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行會

2024-05-02 23:19:46 作者: 歸雲子

  金一秤領著夥計們配的那幾味成藥每天都供不應求,黃二毛帶著一幫兄弟們日趕夜趕,這固元膏,烏雞白鳳丸,逍遙散幾樣常見的成藥還是被人堵著門要。

  一位京城來的高官太太,硬是不按盒買,偏要按斤稱,指明了價格可以不論,每樣先給包個幾十斤帶上。

  合著這後半輩子是要拿著這幾味藥當飯吃呢?

  人家那位高官太太可說了:這幾味藥著實配得好得很,拿回京城去,自己吃不完,親戚朋友們來回走動當成禮物也是極好的啊。

  

  誰不知道女人到了這個歲數,就愛范那幾樣病,拿著幾服靈藥走動,怕是比拿別的禮物還更體面呢。

  於是金一秤一下馬,就投入了如火如荼的工作當中,周大勇就開始四處轉悠著找鋪子開新藥行。

  柳老爺子也沒少從中間幫忙,兩個人很快就在城裡頭最好的位置找了幾間挺不錯的鋪面,剛一開張,就顧客盈門。

  要知道這省城裡的人口可不比縣城裡頭多上好幾倍呢,這生意自然也好做得多。

  再加上在青山縣他們藥行的名聲就已經出去了,有不少外省的客商聽說他們在省城裡有了分號,那是大喜過望,不必繞路去青山縣,又省了不少費用,當即二話不說,先就下了幾千斤的藥材定單。

  一轉眼,周大勇這生意就紅紅火火的就給做起來了,可就得罪了這城裡頭的另外一批人。

  仲景堂的首座白郎中先自表示不滿,召集城中的其他醫行一起開了個會,會議的主題就是:這鄉下來的赤腳醫生硬是搶了城裡幾十年老號的生意這樣的事情怎可坐視不理?

  「那個金一秤,某是知道的,初到省城,還想投入我的門下,我知她不過是一鄉野小兒,因為會著點三腳貓的功夫,便以為自己了不得了,哪裡敢收她?當即就把她給趕了出去。結果這廝竟然在某同一條街上做起了生意,又靠著會呼朋喚友拉交情,將個不起眼的成藥鋪子開起來了。

  我知道她本是個不入流的,也向來不以為意,未嘗想到,這一回倒是縱著她鬧到咱們的頭上來了。

  她一邊是賣成藥,拉的是些權貴生意,另一邊開的是散藥行,將咱們這賣生藥的生意也給截了去,她只管著自己往口袋裡頭裝銀子,何曾想過這醫藥行當裡頭也有醫藥行當裡頭的規矩。

  他一個外鄉人來了,不說先到本地拜見前輩,先自伸著脖子搶生意,長此以往,祖師爺留下的規矩,哪裡還能留下半分?」

  白郎中手拈長須,說得是義正嚴辭。

  座下的其他人也紛紛響應:「對,一個十幾歲的黃毛丫頭加上一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竟然想在咱們省城裡頭做了這頭一份的生意?可是拿著咱們前輩當成什麼了?就衝著他們這目無尊長的勁,這生意也不能叫他們給做順嘍?」

  「對,醫有醫道,行有行規,哪兒能縱著兩個鄉下孩子這般橫行?他們這份氣焰非得打壓下去不可。」

  眾人一時群情激昂,這個時侯,偏就有人提到:「你們想過沒有?這個小丫頭為何短期內能將生意做得這麼順當?我聽說她與咱們的府台大人可是有些私交的……」

  此話一出口,眾人都不再言語,向來這從商的都怕為官的,若是這金一秤果然有官家的人撐腰,哪怕她再不懂規矩,眾人也動不了她分毫。

  白郎中見眾人突然就不說話了,當即拍案而起:「哪一行有哪一行的規矩,哪怕是他府台大人又如何?咱們只依著咱們的規矩來,一定得給這姓金的還有姓周的一個下馬威不可,過幾日便是藥王生辰,我們就依著舊例在藥王廟前舉行大典,到時侯咱們就將府台大人親自請來,他金一秤和周大勇也必然得來,到時侯,咱們就依計行事……」

  **

  周大勇低著頭清點銀票,一摞子又一摞子地理好了放在桌子上,少說也有幾千兩。

  黃二毛湊過來兩眼放光:「大哥,你真能耐,剛到省城來就把生意做得這麼順,我看這城裡頭開了幾十年的老字號,現在的生意都跟咱們沒有辦法比呢。」

  周大勇兌著帳不抬頭:「這種閒話以後不要說了,我們與他們各做各的生意,各掙各的錢,相互比個什麼?」

  金一秤從旁邊走過來,把個大紅字的請貼放在周大勇面前:「說起來是誰也不礙著誰,可是人家照樣把貼子給咱們送來了,說是過幾日藥王廟裡有盛典,特邀咱們一起過去,這大會的主持人就仲景堂的白首座,他那個人面子上道貌岸然的,骨子裡卻叫人有些看不透,反正,我是不怎麼想去!」

  周大勇把那張請貼打開仔細看了一會兒,道:「一秤,我的建議咱們還是得去,外人看來同行就是冤家,非得是你死我活,在我看來,同行之間合作的機會更大,咱們不如借著這個機會與同行們都認識一下,往後生意上也可以相互照顧著。」

  金一秤衝著他眨眼一笑:「我聽老大的,老大說啥就是啥。其實雖然我不喜歡那些藥行會裡頭的人,對於那個大典我還是很好奇,聽說熱鬧得很,他們特地請了南方的獅王來表演。」

  周大勇看著她寵溺地一笑,抬手取了幾百兩銀票給黃二毛,叫他給藥行會的那些人給送去,就說是藥王大典上隨份子的錢,到了那一天,自己肯定帶著家人過去。

  黃二毛聽話地將份子錢給送去了,回來的時侯反倒臉色不太好:「大哥,我覺得你這個人吧,就是實誠,把每個人都往好處想,咱們適才送去幾百兩銀子,怎麼說也不算少了,人家還是連個好臉色也不放,看我那眼神就象看……看什麼來著?就是那種城裡人看鄉下人的臉色,叫人不舒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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