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記憶

  「熾蒼。」

  石雲峰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只覺得這個名字起的好生霸道，無形當中有一種大威嚴。

  「請問……這裡是何地？」

  熾蒼出聲，這般問道。

  他感覺自己像是睡了上百萬年那麼久，滄海桑田，歲月變遷，悠悠醒來，腦海里卻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孤零零的名字。

  此刻的石雲峰已經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似乎失去了記憶，稍作猶豫，石雲峰迴答道：「這裡是石村，地處無盡大荒。」

  「石村？」

  聽到這兩個字，熾蒼感到既陌生又熟悉，他皺眉沉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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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熾蒼一下子呆住了，因為，他的腦海中突兀的冒出了一大堆陌生的信息。

  石村二字就仿佛是一柄鑰匙，打開了記憶中封存的門戶，讓他了解到了很多。

  小不點石昊、柳神、石雲峰、石林虎、石飛蛟、二猛、大壯、皮猴、五色雀、大黃、青鱗鷹……

  一個個名字在心間迴蕩，一件件平凡而又溫馨的場景浮現而出，都是與石村相關的。

  熾蒼驚奇的發現，他有了一些超前的記憶，就那樣憑空出現，仿佛是有人設定好了，只要觸發就會湧來。

  比如說，眼前這個嘴角還殘留著獸奶漬的漂亮小奶娃，不久後會和同伴們一起去掏鳥窩，最終掏回來三枚青鱗鷹的卵，其中一枚會被柳神的枝條拂過，發生血脈返祖現象。

  又比如說，石村會在未來遭受狽村的洗劫與刁難，石村族人奮起反擊，小奶娃大發神威，最終徹底解決敵手。

  ……

  這些記憶，從目前的情形來看，當是未來才會發生的事，但是他卻未卜先知了，這很詭異。

  一切都因那「石村」二字，像是觸動了什麼，使得他提前獲悉。

  不過，越靠後的記憶就越模糊，熾蒼確信，後面還有更多的信息，還未出現。

  看到眼前這個自稱熾蒼的人在那裡發呆，石雲峰的心中生出了些許疑慮，難道他聽說過石村？這有些可疑，石村偏遠，與外界隔離，知道這裡的人很少很少，而熾蒼，明明一直處在昏迷狀態。

  「道友聽說過石村嗎？」他語氣和藹的問道，想將這件事弄清楚。

  熾蒼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他自然不會將突然出現未來記憶的事說出去。

  「熾蒼並未聽說過石村，只覺得石村聽起來很親切。」

  他的眸子清純如水，很容易讓人相信，沒人會覺得這樣一個失去記憶的、宛如一張白紙的人會說謊。

  石雲峰聞言，也沒有多想。

  「半年前村子的狩獵隊發現你時，你正處在大荒當中，受了很重的傷，以草蓆裹蓋，林虎他們把你抬了回來，休養了足足半年。

  現在的你雖然甦醒了，但是記憶盡失，暫時不宜離開，就先在石村住下吧，等你何時恢復了記憶，想要離開，隨時都可以。」

  熾蒼聽聞老族長石雲峰的話後，有些感激，此時的他確實有些窘迫，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孑然一身，只有一個名字和關於石村的記憶。

  並且，這些記憶並不像是他親身所經歷，裡面沒有他的身影，更像是被灌輸進來的。

  與之一同而來的，還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影響了熾蒼，令他看到眼前的老人、小奶娃以及窗外隨風搖曳的柳條時，感到格外的親切。

  對於留在石村生活，他的潛意識裡沒有抗拒，除了石村之外，還有更好的去處嗎？

  「多謝，那熾蒼便叨擾了。」

  石雲峰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不妨事，這裡的人都很好相處，你也不必拘謹。」

  說著，他又詢問了熾蒼的身體狀態，在確認他很健康，沒有不適感之後，邀請他走出屋子，見一見村中的族人。

  熾蒼自然不會拒絕。

  跟隨老族長的腳步，熾蒼來到小奶娃的身旁，頓時聞見了一股濃濃的奶香味，來自小奶娃的身上。

  「獸奶的味道？」他心中自語，這個名為石昊的孩子，和他記憶中的一樣，喜歡喝獸奶。

  小不點仰著小臉，好奇的看著旁邊這位叔叔，腦子裡還在回想剛剛那一幕，血液似大河，心跳如擂鼓，這個叔叔絕非常人。

  三人走出石屋，明媚的陽光撲面而來，讓人渾身暖洋洋的。

  外面人影綽綽，早已經圍滿了人，先前那巨大的轟鳴聲整個村子都能聽見，族人們自然很關心這裡的情況。

  若不是老族長不讓他們跟著，他們早就衝進去了。

  見到石雲峰面帶微笑，眾人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常年生活在一起，僅是通過老族長的表情，他們就能知道事情如何。

  接下來，石雲峰為熾蒼一一介紹了村中的族人，他很友好的和他們打招呼，結果，拘謹的人非是熾蒼，反而是村裡的人。

  他們的臉龐上明顯有著一股敬畏之色，即便熾蒼表現的很平和，看上去很容易相處，族人們也有些不太適應。

  實在是半年前那萬靈叩首、整片天地一齊為之下葬的場景太過震撼人心，給人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

  村里人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對未知的事物心懷敬畏是一個人的本能。

  熾蒼敏銳的察覺到了詭異的氣氛，大家好像都很怕他的樣子。

  不過，他仿佛沒看見似的，依舊熱情的打著招呼。

  「看來，這半年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導致了而今的局面，或許和我的來歷有關也說不定。」熾蒼思索著，決定找機會搞清楚村民們為什麼會畏懼他。

  他就這樣留了下來，暫時住在石雲峰的屋子中，那裡只有老族長和小不點兩個人，沒有女人，不會尷尬。

  時間一天天過去，熾蒼逐漸被村里人所接受，他的面孔雖如帝王一般英武不凡，人卻很好相處，經常幫助村里人忙裡忙外，很勤勞。

  這些，石村的村民都看在眼裡，漸漸的，面對熾蒼時，他們不再有那種畏懼的情緒，而是將他當成了石村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