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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揣摩上意!

2024-07-21 04:25:49 作者: 天煌貴胄

  暗戳戳的罵了紀曉嵐兩句,和中堂便忙著去完成錢聾老狗交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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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紀曉嵐那個娼優一般的「寵」臣不同,和中堂乃是實實在在的寵臣,而和中堂之所以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寵臣,靠的便是揣摩上意。

  什麼叫上意?

  以錢聾四十五年的李侍堯案為例。

  李侍堯外派當官二十多年,從外派廣州將軍再到兩廣總督,私人給錢聾老狗進貢一百二十餘次,隨便哪次的貢品都極其符合錢聾老狗的農家樂審美。

  所以,當所有辦案人員都建議身為欽差的和中堂給李侍堯定罪時加上「請即行正法」的鏗鏘語句時,和中堂卻只給了一個斬監候。

  什麼叫揣摩上意?

  這就叫揣摩上意。

  錢聾老狗只是想敲打敲打李侍堯,根本就沒想過把他弄死,如果欽差大臣和中堂給李侍堯判個「請即行正法」,那不是給錢聾老狗添堵?

  所以,哪怕是一向跟李侍堯不對付的和中堂,使勁渾身解數也只查到李侍堯貪了三萬六千餘兩銀子,最後只能依舊韃清律給判了斬監候。

  這個道理放在眼前也是一樣——無論是占了沂州的朱逆還是占了濟寧的陳泰來,又或者是在曹縣那邊聲勢頗大的八卦教,他們既然擋了萬歲爺下江南的路,他們就該死。

  還有那些刁民,沒有經過萬歲爺的允許就搞什麼農會,還他娘的抗捐抗糧,搞得福大爺到現在都沒能剿滅八卦教,他們也該死。

  但是!

  就像當窯姐兒的還想立個牌坊一樣,我韃清皇帝人均千古一帝,各個都是愛民如子的明君聖主,又怎麼能說出「務以嚴行剿殺為要」這種殺氣騰騰的狠話?

  所以,有幾個耳朵不太好使以致於曲解聖意的蠢貨,就成了很有必要的事情。

  然而問題的關鍵之處,該由誰來做這個耳朵不太好使的蠢貨?

  福大爺一家子肯定不行,明興肯定也不行,那麼最合適的人選……

  和中堂呵呵笑了一聲,寫好一封書信後喚過親兵,吩咐道:「你跟傳旨的人一起去,把這封信送給大學士舒赫德,告訴他,讓他想想兆惠是怎麼平定準噶爾的,再讓他想想李侍堯是怎麼做的陝甘總督。」

  身為大學士班次第一的英武殿大學士,領班軍機大臣,阿桂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兆惠是怎麼平定準噶爾的?當然是務以嚴行剿殺為要,直接屠光了幾十萬準噶爾人,把準噶爾這個民族變成了地名。

  李侍堯是怎麼做的陝甘總督?當然是萬歲爺讓他做的,哪怕是九卿會審都認為李侍堯該死,哪怕是天下各省督撫都認為李侍堯該死,萬歲爺都能用「今年秋後處斬的名額已滿」來拖延時間,第二年人家李侍堯就以三品頂戴花翎代理陝甘總督。

  你和中堂把這事件事兒放到一塊兒,讓本大學士想?

  那他娘的有什麼好想的,無非就是表面上必須遵守萬歲爺在聖旨里說的「務以寬撫為上」以彰顯聖恩,實際上要嚴格執行剿殺為要的政策,只要把這事兒辦好了,後面哪怕全天下人都要本大學士以死贖罪,本大學士也照樣能步步高升。

  連這點事兒都想不明白,你以為本大學士是那些看書不帶腦子的沙雕網友?

  呸!

  罵完了和紳這種拿人當傻子的行為後,阿桂便直接從天津馳赴德州,先是覲見了錢聾老狗,再一次深切領會了錢聾老狗「務以寬撫為上」、「體恤百姓生計不易」的精神,接著又馬不停蹄的奔赴濟南,尋到了山東巡撫明興。

  別看章佳·阿桂敢在背地裡罵罵咧咧的罵和紳,但是在面對富察·明興的時候,阿桂的態度卻顯得極其親善。

  沒轍,阿桂出身下五旗之一的正藍旗,後來才因功抬入了正白旗,所以背地裡罵上幾句下五旗的和紳,倒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兒,反倒是富察·明興,人家可是根正苗紅的鑲黃旗出身,論官位可能不如阿桂這個英武殿大學士兼欽差大臣,但是從旗人本身的地位來說,明興可就比他阿桂高多了。

  所以,明明阿桂才是欽差大臣,但是在明興這個山東巡撫面前卻沒有絲毫的架子,就連說話也顯得極為客氣:「多時不見,撫台大人卻是顯得清瘦了些?」

  明興倒也客氣,微微把桌子上的一個小盒子向阿桂那邊推了推,說道:「下官惹出來這麼大的亂子,不得不勞煩欽差大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阿桂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你看,你這是什麼意思?咱們同屬上三旗,理應守望相助才是,區區一點兒小事,還值得你這般客氣?」

  明興心道老子是上三旗,你一個下五旗抬上來的居然也一口一個上三旗,你跟誰倆呢!

  心裡罵了兩句,又等阿桂的袖子拂過桌子,而桌面上的小盒子也消失不見後,明興才又接著說道:「卻不知萬歲爺的意思是?」

  阿桂咳了一聲,向著德州行宮的方向拱了拱手,說道:「萬歲爺仁愛百姓,知道這次的亂子多半都是官逼民反,所以要求咱們體恤百姓生計不易,務以寬撫為上,所以本欽差這次,其實是為百姓做主來的。」

  明興一聽到官逼民反和為百姓做主這幾個字,便想到了陳泰來叛亂之時,吳祖德、詹宏伯等人扔下自己逃跑的可恥行徑。

  雖說這幾個癟犢子玩意在事後送來了大量的金銀珠寶,可是明興所受的心理傷害卻是再多的金銀珠寶都難以彌補的。

  明興道:「說起來,朱逆起於兗州府治下的寧陽,又流竄至沂州府治下的蒙陰,而陳泰來則是在濟寧舉事,由此可見,這三地的百姓到底都受了什麼樣兒的罪過,下官身為山東巡撫,實在是愧對萬歲爺的看重。」

  阿桂瞬間理解了明興話里的意思,嗯了一聲後說道:「這三個地方,也確實該好好整治整治。不過,那陳泰來……」

  明興疑道:「陳泰來怎麼了?」

  阿桂道:「陳泰來畢竟是濟寧河道總督,事關漕運大事,所以,和中堂跟本欽差的意思都是先撫為上。」

  明興卻是大為不滿:「先撫為上?陳賊起兵造反,若是招撫了他,卻不知有多少人將要效仿?依下官之見,倒不如直接剿了他,改漕運為海運?」

  阿桂卻搖了搖頭,說道:「先撫,後殺。百萬漕工,能不出亂子,最好還是別出亂子,萬一漕運真箇亂了起來,只怕京師都要震動。」

  說到這裡,阿桂又望著明興道:「說起來,你手下該有人識得陳泰來吧?」

  見明興點頭應是,阿桂便又接著說道:「讓你手下的人去濟寧一趟,告訴陳泰來,萬歲爺知道他是被逼無奈才舉起反旗,萬歲爺寬宏大量,只要他願意投降,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

  濟寧河道衙門,陳泰來看著克善和阿桂的親兵,嘲諷道:「既往不咎?你們還真當本督是傻子不成?」

  克善和阿桂的親兵頓時大怒,有心想要直接殺了陳泰來,但是眼下卻是在陳泰來的地盤上,單憑自己兩個人,能斗得過陳泰來的親兵?

  強行忍下心中的怒氣,阿桂的親兵說道:「陳總督既然不信,那咱也就把話都挑明了說。」

  「依著和中堂的意思,只要你陳總督願意歸降,事後就只殺你一人,再恩蔭你一子進入國子監讀書,包括你手下的這些兵丁,朝廷也不會擅殺一人。」

  「要是你陳總督不識好歹,那倒也沒什麼,反正傅恆大學士已經帶火器營去曹州,阿桂大學士帶火器營去平朱逆,待剿了朱逆和曹州的八卦教逆匪,兩位大學士便會全力進剿你陳總督。」

  「是生是死,是只死你一個,還是拖著你全家老小還有這些河標的兄弟們一起去死,可全在你陳總督一念之間了。」

  陳泰來瞧著自信滿滿的阿桂親兵,實在是想不通,他們怎麼就那麼有把握,認為自己一定會投降?

  就憑他們說的死一個還是死全家?

  自己現在率眾投降,就算錢聾說會放過自己一家老小,難道他就真的會放過?以吳三桂當年放爾等建奴入關之功,尚且都能被糠稀給逼反,糠稀可曾顧及吳應熊還是他的妹夫?

  陳泰來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哈的獰笑一聲,高聲道:「這種屁話,你說出來,你自己信麼?就算錢聾肯放過我陳某人一家老小,可是我手下的這些兄弟們怎麼辦?錢聾會放過他們?你們誰又敢保證,錢聾老狗不會秋後算帳?」

  「來來來,本督告訴你們,錢聾跟和中堂的計劃不外乎是先接受我陳某人的投降,然後把我手下的這些兄弟們都打散混編。」

  「如此一來,山東之亂,三股反賊去其一,朝廷便可騰出手來慢慢收拾沂州的朱逆,還有單縣的八卦教。」

  「等到山東之亂徹底平定之後,錢聾跟和中堂便會尋個由頭,先殺我陳某人,再把我一家老小都給宰個精光。」

  「而我陳某人手下的這些兄弟們,肯定也會遭到錢聾的清算,只是他們已經被打散混編,就算他們想要反抗,也沒有人能把他們組織起來,到時候要麼殺了,要麼流放寧古塔,不外乎就這兩種結果。」

  「要不然,錢聾老狗被堵在山東不能南下的這口惡氣,他出不去!」

  被陳泰來這麼一說,陳泰來手下那些原本還有些意動的兵丁就徹底回過味兒來了,而克善和阿桂親兵的臉色也都變得無比難看。

  無論是克善還是阿桂的親兵,兩人都只知道奉命來招降陳泰來,根本就不知道錢聾老狗跟和紳和中堂的後續計劃。

  但是,只要用腦子想一想,就知道事情的後續走向,肯定會像陳泰來說的那樣兒,慢慢的來上一場清洗,頂多就是或早或晚的事兒。

  陳泰來望著沉默不語的克善跟阿桂親兵,再次冷笑一聲,喝道:「來人!把這兩個韃子作細捆了!梟首示眾!」

  「告訴兄弟們,咱們既然已經決定反了韃子,那就轟轟烈烈的干他一場,誰要是敢三心二意,想著投降韃子,可別怪本督翻臉不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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