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聽話的綿羊們

  史蒂芬森一直在警察局等到了下午六點半，才終於盼來了他的「緊急聯繫人」亨森.喬。亨森可沒有功夫因為史蒂芬森的那點破事兒而耽擱球隊訓練，所以他是在帶隊訓練結束之後，才不緊不慢地叫卡特送自己過來的。

  在計程車上，卡特一直追問亨森到底發生了什麼。新賽季的季前訓練營才開始第一天，怎麼步行者隊就出么蛾子了。

  但亨森根本沒法回答卡特，因為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史蒂芬森到底幹了些什麼混蛋事兒。

  「亨森.喬，教練，我們等你很久了。」

  亨森才剛一進局子，一個原本正在大廳里看報的老警官就迎了上去。亨森現在是印第安按波利斯人盡皆知的人物，畢竟球隊換帥這種大事兒，在印第安納波利斯這種籃球城市不可能有人不知道。而亨森的照片，前幾個月也是各大當地報紙頭版頭條的常客。

  「我是哈德爾.米勒，今天早晨正是我給你打的電話。我們一致認為，亨森教練......」米勒警官看著亨森，嘆了口氣，「當初你就不該把這個混球帶到印第安納波利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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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亨森見到蘭斯的時候，他正被關在壓抑的鐵柵欄後面。今年有兩樣事情，是讓亨森覺得非常不可思議的。第一件，是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拿到1100萬美元這種天文數字般的薪水。第二件，是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鐵柵欄背後看見自己的球員。

  史蒂芬森看見亨森後，先是露出了欣喜的微笑。但看見亨森陰沉著個臉之後，蘭斯又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低垂下了腦袋。

  「教練，我把他交給你了。蘭斯，你也是個成年人了，讓亨森教練少操點心吧。」米勒警官打開了牢籠大門，他可憐兮兮的看著亨森，但亨森卻沒有搭理他。

  「謝謝你，米勒警官。」亨森只是沖頭髮花白的米勒點了點頭，就徑直走了出去。

  史蒂芬森跟在亨森背後，兩人漫步在印第安納波利斯的大街上，一路無話。原本史蒂芬森以為亨森會大罵自己一頓，但出人預料的是，亨森從見到他到現在，卻壓根連一句話都沒說。

  這就讓史蒂芬森更難受了，他這種傢伙就是這樣，有時候你罵他，他反而會好受一些，因為那代表著他這個人還沒有被放棄。可亨森完全不搭理他，讓史蒂芬森有些心理發毛了。

  「夜店裡的那個傢伙辱罵我是一個只配在街頭表演的廢物，他還說我媽媽當年就該在我出生時就掐死我。所以......我就把他推下了樓梯。我不知道他會摔得那麼嚴重，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史蒂芬森受不了這種沉默了，他率先解釋了起來。

  走在他前面的亨森突然停下了腳步，但並不是因為想和史蒂芬森說話，而是老卡特的出租到了。

  上了車，卡特一直透過後視鏡觀察亨森和蘭斯。然而和剛剛在大街上時一樣，亨森一言不發。

  「我發誓我再也不會這樣了，如果我再惹事，你就罰我坐冷板凳，下放我，或者直接把我送回哈林區......但請你現在不要放棄我，我還沒開始打季前賽呢，我不能就這麼回去。」

  事實上，史蒂芬森也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什麼好事。這一點，和丹尼斯.羅德曼等「世界聞名」的刺頭還有些不太一樣。如果是羅德曼遇見這種情況，他估計早就跳車了。然後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今晚繼續去夜店狂歡。因為從骨子裡，羅德曼不覺得他做那些事是錯的。

  但史蒂芬森不是這樣，其實他比誰都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只是有時候，這傢伙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罷了。

  不過即使史蒂芬森已經誠懇的道歉，但亨森依然沒有搭理他。待卡特開車到史蒂芬森的住處時，亨森才終於說了一句話：「下車吧，蘭斯。」

  史蒂芬森灰溜溜的下了車，看著計程車的尾燈消失在夜幕之中。車上，老卡特有些擔心，因為就連他都從未見過亨森這麼嚴肅。

  「我看那小子的態度其實還挺誠懇的，亨森。你不會，真的要把他送回去吧。我知道這傢伙是個混球，但我也知道他在夏季聯賽中出色的表現。」卡特即使只是透過後視鏡，都能感受到亨森嚴肅時的可怕。

  「我也覺得他挺誠懇的。」亨森攤開了手，鬆開了眉頭，好像瞬間不生氣了。

  「那你剛剛為什麼不理他？你就不怕他一氣之下自暴自棄嗎？」

  「如果我理他，那他根本不會得到教訓。輕而易舉的就原諒他，只會讓他更快的犯錯。史蒂芬森這個傢伙，他的本性已經很難再改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學會制約自己。不搭理他，讓他覺得有虧欠於我，正好能讓那小子安分一段日子。不信我們走著瞧，明天早上，史蒂芬森肯定會屁顛屁顛的跑來加練。」亨森說完，終於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生氣嗎？是有一點，畢竟蘭斯那傢伙破壞了一個原本非常美好的訓練日。但實際上，亨森並不非常生氣。因為這種事情，從他選中史蒂芬森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有所覺悟了。

  卡特搖了搖頭，史蒂芬森這小子，算是落到了一個能製得住他的教練手裡了。

  棋高一著，棋高一著啊。

  第二天，亨森依然是訓練開始前十分鐘才抵達的球館。當他出現在訓練館中的時候，史蒂芬森的訓練背心已經完全濕透了。

  「那傢伙，他今天什麼時候來的？」史蒂芬森走到沃格爾身旁，小聲詢問。

  然而，沃格爾卻只是迷茫地搖了搖頭，「我是七點鐘到的，但我到的時候，他和霍樂迪以及喬治就已經在練球了。我差點以為我見鬼了，上帝啊，臭名昭著的蘭斯.史蒂芬森，居然會自願早起加練？你是怎麼做到的？亨森，你都對他說了些什麼？」

  「事實上，」亨森笑了笑，「我什麼也沒說。」

  弗蘭克.沃格爾還以為亨森是在故弄玄虛，可亨森說的都是事實啊。

  終於，在八點半訓練正式開始之後，亨森召集所有人開始布置今天的訓練任務。每個人的單項訓練內容都不同，自從亨森上任之後，他的訓練計劃便得以完全展開，球員們每天的訓練再也不是枯燥單一的防守了。

  針對亨森需要的打法和球員的能力，他會給予不同的球員不同的單項訓練內容。而下午，則是戰術演練和對抗性訓練。

  昨天下午的對抗性訓練，亨森已經非常明確了步行者隊快節奏、大空間、穩防守的風格，這也是為什麼亨森需要艾爾.霍福德的原因。

  他讓格蘭傑打四號位，然後換來了霍福德這個速度不慢的矮中鋒，就是為了提速。而希伯特那種傳統的重型中鋒，並不是不好用，只是不符合亨森的體系罷了。

  由於亨森現在手頭有很多外線進攻點和防守尖兵，所以適當的調矮陣容身高，加快節奏，是最符合這群球員的打法。

  當然，對於亨森的打法，弗蘭克.沃格爾這個傳統思維的傢伙一時還不能全盤接受。他昨天在戰術會議上也和亨森討論了很久，不過這一切究竟合不合適現在的這支步行者，誰說了都不算，而是必須由比賽來檢驗。

  就昨天的對抗性訓練來看，亨森的快節奏、拉空間打法確實效果不錯。球隊的攻擊點變多了，格蘭傑在四號位上的進攻打得也如魚得水。

  幾乎所有人，都在亨森這個新教練手上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位置。現在沒人會逼著霍樂迪把全部精力放在防守端了，也沒人會逼著格蘭傑無限單打。

  正因如此，所有人都對下午的對抗性訓練無比期待，因為那是每天訓練最爽快，也最能檢驗成效的時刻。

  「......今天的計劃就是這樣，和昨天差不太多。對了，蘭斯除外。今天下午，你繼續做接球投訓練，對抗性訓練沒有你的位置。」

  亨森說完，所有人都扭頭看了史蒂芬森一眼。

  「直到訓練師滿意你的投籃穩定性，你再加入到訓練輪轉中來。別那樣看著我，我唯一沒有把你下放到NBDL的理由，是因為你的脾氣比發展聯盟的人都大，我是為了他們的人生安全著想！我不想聽到抱怨，如果你希望早點與球隊合練，那就把你那該死的投籃練准一點！就這樣，都開始幹活兒吧！」

  亨森拍了拍手，所有人都在訓練師的帶領之下忙碌了起來。

  史蒂芬森倒是沒有多抱怨，就像亨森昨天對卡特說的那樣，這小子覺得有愧與亨森，所以現在任勞任怨。

  「你這麼做......我有些擔心，亨森。」見亨森對蘭斯如此嚴格，沃格爾都捏了把汗。這種刺頭如果現在因為不滿訓練計劃而立馬丟掉訓練服離開球館，沃格爾也不會感到意外。

  「不必擔心，我並不是因為要懲罰他才這麼做。第一，不讓他與球隊合練，可以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有了蘭斯的前車之鑑，其他人應該也不敢再弄出什麼么蛾子。第二，蘭斯的投籃穩定性真的非常差，如果他現在就直接加入對抗性訓練，那糟糕的投籃選擇和穩定性只會把一切體系攪得亂七八糟。蘭斯不是我們要擔心的事情，我們現在要擔心的，」亨森扭過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要擔心的，是能不能達成伯德的目標。」

  球隊沒有麻煩，更衣室沒有麻煩，訓練也沒有麻煩。大家唯一需要專注的，就是比賽！但實際上，這不正是一支球隊最完美的狀態嗎？

  弗蘭克.沃格爾看了正在老老實實練習接球投籃的史蒂芬森一眼，這個曾經大鬧哈林區的刺頭現在簡直就跟綿羊一樣溫順。其他人，那就更聽話了。

  沃格爾不由得佩服亨森，第一次做主教練，他就展現出了對球員極強的掌控能力。

  這一點和上賽季，可是完全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