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令人窩火的母子倆

  到了傍晚，風忽然大了起來，吹得院子裡塵土發揚，四周的大樹狂搖不止，聽得沈如玉心裡直發憷。

  在這之前，她還慶幸一切風平浪靜，誰知，到了這個時辰突然就狂風大作，她提心弔膽地上了床，哄了楊寶元睡覺，而自己，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入了夜，外頭傳來了吧嗒吧嗒的聲音，開始下雨了。

  聽到屋裡漏水了，沈如玉真的躺不住了，正要是如里正所說，那楊天生豈不是充滿了危險？

  不行，他不能有事，不然的話，她就要成為寡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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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如玉驚訝於自己居然會有這種想法，來不及細想，穿上鞋子開門出去了。

  黃豆般的雨點打在身上，有些疼，她使勁地拍主屋的門，好一會兒也才傳來王春梅的聲音，「誰啊，這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婆婆，是我，你開開門，」沈如玉使勁拍門，拍得手心都疼了，「天賜，你給嫂子開一下門，快點兒。」

  半響，楊天賜打開了門，打著哈欠回了主屋，上炕躺下了。

  「咋地回事，玉娘？這都什麼時辰了，」王春梅蓬鬆著頭髮從床上下來了，點了燈端了過來，「有啥事兒，你快說！」

  「婆婆，外頭颳大風下大雨呢，」沈如玉說完，朝楊天賜看了過去，「我想叫天賜陪我去一趟蒼雲山找天生。」

  「你說啥？找天生？」王春梅吃驚地叫了出來，走到窗欞邊，從破洞裡看了一眼，隨後轉回來，語氣肯定地說道，「不成，這種天氣，絕對不能讓天賜出去找天生。」

  如果說沈如玉之前還抱有一絲希望的話，現在是失望得滿嘴苦澀，「婆婆，為啥？天生這麼多天沒回來，萬一出事怎麼辦？」

  「能出什麼事情啊？天生又不是第一天打獵，肯定不會有問題的，快點回去吧，別吵我們睡覺了，」王春梅重重地打了個哈欠，作勢要趕沈如玉離開。

  之前，沈如玉只覺得王春梅太寵楊天賜，可現在，她才覺得，那是王春梅對楊天生太冷漠了。

  一個母親即便是兩碗水端不平也不需要這樣厚此薄彼吧，更何況，楊天生還是因為楊天賜要娶老婆才帶著傷出去打獵的。

  「天賜，」沈如玉對王春梅寒了心，只好直接問楊天賜了，「你咋說？」

  「嫂子，我困著呢，手腳也沒力氣。」

  「玉娘，你叫天賜做啥？就算他同意了，我也不會同意的，」王春梅剜了沈如玉一眼，把油燈放在了一隻掉了漆的柜子上，這邊走回了床，脫了鞋子上去了，「你啊，回去老老實實地睡覺吧，天生不會出事的。」

  這態度，讓沈如玉頗為窩火。

  「楊天賜，你哥可是為了你上山打獵的，你要是有點兒良心，現在就起來和我出去。」

  話音剛落，王春梅便訓斥了出來，「沈如玉，要找你自己找去，幹啥非要拉上我們天賜？再說了，天生要是出事了，我還指望天賜給我們楊家傳宗接代呢。」

  這叫什麼話？沈如玉心裡一沉。

  「婆婆，你今天的話，兒媳婦記住了，」說完，沈如玉目露寒霜，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剛出門，楊天余迎了上來，憂心忡忡道，「嫂子，我陪你去。」說著，從地上撿起了兩件蓑衣送到沈如玉的手裡。

  沈如玉見狀，心裡頭才稍稍有了些溫暖，紅著眼眶說道，「好妹妹，你幫著嫂子照顧好元寶，找到你大哥，我們會儘快會回來的。」

  「可是……」楊天余不放心，但是，沈如玉鐵了心了，接過蓑衣和斗笠，衝進了雨簾當中。

  好在記性夠好，順著腦子裡的路線，頂著風雨一直走。

  天很黑，路也很滑，可她沒有想法要放棄。

  風很快就吹走了她的斗笠，那蓑衣在大雨的澆灌之下形同虛設。

  沈如玉已經分辨不出自己走了多久，只是感覺雙腿猶如灌了鉛似地沉重，可是她顧不上這麼多，一心念著楊天生沒事。

  漸漸地，雨小了，風也跟著停了。

  沈如玉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依照敏銳的嗅覺判斷，應該是人血的味道。

  「楊天生！楊天生！」沈如玉不顧四周一片漆黑荒涼，扯開嗓子大聲地喊了出來，喊了之後，停下來仔細分辨，希望能有一絲回應。

  可是令她失望的是，一點兒都沒有。

  「楊天生……」沈如玉順著血腥味一路喊，跌倒了再次爬起來，哪怕是跌進了灌木叢也忍痛站起來，只要這股血腥味還在，那她就有信心找到目標。

  大概走了一刻鐘，她停了下來。

  「天生？」已經喊破喉嚨的沈如玉聲音沙啞破聲。

  「玉娘，我在這兒，」微弱的回應讓沈如玉猶如看到了光芒一下，她蹲下身體，一點點地摸過去，直到碰上了一隻手。

  「楊天生！」沈如玉激動地哭了出來，「你還活著……你還活著對不對？」

  「玉娘，真的是你！」楊天生以為自己聽錯了，「我以為自己做夢了。」

  沈如玉咬唇不讓自己欣喜的眼淚流出來，她伸手摸遍了楊天生的臉和頭，沒有摸到膩滑的血跡，這才放心。

  如果傷到頭了，那她就得小心了。

  「我的腿受傷了，」楊天生緊緊地握住了沈如玉的手，黑暗之中，他看能感受到她為自己的擔心。

  「你別動，我瞧瞧，」沈如玉撫上了楊天生的雙腿，最後發現他的大腿被一根尖銳的樹枝刺穿了。

  「玉娘，別……別摸了……」

  沈如玉沒理會楊天賜的支支吾吾，繼續一路摸上去，知道碰上了一個鼓包，她腦子轟了一下炸開了，心裡的擔心少了幾分。

  這楊天生也真是的，都什麼時候了，身體居然有了原始的本能反應。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她知道他傷得並不重。

  「玉娘，我真的沒事，就是……就是……」楊天生很尷尬地笑了笑，握著沈如玉的手沒讓她繼續查看自己的身體。

  沈如玉紅著臉點頭答應了，開始盤算著怎麼下山，楊天生腿上的傷不能耽擱太久。

  「我背你下山，要儘快，」沈如玉拉著楊天生的手，彎下了腰，剛好楊天生站起來，蓬起的某處不偏不倚地撞了上去。

  沈如玉愣了一下，無所適從，可想到這絕非楊天生本意，便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