成給錢叔打電話。

  錢叔驚喜不已，連聲問她最近怎麼樣。

  林霧說不錯，問他們。

  錢叔給她細數他和荀老最近都做了什麼，荀老的身體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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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霧耐心的聽著，聽著也沒多說，囑咐錢叔照顧好自己和荀老，便掛斷了電話。

  再想，林霧沒想到其他要做的事了，就閉眼補覺。

  然她睡的也不安穩，做了個和地下城有關的噩夢，最後直接驚醒。

  古董掛鍾叮噹作響，房間裡昏沉沉的。

  林霧扭頭一看，已經臨近傍晚了。

  她怔怔的躺了會兒，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顧家，從床上爬起來，換衣服出去。

  外面走廊上幾個傭人在打掃，見著她恭敬的喊小姐。

  林霧腦海里忽的閃過個念頭，「我媽媽平時用的書房在哪兒？帶我過去。」

  傭人二話不說帶她上四樓，停在盡頭第三個房間前。

  房門沒有上鎖，林霧可以直接推門進去，在牆上摸到燈的開關。其實不開燈也沒關係，林霧的夜視能力現在很好。但她還想看的更清晰些。

  這房間很大，放置的東西也非常多，三面牆上都有嵌進去的書櫃，上面滿是各種專業書籍，幾張桌子上也放滿了文獻資料，地上也堆著不少模型和器材。

  右邊有個小門，也沒上鎖。

  林霧過去推開，裡面是個小型的實驗室。

  看得出來，池仰芝真的非常熱愛物理。

  如果她不是池家人，只是個普通人，她應該會一生都奉獻給物理。

  林霧關上實驗室的門，回去坐在地上，翻看池仰芝經常翻閱以致擺放有些凌亂的資料。

  仿佛能感受到池仰芝就在她身邊。

  林霧眉眼低落。

  突然，林霧餘光不經意間一瞥，注意到對面辦公桌旁邊牆根處，有個落灰的保險柜。

  只有它落了灰，不知道多久沒碰過了，與其他乾淨地方相比格格不入。

  這有點奇怪。

  傭人不可能不全打掃乾淨。

  除非，池仰芝不許。

  林霧立馬放下東西過去，但保險柜上有密碼鎖。

  「密碼……」

  「是八月三號，你的生日。」

  顧堂章的聲音突然響起。

  林霧回頭，顧堂章端著個果盤在門口。

  顧堂章進來，在林霧身邊蹲下，拿牙籤叉了塊梨給她，解釋道：「這個保險柜，是你媽媽十八年前買的。她把你的生日設置成了密碼。」

  林霧接過來吃，仰頭問：「裡面放的什麼？」

  顧堂章搖頭：「爸爸不知道，她不許我們任何人碰。有次世卿進來玩的時候好奇想打開，正巧被你媽媽撞見了。那時平時脾氣很好的她竟然大發雷霆，還差點病發，把我們擔心的要死，就不敢去碰了。」

  「只是奇怪的是，我們也沒見她打開過，問她，她說自己也不知道，就記得不能打開它。」

  顧堂章想了想，兀地道：「不過十幾年前，你媽媽病情還不穩定時，她就會把自己關在這房間裡很久。爸爸有次偷偷爬窗戶進來看她，就見她坐在它面前發呆。」

  林霧突然有了個猜測，這猜測令她心臟砰砰直跳。

  她伸手，要碰到時又遲疑的停住。

  顧堂章摸了摸她腦袋，溫聲道：「想看就看吧。既然仰芝用你的生日做密碼，裡面的東西應該就是和你有關的。她不會介意你看的。」

  林霧仰頭看他，再看向那保險柜，一個個按下密碼。

  「咔噠——」

  櫃門開了。

  林霧拉開，一看裡面怔住。

  裡面有一個黑皮的本子。

  她拿出來。

  突然，有張照片自本子裡掉落。

  林霧下意識的接住。

  目光落在上面時，林霧整個人都僵住了。

  顧堂章也愣住了。

  那張照片應該有很多年了，表面都已泛黃。上面是個三四歲的小女孩，穿著大一號的舊衣服，板正站著，微低著頭，餘光卻瞥著不遠處的一家四口和樂的背影。

  這是張側面照，但能看出，小女孩稚嫩的五官與林霧神似。

  「是小時候的我……」林霧指腹捏緊而泛白，「我好像記得這天，大概是林家人外出去玩，沒有帶我。」

  不，應該說林家人只是沒把她放眼裡，所以壓根沒考慮過要不要帶她，也不需要跟她說。

  所以她跟到門口，他們也沒有發現，上車走了。

  她在門口站了會兒，意識到這點，也就自己回去了。

  顧堂章聞言第一反應是憤怒，心裡都疼的一縮一縮的。

  可隨即，他怔住了，難以理解的說：「你媽媽怎麼會有你這張照片？她……她早就知道你在北城的哪兒？那她為什麼不跟我們說，為什麼不把你從該死的林家接回來！」

  林霧沉默的盯著照片，片刻低聲說出池仰芝是故意失憶的事。

  這短短一天知道的巨大信息量，林霧都一一告訴了他。

  顧堂章霎時呆住。

  門口突然「砰」一聲重響。

  林霧回頭，看到時顧承柏、顧世卿和顧姒音。

  地上有摔碎的杯子，溫熱的牛奶撒落滿地。

  他們顯然也聽到了。

  三人拖著沉重的身子進來。

  林霧主動笑了下，說：「過去的事就不想了。我看看媽媽的本子上都記了什麼。」

  她掩飾性的低頭，免得幾人注意到她的情緒，翻開本子看。

  然而看到上面的內容，林霧還是哽住了。

  這是池仰芝在徹底失憶前記下的，有關地下城的事，還記了她找到林霧在哪兒了。

  並告訴自己，一定要記住保險柜的東西很重要，不要讓任何人碰。

  如果有朝一日記起來了些奇怪的人或事，就打開保險柜看看。

  最後寫：

  【我的小女兒叫林霧。她最像我，我也最虧欠她。】

  【但是，池仰芝，不要害怕忘記她，也不要再見她。】

  【這代表著她安全，永遠走不到地下城前。】

  房間裡一片死寂。

  林霧怔然良久，合上了本子，連同照片都放回了保險柜里，再關上。

  「睡了太久，我出去活動下，吹吹風。」林霧平靜的說，起身出去。

  才出房間，林霧的眼前就有些模糊了。

  她強壓著快步下樓，到後院去。

  傭人在打理花草，說那些都是池仰芝親自選的品種。

  林霧讓他們退下，到亭子邊坐下，望著漸暗的天色。

  不知道多久，突然有香氣飄過來。

  林霧扭頭，顧世卿端著一碗西紅柿牛腩面過來。

  他雙眼還有些紅，對上林霧的視線，立馬笑了笑，過來坐在林霧對面，說：「爸煮的面，嘗嘗？他以前就給媽做飯，今晚真是難得，都樂意給咱們做了。你可不能錯過。」

  他把筷子遞給林霧。

  林霧接過來吃。

  顧世卿靜靜的望著她。

  林霧抬頭問：「二哥，你不吃嗎？」

  顧世卿說：「二哥不餓。」

  林霧低低的哦了聲。

  才過幾秒，顧世卿語出驚人：「想不想給爸下點藥，讓他多睡幾天？」

  林霧措手不及的嗆住。

  顧世卿趕緊過去給她拍拍背順下去。

  林霧緩過來，愕然看他。

  「這麼看二哥做什麼。」顧世卿失笑，「二哥自覺是爸幾個當中最了解你的。你肯定聽到了中午爸和我們說的話，也肯定要去地下城，對不對？」

  他看著林霧，「二哥幫你。不過你要答應二哥，讓二哥和你一起，不許自己偷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