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少女背負的東西

  挑燈夜讀，沈汀做卷子做的正入神的時候，突聽樓下傳來敲門聲，她愣了下，隨後方可露的叫門聲讓她悄悄鬆了口氣。

  放下書，沈汀下樓，將鐵皮門從里打開，一股菸酒味順著風從方可露身上飄過來，沈汀上前扶住一臉醉態的方可露，朝外面看了看，一個人都沒有，她一個女孩子，喝醉了酒，一個人回來的？

  方可露偏瘦，不算重，但是整個人都壓在身上，沈汀就有些吃力了。

  好不容易將人弄到樓上，沈汀累出一身汗，她歇了歇，去給方可露蓋被子，一轉眼，看見一大顆一大顆的眼淚從方可露的眼角滑落。

  沈汀動作頓住，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方可露，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我心裡好難受，我真的好難受。」伴隨著幾聲痛苦的囈語，方可露將自己縮起來，那是很沒有安全感的姿態。

  沈汀站在床邊看了會，坐到床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嘴裡哼著輕柔的瑤子，方可露緊繃的背脊隨著歌聲逐漸放鬆，眼淚卻掉的比剛才更凶。

  洗掉臉上濃妝的方可露看起來比沈汀還顯小，此時此刻，她的臉上早已沒了盛氣凌人，只剩下不堪一擊的脆弱，她嘴裡咕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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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好久沒有哄我睡覺了。」

  沈汀手一頓，接著輕輕的拍，她知道方可露把她當成方琴了。

  「我以前不懂事，嫌棄你在那種地方工作，我不准你來給我開家長會，因為老師同學會在背後議論你，順便罵我是妓女的女兒。」

  沈汀手頓住，聽著她斷斷續續的往下講，收回了手，她明白了，方可露需要一個聆聽者。

  靜靜的坐在床邊，沈汀傾聽這個十五歲的女孩盡情宣洩自己的感情。

  「你知道我被同學欺負，親自到學校找那人的家長評理，結果那個穿著講究女人蔑視的看著你，就像看一個臭蟲，那時候，我才明白，是我錯的離譜。」

  「憑什麼妓女就要被人低看一等，你從來沒有對別人報以惡意，結果卻處處接受不公平，我想長大，長大到足夠強大，能站在你面前保護你。」

  「我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我想學好，可是沒人肯給我機會，這個世界上的偏見強大到能輕而易舉殺死一個人的夢想，而它們無罪。」

  「我討厭好學生，因為他們高高在上，永遠用那種憐憫的目光看人，我不可憐，不需要同情。」

  「我第一次嘗試著打人，贏了，看著那人害怕的臉，才明白，拳頭才是硬道理。」

  「你有時候很天真，覺得再冷的人都有能被焐熱的一天。可你不知道，有一種人，天生沒心沒肺，像白眼狼一樣，餵不熟。」

  「我恨死了那些背後碎嘴的人，每次看到她們，我都必須得強忍住衝動，才能不上前去踢殘她們。」

  「我只想你好好的，我們娘倆都好好的，可是那群賤人！」方可露呼吸急促起來，好一會，平復下來，吐出一口濁氣，微微睜開眼，看著沈汀，說了句謝謝。

  「謝謝你聽我嘮叨。」用自嘲的口吻說出這句話，方可露拉起被子將自己鍋進被子裡，悶悶道：「我今天心情太差了，不找個人說說，我就要爆炸了。」

  沈汀看著那個鼓起大包，原來有些沉重的心情被沖淡了點，她拍拍被子，「別悶在裡面了，我今天看見你帶人堵那些女人了，你最後把她們怎麼樣了？」她還是有點擔心。

  方可露從被子裡探出頭，冷著臉道：「被我哥威脅了一陣，然後叫人打了一頓，沒弄死，不過她們以後應該再不敢編排我和我媽了。

  沒弄死就成，沈汀伸了伸腰，鬧騰了這麼一陣，就算明天是周末，也得去睡覺了。

  「沒事就好，那我回房睡覺了。你醒了，最好去泡杯糖水喝，要不然明天起來，頭會疼的受不了。」沈汀站起身。

  方可露坐在床上看她，突然想起什麼，叫住她，「你等等，我有件事問你。」

  「嗯？」沈汀轉身看她。

  「你認識我哥麼？」方可露想到今天一晚上，宏錫都在有意無意向她打聽沈汀，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對沈汀有興趣，認識？

  她哥？那個黑衣男？

  「不認識。」沈汀說完，對方可露道了聲晚安，走出了房間。

  【方可露對宿主增加30好感值，目前好感值78。】

  回房間的路上，維納斯001突然開口，面板上熒綠色的進度條已經快接近滿格，沈汀看著，腳下步伐比往日輕快了許多。

  周末，沈汀早起，剛進到廚房，看見方可露一臉痛苦的走出來，就知道她昨晚上一定沒有喝糖水。

  「你星期天也起這麼早？」方可露喝著水，揉著太陽穴看沈汀走進廚房。

  「早起去跑步鍛鍊，想吃什麼？」沈汀打開冰箱。

  「炒飯吧。」方可露不假思索。

  簡單的做了個蛋炒飯，兩人吃過早飯，方可露出門去醫院，沈汀則拿上外套去附近的一個小公園慢跑。

  根據維納斯001的建議，適當的運動有助於塑造體型，提升氣質。

  沈汀平時上學，早上來不及去跑步，就利用晚上放學後的半個小時去慢跑。

  早上的公園裡，一些老頭老太穿著太極服打太極，動作說不上多規範，但是行雲流水的，讓人看著很舒服。

  沈汀繞公園跑了一圈，出了一身汗，她找了一處背陰的椅子坐下，任由林間的自然風撩起劉海，帶走一身燥熱。

  這裡是公園中少數幾個隱蔽的地方，一般沒有人會來，沈汀全身心放鬆，將自己投入到樹林氧吧中。

  難得的清淨讓人沉溺，沈汀幾乎要睡著，卻被一道尖銳的女聲驚醒。

  「你要跟我分手？宏錫你他媽再給我說一遍！」穿著暴露，化著精緻妝容的女生，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呵氣連天的男人。

  不，他還不能被稱之為男人，他今年才十七歲，只不過他的種種言行常常會讓人忘記他才是個少年。

  宏錫打了個哈氣，昨晚一個場子有人鬧事，他半夜才睡，一早就被這女的叫過來，輕微起床氣促使他沒好氣的說分手。

  其實分手早已成定局，不過他一直沒找準時間，剛好女生的無理取鬧給了他合適的機會和時間。

  趁著現在，早點解決吧，他不喜歡拖泥帶水，而這次拖得太久了。

  「我們分手。」宏錫害怕她聽不清楚似的，一字一句的說，語氣極慢，臉上表情是漫不經心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