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尋夫去!

2024-07-21 12:00:14 作者: 秋煙冉冉

  阮雨宸驚得呼吸一頓。

  「不可能!」她下意識地開口,因為消息太過于震撼,她的聲音在輕輕發顫,「長公主是個不講理的人,心思歹毒,鳳昱為人正直不可能喜歡她那種人!」

  「我沒有騙你,小宸!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怎麼忍心騙你?」雲楓在她的面前蹲下身來。

  夜色太黑,兩人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也好,正好一吐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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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苦笑一聲,又道,「你是不是因為,我一直記著鳳昱又拒絕了你的求親,你才這麼編排他的是非?」

  「……」

  「如果他喜歡長公主,為什麼當年不娶她?宣宜長公主嫡長孫的身份,完全配得上她長公主的身份。可為何,鳳昱卻千千迢迢跑到金陵城去娶我?而且,我在京城生活了六年,從未聽說他跟長公主有什麼事情發生過!」

  「……」

  「再說了。」阮雨宸看向雲楓的方向,淡然一笑,「誰又沒有個過去呢?我只在乎他的現在!現在,我是他的妻,他是我的夫!我們還有個孩子!」

  「他娶你是有目的的!」雲楓道,「你是阮家的執掌人,鳳昱為了得到金陵城,才會娶你!你真以為,他只看你一眼就喜歡上了你?」

  「我不會相信你說的話!」阮雨宸固執地說道,「他一個遠在邊地的將軍。要一座中原的城池金陵城幹什麼?」

  「金陵是天下三大糧倉之一,鳳昱要是有野心的話,當然會娶你了!娶了你,等於是拿下了金陵城!金陵城有一大半的鋪子掌柜與鄉紳莊主只聽你的!」

  「可是……」阮雨宸站起身來,澀然一笑,「他死了,都成了過去,雲楓。」

  即便是鳳昱騙了她,她也要當面去問,而不是由旁人來挑撥。

  「小宸——」

  雲楓長長地一嘆。

  他朝她走近兩步,忽然伸手將阮雨宸拉入懷裡,雙手緊緊地摟著她。

  腰身勒得太緊,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青年男子身上強烈的青荇氣息直撲她的鼻間,驚得阮雨宸的身子僵如一根木樁。

  「雲楓,你……你幹什麼?」阮雨宸嚇了一大跳,「雲楓,你幫了我許多忙,我一直記著你的好,可是,強扭的瓜不甜,感情不能勉強,你難道不明白?我們非要做夫妻嗎?我們做朋友不好嗎?你放開我吧,我們還和以前一樣相處。」

  阮雨宸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去年在金陵城時,她明明很乾脆地拒絕了他,他為什麼還這麼執著?

  雲楓不說話,一雙手更是在她的身上游離起來,呼吸更是變得急促。

  男子溫熱的氣息撲到她的臉頰上,阮雨宸又驚又嚇。

  作為一個成婚多年的婦人,她如何不知他想幹什麼?

  她又沒法呼救,否則,她和他真的是有口也說不清了。

  她只好軟語相勸,「天下好女人很多,你也還年輕。又有錢有家世。我一個生過孩子的婦人,你要我幹什麼呢?何況,我不喜歡你,我只當你是親人,從未當愛人!你……你不能這樣……」

  可雲楓卻忽然吻上她的唇,將她的話給堵了回去。

  霸道的攻城略地。

  阮雨宸幾乎要窒息過去。

  「小宸。」半晌後,他才低啞著嗓子道,「我不想逼迫你,你若順從我,大家都相安無事,否則——」

  阮雨宸聽出他話中有話,怒道,「你……你要做什麼?」

  「鳳紅羽要大婚了對不對?」雲楓離開她的唇,輕聲說道。

  聲音很輕,阮雨宸聽在耳內卻如遭雷擊。

  「你想打她的主意?」阮雨宸大怒,「你為了娶我,居然不擇手段?」

  「我也不想對她怎麼樣,只要你答應我,我會讓她平平安安的嫁人!」

  雲楓忽然伸手勾開她的腰帶,阮雨宸的衣衫頃刻散落。

  她更是又驚又怒,好在夜色太黑,兩人又處於山頂之上,無人看見。

  她被雲楓撲倒在石地上,動彈不得。雲楓的兩隻手摁著她的手,開始用牙齒咬她的褻衣帶子。

  早春夜晚的風,冷嗖嗖的,一陣陣吹來,衣衫被脫得凌亂,阮雨宸不覺得身冷,只覺得心冷。

  「雲楓!」阮雨宸冷笑起來,「到今日,我才始知你是一個偽君子!」

  「……」

  「鳳紅羽和你無冤無仇,反而找了大夫為你安了假肢!讓你從此可以正常地行走。你就這麼對她?容王為了替你的家族揚名,將金陵城鄉紳們捐獻的糧食全記在了你們雲家的名下,你就這麼對待他們?」

  「……」

  「你要了我的身子,要不到我的心有何用?一個女人冷情起來,比男人更狠心一百倍!你若真要我,拿去吧,一具屍體而已!」

  正吻著她臉頰的雲楓忽然聞到一絲血腥,他大驚失色,飛快伸手按著她脖子處的穴位。

  「你想咬舌自盡?」雲楓放開她,坐起身來,苦笑一聲,「小宸,你何苦這樣?」

  阮雨辰閉了眼,將口中的那絲腥甜咽了下去。

  她也不想讓雲楓傷心,可她只喜歡鳳昱,她該怎麼辦?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雲楓解開她的穴位,扶著她坐起來,「我不會勉強你了,你也別再做自殘的事。你死了,思晨怎麼辦?」

  阮雨宸赫然睜開眼來,對,她還有思晨,她怎麼能死?

  可誰來告訴她,她該怎麼辦?

  。

  阮雨宸被雲楓送回錦華園的時候,園中依舊靜悄悄的,僕人們都睡得熟,沒人看到一身狼狽臉色蒼白的她。

  雲楓臨走時,只說了一句,暫時不會來京城,便消失在夜色里。

  阮雨宸失魂落魄地走進了自己的臥房。

  關了門,身子慢慢的蹲到地上。

  她睜大雙眼看向前方的牆壁上,那兒有一副畫,是鳳昱畫的。

  鳳昱,來救我吧,告訴我該怎麼辦?

  。

  雲楓踩著夜色離開鳳府。

  他正要坐進馬車,忽然聽到身後鳳紅羽的聲音說道,「雲幫主,不辭而別,可是不禮貌的,為什麼走得這麼匆忙?」

  鳳紅羽和司空睿施施然朝他走來。

  馬車的車頭燈,將她的影子拉得瘦長,女子一身紅衣妖嬈,絕美傾城。

  雲楓微笑道,「楓,身兼兩職,又是幫主,又是金陵城的巡撫,事多,當然得早些離開,因為已經過了四更天了,楓擔心吵著鳳老爺子,就沒有去打招呼。不過,我留了封信給他老人家,多謝他熱情的款待。」

  「是這樣啊。」鳳紅羽笑,「好吧,既然你有事在身,那麼就不留你了。」鳳紅羽朝他拱手一禮,「路途遠,雲幫主一路保重!」

  「多謝鳳大小姐和司空太子相送。」雲楓淺淺含笑朝二人點了點頭,鑽進了鳳府門前的馬車裡。

  帘子剛放下,鳳紅羽又道,「希望雲幫主下回來鳳府的時候,不要說些讓嫂嫂不高興的話。她一個寡居婦人,身心脆弱,受不得丁點兒的打擊!」

  雲楓正要挑帘子向鳳紅羽揮手道別,聞言,那手又放下了。

  他隔著帘子看向鳳紅羽的方向,笑了笑,「她是思及故人了才心生傷感,羽小姐多心了。」

  「但願我只是多心!」鳳紅羽笑。

  雲海朝鳳紅羽看了一眼,揚了揚馬鞭子,馬車往北城門疾馳而去。

  很快,馬車就消失在夜色里。

  「四更天就離開,等著早開的城門回金陵?這個雲楓,我怎麼覺得他神神秘秘的!」司空睿半眯著眼,望向馬車離開的方向。

  鳳紅羽朝他招招手,「好了,他也走了,回去睡覺!」

  兩人進了府里。

  司空睿跟在她的後面,想了想,還是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會去山頂約會?」

  「這府里,四處都是暗衛,只有那處地方最安全。」鳳紅羽道,曾經,慕容墨就不止一次的將她拎到山頂上。

  慕容墨啊——

  走了一個月零四天了,他如今怎樣了?

  不想還好,想了,心頭就揪起來了。

  。

  黎明前的京城,夜色更濃,寬闊的京城長街上,只有一輛馬車疾馳而行。

  雲海往身後的馬車看了一眼,說道,「公子,是不是三小姐不同意嫁給你?」

  他口中說的三小姐,便是阮三小姐阮雨宸。

  正閉目養神的雲楓馬上睜開眼來,看了眼雲海的方向,沒說話。

  雲海又道,「您不說,小人也能猜得出來,因為您的臉色不大好。這分明是被拒絕的表情嘛!您按正妻禮娶一個嫁過人生過孩子的三小姐,她有什麼理由還拒絕?」

  雲楓的臉色馬上沉下來,冷冷說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趕車!」

  雲海便閉了口,不敢吱聲了,但心裡頭卻一直在抱怨著阮雨宸。

  雲楓半眯著眼,目光悠遠。

  幾天前,他又收到那個神秘人的來信,要他在鳳紅羽大婚前務必娶了阮雨宸。

  可阮雨宸的性子,為何忽然變得這麼烈?

  他不想她死,所以,他選擇暫時離開。

  。

  鳳思晨的周歲宴過後,阮雨宸比以往更沉默了。鳳紅羽問她原因,她含糊不說。

  鳳紅羽猜想著,大約是雲楓的求婚讓她不高興了,便沒再追問。

  。

  日子平靜地過了兩天。

  這一天,鳳紅羽收到了姜太后的請貼,邀她到宮中坐坐。

  「怎麼忽然邀請小姐進宮?」荷影捏著請貼,看了半天。

  想到每回進宮,宮中的人對鳳紅羽總是使暗招暗害,荷影的臉便拉長了。

  鳳紅羽卻道。「姜太后邀請,怎麼著也要去!她上回還送了我一對玉鐲,不去,不禮貌!」

  姜太后因為宣宜的死,受了刺激,一直在宮中靜養著,極少會見臣子家眷。能被她邀請的人,不是來自權臣之家,便是極為喜愛之人。

  一般的人,她不會見面。

  一年之中見外人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

  林氏得知鳳紅羽要進宮,馬上派人準備了馬車。

  一直閒在鳳府的司空睿,也說要進宮去瞧一瞧太后,還認真地備了禮物。

  鳳紅羽想著左右無事,便隨他。

  兩人坐了馬車到了北宮門口,又坐了換乘的轎子,往慈明宮而來。

  萬嬤嬤帶著兩個宮女在慈明宮的門口迎接她。

  鳳紅羽今天沒有穿往常的一身大紅,而是穿了一身素淨的淺紫色,頭上也只用一隻白玉髮簪挽著髮髻。

  萬嬤嬤心下微松,領著二人進了慈明宮的主殿。

  姜太后還是同以前一樣。

  穿著一身卐字不連的墨青色衣裙,頭上只戴著玉簪,沒有任何金飾品。

  頭髮白了大半,個子瘦削,但很精神。

  見了鳳紅羽和司空睿,她馬上笑著招手,「來,來,都過來坐。」

  司空睿是皇宮和各府邸的常客,長得漂亮,嘴巴又甜,太后自然對他不陌生,與他說笑了幾句,高興的收了禮物。

  司空睿無所事事,便坐到一旁喝茶去了。

  鳳紅羽被姜太后拉到跟前的小凳上坐著。

  「聽說你四月要大婚了?」姜太后和藹地說道,「早想著接你進宮來坐坐,聽說前陣子你們家跟鄭家鬧了矛盾,你爺爺還因此受了傷,便沒有派人去請。你爺爺身子好了吧?」

  「已經大好了,多謝太后掛念。」鳳紅羽微笑回道。

  「那就好。」姜太后鬆了口氣,「你奶奶走得早,要是你爺爺又有什麼三長兩短的,哀家會更傷心的。」

  兩人正說著閒話,

  宮門外又有小太監傳話來,「皇后娘娘到!」

  姜太后眉梢微微動了一動,臉色也冷淡下來,沒什麼表情地開口,「傳。」

  一陣佩環聲響,進來幾個貴夫人。

  玉盤圓臉的沐皇后走在最前面,頭上梳著飛鳳髮髻,幾隻碧玉髮簪插於發間。著一身墨綠色的宮裝,寬大的裙擺上,用銀線繡著幾隻展翅的鳳凰,華麗而貴氣。

  後面幾人也是素裝打扮,不帶金飾品。

  熟悉姜太后習性的人都懂得,來慈明宮,身上不能出現金飾品,金線也不可以。

  想著她頭次來慈明宮,不懂這其中的緣由,險些著了沐皇后的道,鳳紅羽的唇角,漸漸的浮了抹冷笑。

  沐皇后的身後,還跟著崔夫人與沐夫人,以及衛王妃與衛王世子。

  崔夫人看向鳳紅羽的目光,幾乎可以用冰刀來形容。恨不得一刀一刀的割死鳳紅羽。

  但她很快挪開目光,斂了情緒。

  屋中眾人紛紛互相見禮。

  姜太后笑得和藹,「好了好了。既然都是來看我這老婆子的,你們就不要這樣拜來拜去的了,再拜下去,天就要黑了。」

  大家笑了一回,太監們抬來椅子,按著等級服侍著眾人坐下。

  一個人坐著正無聊的司空睿,見到衛王世子來了,兩個年紀相仿的年輕公子,很快就聊到一處去了。

  沐皇后一來,姜太后面前的第一客座,自然得讓給她。

  鳳紅羽也做好了讓座的準備。

  哪知姜太后卻摁著鳳紅羽,不讓她起身,說道,「坐著坐著,按著輩分來排,你的奶奶宣宜長公主,喊哀家皇嫂,你應喊哀家一聲舅祖母。舅祖母也是祖母,我們兩個是祖孫,祖孫坐在一處說話,又怎麼不對?」

  姜太后已經這麼說了,沐皇后哪裡敢頂撞?便笑了笑,「這孩子沒有親祖母,舅祖母疼她,也是一樣的。」

  大家訕笑一回。

  姜太后朝崔夫人沐夫人和衛王妃幾人看了一眼,道,「你們幾位今天怎麼來了慈明宮?倒是來得齊整。」

  姜太后不喜歡被人打攪,平時邀請的人不多,所以,才這麼問。

  沐皇后笑道,「媳婦不敢擅自叨擾母后娘娘。不過,今天是事出有因,崔夫人的婆婆一直犯的頭疼老毛病被一個神醫看好了。媳婦想著,母后一直有不喜看見紅色的習慣,遇見紅色也是頭疼。便向崔夫人討要了那個神醫,恰巧衛王妃和沐夫人也來給媳婦問安,也想一睹神醫的醫術,便一起來了。如果她們打攪了母后,媳婦這就請她們先行離開。」

  「算了算了,來都來了,你再趕人走,不是顯得沒有禮數?哀家也只是隨口問問。」姜太后擺了擺手,又道,「神醫呢?在哪兒?」

  年紀大的人,都怕死,怕自己得病。

  聽說有神醫能治疑難雜症,都會感興趣。

  姜太后也不例外,臉上的冷淡表情,也漸漸地消失了。

  自從宣宜死,她就懼怕紅色,她也知道自己的這個病。

  便用誦經來打消心中的恐懼,但四十多年過去了,根本起不了作用。

  沐皇后和崔夫人對視了一眼,又很快將目光挪開了。

  「去傳那個神醫進來。」沐皇后對桑嬤嬤道。

  桑嬤嬤應了一聲,走出去了。

  鳳紅羽眸色微閃,神醫?哪個神醫?

  沐皇后和崔夫人眉來眼去的,她們兩個想幹什麼?

  不一會兒,桑嬤嬤帶進一個人來。

  這是個鬚髮全白,穿一身白灰色麻衣的道士。

  鳳紅羽從未見過這個人。

  難道是隱居的神醫?

  道士走上前,向幾個貴人一一行了禮,便立於姜太后的面前,等著吩咐事情。

  姜太后往那道士身上看去,眼裡露出幾分崇拜之色。

  只見那個老道,生得唇紅齒白,眼如星子一般晶亮,皮膚上竟然一條皺紋也沒有,腳下步子穩健,且說話的口音也聽不出蒼老。

  「你多大年紀了?」姜太后問道。

  「回太后,小道今年一百二十三歲。」道士回道。

  「真是個活神仙啊!」姜太后讚嘆了一句,

  司空睿聽到聲音,也偏頭來看,他摸著下巴,盯著道士略有所思。

  鳳紅羽也心下生疑,世間竟真有活神仙?倘若這人真的有一百二十三歲的話,還真是個懂養生的活例子。

  沐皇后對道士說了姜太后的情況。

  道士略一沉思,對姜太后說道,「太后您之所以懼怕紅色,是因為沒有睡好,頭暈眼花,產生了幻覺,以為紅色之物,都是鬼怪。您每日只睡兩個時辰吧?」

  姜太后一臉驚詫地說道,「哎呀,神仙道長你可真神了,竟看出哀家睡眠不好?」

  鳳紅羽抬頭看了一眼姜太后,心中暗嗤,這姜太后的眼眶下,有一片淡淡的青色,可不就是沒有睡好的模樣麼?

  略微懂醫的人,都會看出來吧?

  再說了,沐皇后請的人,當然會跟這個道士說明姜太后的情況了,以便更好的討姜太后的歡心。

  鳳紅羽不知這沐皇后想幹麼,她便安靜的坐著,喝茶,看戲。

  道士對姜太后說了一番表面的情況,說得姜太后越聽越信。

  然後,又說要把脈。

  姜太后招手叫過萬嬤嬤。萬嬤嬤搬了一張小几,又在小几上放著小軟枕,這才將姜太后的手放上去,又蓋了帕子。

  道士走上前,凝神把了會兒脈,之後,又伸手在姜太后的頭部兩處穴位按了按,說了聲,「好了,只要不說出紅色二字,太后娘娘就不會頭疼。」

  這便好了?

  鳳紅羽半眯著眼,看向那道士。

  只見道士從袖中取了塊紅色的絹布,展於姜太后的面前。

  大家都大氣不敢出,一個個緊張地盯著姜太后,就怕她忽然瘋了。

  誰知姜太后目光直直盯著帕子看了好一會兒,笑道,「哀家的頭果真不疼了。」

  姜太后喜得命萬嬤嬤大賞道士。

  道士開了方子,又說了些平時要注意休息和該吃什麼不該吃什麼的場面話。

  沐皇后幾人一起恭賀姜太后。

  說笑間,姜太后一眼看見鳳紅羽乖巧地坐在身側的下首喝茶,便又道,「神醫不常見,來給哀家的這位侄孫女看看身子吧!哀家瞧著她柔柔弱弱的,是不是要吃點什麼補補?」

  道士不敢怠慢,應了聲「是」,便朝鳳紅羽走來。

  因為是太后吩咐,鳳紅羽不好拒絕。

  萬嬤嬤親自托起鳳紅羽的手,也拿帕子蓋住了鳳紅羽的手腕。

  道士便診起脈來。

  沐皇后和崔夫人,又對視一眼,旋即,兩人又雙雙錯開視線,飲茶的飲茶,看腳下的看腳下。

  司空睿這時不冷不熱的說道,「道士,你給瞧仔細了,要是敢胡說八道,本太子饒不了你!」

  姜太后笑道,「這是在宮裡,他不敢胡說的,你倒是寵你這個義妹妹!」

  道士認真把脈,鳳紅羽便仔細打量這個人。

  只見這人眼內黑白分明,全然不似一些老者那般眼內渾濁。她心下狐疑,難道這人是真的有不老之軀?

  道士給鳳紅羽把了一會兒脈後,又要求換另一隻手,又凝神把了一會兒脈,臉上現出驚異與慌張之色。

  鳳紅羽不動聲色,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她且看看,這人的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姜太后也斂了神色,忙問道,「神醫,她的身體怎樣?」

  道士鬆開診脈的手指,驚呼說道,「哎呀,太后娘娘,這位小姐體內有一個很大的病症。」

  司空睿的神色微變。

  鳳紅羽卻不以為然。

  她相信,這世間,蒼泠月的醫術最高。她半歲由蒼泠月開始撫養,身上的哪處骨頭與經脈沒有被她摸過?

  她有什麼病症,蒼泠月會看不出來?

  再說了,她自己也是個大夫!

  「是何情況?嚴不嚴重?」姜太后蹙著眉尖問道,「年紀輕輕就有個大的病症可不是什麼好事。」

  道士卻是欲言又止。

  急得姜太后拍了拍椅子,「你快說就是,赦你無罪。」

  「這件事,得跟她的家人說吧?」道士看了眼鳳紅羽,說道。

  「我是她的義兄,你可以跟我說!」司空睿道。

  「她親祖母,是哀家的嫡親小姑子,哀家也算是親人,快講!」姜太后也催。

  「是,是。」道士嘆了嘆,說道,「從小姐的身子弱就可看出,小姐得了宮寒症!」

  衛王妃口快,驚呼一聲,「呀,宮寒症?得了這個病症,意味著女人不可能會懷孕。」

  「容王府嫡系那一隻,三代單傳,鳳大小姐不會生育,這是要絕了容王府的後哇!」沐夫人涼涼的吐了一句話。

  不會……生育?

  鳳紅羽嘴唇緊抿,原來,今天請一個「神醫」來,是來宣告世人,她鳳紅羽不會生孩子?

  倘若是其他的事情,她還可以證明,別人在胡說八道。可這件事……

  前輩子,她沒有將自己嫁出去,這輩子,她還沒有嫁,她不曉得,她會不會生。

  司空睿見她臉色變了,拉著那個神醫要理論,但司空睿不懂醫,被人幾句就問倒了。

  沐皇后這時說道,「司空太子跟鳳大小姐兄妹情深,心中焦急本宮能夠理解,要是不相信神醫的話,不如再請幾個太醫來,再重新診治一下,不就是了?」

  司空睿正要答應,鳳紅羽卻道,「不必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我相信,容王既然要娶我,就不會計較這些。」

  太醫都是宮中的人,還不是會聽沐皇后的?

  她今天被人請進宮裡來,這些人的目的,就是想讓世人知道她不會懷孕不會生孩子!

  鳳紅羽語氣錚錚,幾個夫人都竊笑起來,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就等於沒有前途了,這個鳳紅羽,年紀小,還不懂世間心酸!

  只怕將來有得苦吃!

  崔夫人和沐皇后微不可察的露了抹冷笑。

  出門時,柒七悄悄來見鳳紅羽。

  「羽小姐,那個神醫只是個染了頭髮的青輕男子,已經被人殺了。」

  「呵,對方下手到是快!」司空睿冷笑。

  「她們達到目的了,當然會棄了那個人!」鳳紅羽淡淡說道。

  崔夫人上官氏!

  這是要替娘家鎮遠侯府報仇了?

  所以,便用害名聲的法子,來害她鳳紅羽?

  。

  鳳紅羽回到鳳府的當年下午,宮中有消息傳來,承德帝封崔素馨為容王側妃。

  給出的理由是,鳳紅羽有宮寒症不會生孩子,承德帝不忍看到容王府後繼無人,只好賜一個側妃。

  司空睿當即就怒了,指著皇宮方向罵道,「那個崔素馨就能生啊?還是她生過了?老皇帝憑什麼多管閒事?」

  得知消息的李錚李婉兒,還有宋媚崔嚴四人來到鳳府安慰鳳紅羽。

  崔嚴道,「羽小姐,我剛剛得到消息,我那嬸嬸已讓堂妹素馨去尋容王去了,走了一個月了,這個時候,他們是不是天天在一塊?」

  「哎呀,這個時候了,你還往她傷口上撒鹽?」宋媚怒得朝崔嚴狠狠的瞪了一眼。

  「在一塊又怎樣?容王會看上她嗎?一個假惺惺的女人罷了,外表柔弱,內里陰狠的笑面虎!」李婉兒冷笑。

  「我要是不告訴她,不是讓崔素馨,正好鑽了接近容王的空子嗎?」崔嚴老實,不會想那麼多的彎彎饒饒。

  「羽小姐,你打算怎麼做?」李錚年長,比其他人冷靜一些,擔心的問道,「未嫁便納一個側妃的話,於你將來的地位有損,皇上這是在變相的羞辱你!」

  鳳紅羽倒是神色平靜,笑著看了幾人一眼,「多謝你們來看我,我知道該怎麼做。」

  「小羽,你打算怎麼做?」司空睿也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她,都這個時候了,她的神色還這麼平靜。

  她是不在乎,還是有對策?

  司空睿想起她曾說過的話,她說她不想嫁給慕容墨,想逃。

  鳳紅羽微微一笑,沒說話。

  。

  次日一早,司空睿醒來時,便發現枕頭邊多了一封信。

  信上寥寥幾個字,字體俊美間帶著幾分張揚,「看好鳳府,我走了!」

  司空睿匆匆穿了衣來到鸞園,只見荷影站在廊檐下,望著北方出神,見他走來,嘆了口氣說道,「司空太子,小姐說,她去找王爺去了,還說,就算是容王要納側妃,也得是她這個正妃說了算,不容許其他人插手,特別是不想讓崔素馨嫁給容王!崔府不能跟容王府聯姻。」

  司空睿愁悶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笑道,「這才是我鳳府的大小姐該說的話!聖旨?聖旨算個屁!」

  。

  北城門外的官道上,一人一騎的紅衣女子,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正在策馬揚鞭,往北疾馳。

  正是鳳紅羽。


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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