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如此李尤

  如果非要問為什麼蕭亦會做這樣一個奇怪的夢，這或許是蕭亦自己還在懷念之前的日子吧。

  任了誰在昨天還在過著平靜安寧幸福的生活卻突然被一群人打破，所有幸福的源泉都突然消失不見，誰都不會平靜。某些人或許還會因此而無法自拔走上黑暗的道路。

  蕭亦隨石剛等人走出房屋，入眼的是一幫民夫就像一堆牲畜一樣被堆在那邊，。

  民夫前面就是一些身著鴛鴦戰袍的戰兵，雖然他們穿的僅僅是破爛不堪的衣服，並沒有盔甲。大明此時基本只有各總兵將軍的家丁和少數戰兵才有披甲。

  說起大明此時的制度的確有些有意思，基本每個總兵將軍都有養家丁，也就是私兵，雖然大明律嚴禁募養私兵。但是到現在，大明朝廷已經腐敗到了極點，自己朝廷亦是年年財政赤字，更別說管那些戰兵了，披甲兵更是越來越少，裝備也是腐化的越來越嚴重。不像此時的後金，戰兵人人披甲，更甚者披有重甲，馬兵更是一人兩馬。

  嘉靖年間，衛所制度便是已經名存實亡。為了防備日益嚴重的倭患，由戚繼光為首的一批名將開啟了幕兵制。

  即將領可以自行招募有限的部隊，朝廷不加干涉。這樣雖然解決了大明當時的問題，但是也埋下了不安定的種子。

  那便是幕兵制一開，朝廷便是很難有效控制軍隊，各級將領擁兵自重，不聽朝廷號令，虛報兵員等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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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大明此時各部隊中最為精銳便是這些私養的家丁了，這些人只聽自己將軍的命令，並不認什麼皇帝的號令。

  這些人的眼中只有將軍，而將官們自然也是花大力給他們裝備和訓練，家丁更是本身自己都有些拳腳功夫。各路將官多多少少都有家丁，少者幾十，多者幾百人。

  蕭亦一眼便見到了李尤，這個殺他父親的罪魁禍首，齊大用、劉斯二人也在一旁作威作福。

  蕭亦看到了不由握緊雙拳，他想起了蕭苦，也就是他在這個世界的父親為了救他時的眼神，近在昨晚自己還想著讓這個老人不再受苦。

  可這個李尤，居然殺了自己的父親，毀了自己的一切。這個仇，蕭亦已經深深地埋值在心中。

  前面的李尤看到了蕭亦赤裸裸帶著憤怒的目光，帶著齊大用、劉斯二人向蕭亦頗有些氣勢的走過來。

  一路經過的民夫無不主動讓出一條路來，直到停到蕭亦面前。

  蕭亦仍是死死的盯著李尤，黃陽依然堅定的站在蕭亦身後。

  李尤手握佩刀笑了笑靠近蕭亦道「怎麼，是不是我殺了你爹想找我報仇？別多想，都將向上官請示，由我帶你們這隊。我殺了你爹，你還是得聽我的。哈哈」

  身後的黃陽終於忍不住道「你欺人太甚，你強抓民夫，你還亂殺百姓，你眼裡究竟還有沒有大明律！」黃陽並沒有提他妹妹的事，或許在他心裡這將是永遠的一個結。

  李尤哈哈大笑，回頭和齊大用兩人嬉笑道：「這小子跟我說大明律呢。」

  隨後靠近二人小聲道「在這，老子就是大明律！」

  說完拿出鞭子抽了黃陽一鞭「和老子說大明律，你以為自己是誰？哈？一個低賤的民夫。齊大用，給我抽！」

  「李尤！你要抽抽我！」蕭亦吼道。

  李尤笑道：「你？以後有更好的活兒等著你呢。」

  蕭亦氣的身體不斷顫抖，自己居然連為一個老人報仇的能力都沒有，蕭亦深知，剛才若是自己沖了上去不旦不會報仇，而且連同黃陽都會搭進去。蕭亦不想連累黃陽。

  至於李尤說的以後會報復自己，蕭亦更是不怕，時間也快到了，屆時後金便會突襲大安口，到時候自己有的是機會弄死這個李尤，蕭亦就不信他還能跑掉。

  就算他不死在自己的手上也會死在後金的鐵蹄下。現在自己需要的只是等，等後金軍隊來了，趁亂弄死這個李尤。

  最後的結果便是將民夫分為許多小隊，一屋一個小隊，每個小隊由一名小旗帶領，至於蕭亦這隊則是由李尤帶，這是李尤要求的，目的就是為了好好玩弄蕭亦。

  「快快快，你們這幫民夫，都站好了，等會百戶大人來了！」李尤手下的那個劉斯正賣力的一手拿著鞭子呦呵，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在討好不遠處的李尤。

  分散在十幾個房屋的民夫終於在劉斯他們的喊聲中陸陸續續的走出，松松垮垮的站到一起。

  過了一段時間，終於，那個所謂的百戶大人終於來到了，蕭亦今天才知道他僅僅是個試百戶。

  在他後面還跟著幾個貌似軍官的人，雖然他們的盔甲也是破爛不堪，但是相比於其他的官兵就顯得很不錯了。

  而之前還牛的不行的李尤居然跑到那個人面前點頭哈腰的。

  蕭亦笑了笑，之前他還以為這個李尤這麼囂張有多麼大背景。沒想到連見個試百戶都要這麼恭順，那自己殺他就更簡單了。

  蕭亦雖然穿越之前也就是個三流大學的大學生，但是一個普通的官兵還不至於讓他害怕。

  他蕭亦既然過來了就不能白來，不能改變歷史，自己也要做點大事，他要在歷史上留下屬於他蕭亦的一筆！儘自己的全力讓建奴韃子入不了關，不讓他們禍害中原，這才是蕭亦此時心中所想的。

  想到這，蕭亦才往那個百戶那裡看去，只見那個百戶點了點頭，衝著李尤擺了擺手，李尤立馬就和個溫順的小綿羊一般退到了後面。

  蕭亦不知道李尤和那個百戶說了什麼，不過看李尤瑕疵必報的性格估計也不會說什麼好話。

  只見那個百戶上前道，「我不管你們之前是哪裡的農民，現在，你們就是我們大明的民夫！為朝廷提供勞力，你們應當感到榮幸！」

  蕭亦聽了差點沒笑出聲，還當這是明初的民夫？那時候民夫都是自願幫忙官軍，有時民夫甚至都可以幫助大明官軍作戰擊退敵軍。

  然而，現在的大明官軍已經不是那時候的官軍了，早已爛透到了骨子裡。別說靠他們擊退韃子，就是剿滅賊寇尚且不足，禍害百姓倒都是能手。

  或許明末能稱得上精銳的真正的大明官軍也就只有關寧軍和孫傳庭當督師時的秦軍了吧。

  蕭亦看了一眼其餘的民夫，果然，大家都是在一臉麻木的聽著，沒有人敢說什麼不同的意見，就連性子粗狂的石剛也是一旁撇著嘴心不在焉的聽著，並沒有說什麼別的。

  劉通更是縮著脖子在聽，好像生怕讓人看到自己一樣。王大勇則是眼睛一直盯著地下，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那個試百戶說著突然把目光轉向蕭亦他們這邊，道：「你們那個小隊，即日起負責修繕最北邊的城牆！限期十日，修不好的話，每人鞭撻五十！」

  「什麼？那個城牆啊！」

  「他們可有福氣，一來就趕上最肥的差事。」

  「看來這個屋子的人就是下一批嘍。」

  蕭亦雖然是第一天來，但是聽這些周圍民夫的竊竊私語也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好的地方，起碼不會讓他們限期內完成！

  到時李尤就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去折磨他們。蕭亦看向李尤，發現李尤也在朝自己看過來，目光中充滿了得意和挑釁。

  最後那個百戶喋喋不休的一頓講話之後終於心滿意足的走了，。

  李尤上前對蕭亦輕蔑的道「幹活吧，這十天你們要把北面的城牆修繕好！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修不好可是會死人的！」不管蕭亦他們的神情，轉身便走。

  石剛咬牙切齒的道：「這廝，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這麼囂張跋扈？真當俺們是顆軟柿子不成！」

  王大勇道「能別惹就別惹，這李尤可不僅僅是個小小的管隊，還是大安口總兵官劉策的親衛家丁，真論起來地位就連那個試百戶都比不了！」

  石剛恨恨的道：「管他什麼鳥家丁，只要他別惹俺石剛，惹了俺就算死了俺也咬掉他二兩肉來！」

  王大勇哈哈大笑：「老石你還是這個鳥脾氣！」

  蕭亦聽得當真，這李尤居然還是劉策的家丁，心裡犯了嘀咕，並不是擔心這李尤多麼大的權勢，而是這劉策歷史上說是未曾抵擋就棄關而逃，這李尤身為他的親衛家丁一定是跟著也跑了，到時候絕對不能讓他跑了！

  分工還是按照小屋分配的，蕭亦他們這裡就是負責著一處將近三百米的城牆，三百米，其他一個屋子的人都是一百米，蕭亦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個李尤。這還是邊關的城牆，要求的高度也都是不低。

  怪不得有別的民夫在竊竊私語的嘲笑他們，仿佛看著他們的都在看著一群死人。

  一到地點，看到這處殘破的城牆黃陽他們想到的就是城牆太破了，這也太長了，要怎麼才能修完，看來鞭子是跑不了了。

  蕭亦想的卻不是這個，他看到如此殘破的城牆就想這一定是很久沒修了，怎麼能抵擋後金兵的鐵騎？

  石剛更是破口大罵。

  聯想到這幾天見到大安口的官軍，想來此時全國像這樣的地方一定還有不少，看來大明擋不住韃子，軍隊已經爛到徹底是一個方面，有些城牆年久失修也是一個方面，還有使用武器的老化未保養和更新換代也是一個方面。

  不然大明斷不至於被一個蠻夷部落打的如此之慘，甚至連還手的能力幾乎都沒有。

  要知道努爾哈赤時期真正的女真人口也就幾十萬，能上陣的也就二十萬，努爾哈赤硬是拿著二十萬人打敗了上億人口百萬軍隊的大明，這不是一個奇蹟，也不是他有多麼聖明，而是大明軍隊已經徹底腐化等原因所致。

  蕭亦在想，若是自己穿越的是大安口的守將劉策而不是一個民夫，應該怎麼樣做才能抵擋住即將到來的後金鐵騎呢。

  想了想，幾乎是不可能。蕭亦搖了搖頭，憑現在的大安口是不可能守住的，就算戚繼光再生估計也是不太可能守住現在的大安口。

  這也就不怪乎為什麼後金鐵騎一打來劉策立馬就棄關而逃了，差距實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