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像個刺蝟一樣

  王玉珍尷尬極了，狠狠瞪了金耀輝一眼，訕笑道：「可能是腳抽筋，抽筋！凱旋呀，你這次回來在家待幾天呀？什麼時候走，我們家對你，你們家都不太熟悉！」

  這門親事是王富祥定下來的，王玉珍故意這麼說，也是在暗戳戳表達她的不滿。

  

  「媽，你們對我都不熟悉，怎麼可能對凱旋他們熟悉呢？」

  景凱旋迅速看了金薇薇一眼，他發現，自己的小嬌妻似乎炸毛了，只要提到金家，提到她的親生母親，她就會變成刺蝟，渾身都是刺。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你好歹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哪兒我不熟悉……」

  「千萬別這麼說呀，搞得像我吃了你們家多少大米一樣！你就直接說吧，你來這裡，要幹什麼？我婆婆和丈夫在這裡，打開天窗說亮話，別跟我來那些個血脈情深的，說真的，我覺得你玷污了血脈親情！」

  王玉珍被金薇薇這家氣得老臉一陣紅一陣青，金耀輝忙著吃東西，絲毫沒有要說一句話的意思。

  景凱旋小聲跟李桂花說了幾句話，李桂花有些不放心離開了，她走後，景凱旋在桌下輕輕握住金薇薇的手，

  然後板著臉問王玉珍：「岳母，你如果今天來只是看問問我們為什麼昨天沒回金家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三朝回門，我們覺得應該回薇薇長大的地方，所以，我們去了外公家！」

  王玉珍的臉像極了暴雨前一刻的天，陰沉、壓抑，王玉珍是個強勢的女人。

  在金家，全家都聽她的話，她主宰了一切，在她看來，當初她把金薇薇送到她爸那裡，完全是為了孩子著想。

  所以，金薇薇長大了，不孝順，那就是她的問題！

  「凱旋呀，你們去看望你外公，我也沒說不對，是不？當初我們家窮呀，如果我不送她去她外公家，她說不定都餓死了，對吧？不管怎麼說，我也沒把你丟掉，那些年，養不活的孩子，多少人是丟到大山里去的？你們回去看了你外公，我這親媽，你們是不是也該來看看？」

  見王玉珍問得理直氣壯，金薇薇是真心替上輩子的自己不值得！

  上輩子她就是聽了這些鬼話，她的一輩子呀，都為了那個趴在她身上吸血的家庭付出了，可她到最後得到了什麼？

  她的弟弟，明明知道她在婆家挨打，明明知道她被打得終身不孕，說好的娘家，說好的後台呢？

  沒有人為她站出來，她孤苦一生掙扎，臨死前，被繼子繼女趕出家門，死在了垃圾溝，這才結束了那可悲的一生！

  「的確該回去看看！」

  景凱旋剛說完，金薇薇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並且使勁抽出自己的手。

  景凱旋不讓，緊緊攥著金薇薇的手。

  「不過岳母，我明天就要回部隊了，等我下次探親，我會帶著薇薇回來看望你們的！薇薇跟我說，她對你家那邊一點也不熟悉，正好回去認認路！」

  景凱旋話裡帶著軟釘子，王玉珍臉色極其難看。

  景凱旋又跟金薇薇說：「岳母難得來一次，薇薇，你去幫幫媽！」

  金薇薇不知道為什麼一向不愛說話的景凱旋這次一次性說了這麼多，更不明白他到底想幹什麼，可最後還是選擇相信景凱旋一次，便起身去了廚房。

  要錢這種事，王玉珍當然是想要私底下教自己的女兒如何貼補娘家，面對女婿，王玉珍尷尬極了，就連吃東西的金耀輝，在這樣的目光下，也吃不下什麼東西了，有些侷促地去扯王玉珍的衣裳。

  「那，我還是去幫忙吧！」

  景凱旋也不說話，他的性子本來就不愛說話，哪怕是面對自己的父母，大多時候，他都是沉默，何況面對的是王玉珍。

  王玉珍被這個女婿弄得有些心虛，想去幫忙吧，廚房還有李桂花，而且，金薇薇那個死丫頭對自己也不親近，她思忖片刻後，就帶著金耀輝離開了。

  等李桂花和金薇薇做好飯菜出來，王玉珍已經走了！

  「凱旋，你岳母呢？」

  「說是家裡有事，就走了！」景凱旋本來不想多言的，可一想到金薇薇渾身是刺的樣子，不禁有些心疼，他要離開了，所以，他希望父母能多疼惜他媳婦兒一些。

  「媽！」

  李桂花轉過身來：「怎麼了？」

  「昨天我們去外公家，外公說了很多，薇薇被送到外公家以後，就很少回去了！媽，明天我就走了，薇薇年紀還小，從小又沒有母親在身邊……」

  自己生的兒子，話沒說完，李桂花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凱旋，你不用說，媽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你爸給你說這門親之前，我就了解過了！這孩子命苦，我懂的，你媽我又不是那種好刻薄的人，你放放心心的去，家裡，有我和你爸呢！」

  李桂花進了廚房，見金薇薇坐在灶膛前面發呆，她輕輕坐到金薇薇身邊：「薇薇，他們走了，沒事了！」

  金薇薇轉過身望著李桂花的臉，上輩子，她也是做了許多傷害景家的事，才徹底傷了李桂花和景光林的心，同意景凱旋跟她離婚的！

  她這個婆婆人是真心不錯，公公對她也好，如今重活一世，她才知道，外公給她找的人家，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以後挑選的！

  這天晚上吃完了飯，李桂花就催促金薇薇和景凱旋出去轉轉，景凱旋和金薇薇出了門，正好碰到太陽落山，紅彤彤的太陽只剩下小半張臉了，金色的光瀉開來，千絲萬縷落在半山腰。

  上輩子在景家村住了好幾年，這裡的一切金薇薇都是熟悉的，不過，在景凱旋面前，她還是裝作不清楚。

  「那邊是哪裡？」

  「那邊有一座廟，往那邊走，再往前，有一座廠子！」

  「爸媽他們在哪裡幹活？」

  「這邊，這一片都是我們村的土地，前面這一片是我們村的，往那邊就是隔壁村的！」

  兩人溜達了一圈回來，更加親近了，這可把李桂花高興壞了，就盼著金薇薇肚子爭氣點，給景凱旋生個一兒半女！

  一晃，就到了景凱旋離開的日子，金薇薇被折騰了一晚上，還是強撐著身體起來給他收拾，十幾個個玻璃罐子得小心翼翼的放起來，要不然都碎了。

  李桂花給景凱旋煮了七八個雞蛋，也要給他裝起來，另外還要準備些吃的，火車上兩三天的時間，沒有吃的怎麼能行？

  金薇薇本來想去縣城看看，可她的腰和腿酸澀得緊，就沒去，目送景凱旋離開，她忍不住落了淚。

  「嫂子，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