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事敗
2024-07-20 17:23:21
作者: 梁可凡
宮門口進進出出的朝臣不少,有眼尖的發現一輛見慣了的黑色平頂馬車停下,眼眸猛的睜大,停步觀看,然後,就看到據說傷重即將不治的北安王,施施然從馬車上下來。
那位朝臣擦了擦眼睛,喃喃道:「我沒看錯吧?」
旁邊有人低呼:「天啊,快看,是北安王。」
以往程墨下車,一路上遇到的朝臣、內侍都躬身行禮,性子開朗的知道程墨為人隨和,還會和他說笑兩句,現在人人眼神怪異地看他,心中都浮起一個念頭:「這是欺君啊。」
皇帝下詔,說北安王傷重,曉諭朝臣們不許過府探訪,以免打擾他養傷。這才幾天,程墨便活蹦亂跳出現在宮門口,一點受傷的樣子也沒有,這不是欺君是什麼?
皇帝的尊嚴不容踐踏,欺君是大事,不少人已經興災樂禍地想,不知皇帝會怎麼懲戒程墨,甚至有人想到,或者兩人因此生出嫌隙,更嚴重者,想到程墨會失卻聖眷也未可知。
程墨還沒進宣室殿,已經有很多人等著看他倒霉了,倒不是程墨人緣不好,而是大多數人對這種事最是喜聞樂見。
程墨無視眾人怪異的目光,徑直來到宣室殿。
劉詢見程墨來了,愕然道:「大哥?」
你不是說要裝成遇刺重傷,要在府中養傷嗎?怎麼就這樣跑來?這是怎麼回事?
「臣參見陛下。」程墨行禮,起身,站好。
劉詢看著面前玉樹臨風的程墨,好半天才道:「免禮,賜坐。」
程墨謝坐,在平時常坐的位子上坐了,道:「臣有密事要奏。」
劉詢屏退小陸子,小陸子直到站在廊下,感受到熱浪陣陣撲面而來,腦子還沒轉過彎,問鄭春:「北安王來了?」
鄭春點頭,神色無比鄭重,道:「是,剛才來的是北安王。」
詔書是他去北安王府宣的,內容他無比清楚,完全不明白程墨為什麼會這個時候進宮,有什麼事比打皇帝的臉後果更嚴重?皇帝生氣,沒殺你,奪了你的爵位,也夠你後悔終生了。
殿裡,劉詢臉色鐵青,怒道:「他竟這樣說。」
「是,臣請陛下下詔,著沈廷尉審查此案。」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不能再縱容了。
宮裡到處在悄聲議論程墨進宮的事,沒幾人注意到沈定匆匆進宮,去了宣室殿。
劉干是哼著小曲回府的,在他想來,江南比河套那種苦寒之地好多了。程墨的封地在河套,現在賴在京城,卻不是長遠之計,總歸是要回河套就藩的,就像他的祖上一樣,封地在荊州,只好世代居於荊州,沒有奉詔不得進京。
與其為人臣,看人臉色,不如自立為帝,哪怕只有江南吳地,也總比當一個仰劉詢鼻息的北安王要好吧?
只要利益足夠大,兄弟情誼可以靠邊站,他和幾個兄弟就為爭奪世子之位各出奇謀,何況程墨和劉詢既沒有血緣,又沒有結拜,不過是程墨曾於劉詢有恩。再大的恩情,也抵不過歲月呀,總有一天,這點情份會消耗光。
不,只要他拋出讓程墨去江南自立為帝的餌,程墨一定會拋棄和劉詢的兄弟情份。
荀優也如此想,道:「事成之後,世子可如此這般,先行鳩殺了他,以免此事傳到王爺耳里。」
劉澤當皇帝,自己不當太子,那是一個銅板用處也沒有。立下大功,扶助父王登基,是大功一件,待父王登基,封他為太子,大位定矣。
「國相說得是。」
什麼劃江南自立,完全是誘餌,只為劉奭在北安王府中,要殺劉奭,只能從程墨這裡下手,他根本就沒有打算事成之後,真的把江南劃給程墨。以他的身份,也做不了主。
兩人說著,撫掌大笑,笑到歡暢處,好象劉澤已登大寶,在宣室殿封他為太子了,劉干飄飄然起來,道:「只要某為太子,定助國相登上丞相之位。」
國相和丞相,只有一字之差,地位卻有雲泥之別。
荀優大袖飄飄,一派高人風範,躬身改口道:「臣謝過太子殿下。」
兩人再次大笑起來。
一群差役手持水火榻,從洞開的大門口沖了進去,把老蒼頭嚇了一跳,道:「你們做什麼?」
後面沈定殺氣騰騰,喝道:「都給我拿下。」
劉干和荀優笑聲未歇,有侍衛衝進來請示:「廷尉署不知何故,衝進府中,可要還手?」
不過是一群手持水火棍的差役,哪裡是他們這些遊俠兒的對手?
劉乾笑聲如被剪刀剪斷,驚道:「你說什麼?」
這個時候,不是普祥過府傳話嗎?怎麼來了一群差役?
沈定冷冰威嚴的聲音傳了進來:「拿下,反抗者革殺勿論。」
劉干搶出廳,只見沈定一身官袍,站在庭院中,一見他,如雞爪般的手指一指,登時便有兩個差役如狼似虎般撲了過來。
「你們做什麼?」劉干聲厲色荏道。
沒人回應他,兩個差役充耳不聞,過來一把拷起他拉起就走,一人發現廳中呆若木雞的荀優,從腰間取了一條手鍊,沖了過去。
劉干驚慌失措,只是道:「我是荊州王世子,奉詔進京覲見,你們想幹什麼?」
沒有人回答他。
外面傳來慘呼聲,不知誰受傷了。
荀優比劉干沉著多了,沉聲道:「請問沈廷尉,我家世子犯了何事?」
沈定露出一口大白牙,皮笑肉不笑,迸出兩個字:「謀反。」
「胡說,我家主子貴為荊州王世子,地位尊崇,何來謀反一說?」荀優雖上了手拷,氣度不減,道:「沈廷尉可不要血口噴人。」
「是不是血口噴人,你們到御前分辨吧。帶走。」
一個差役用力推了荀優一下,荀優一個趔趄,扯著喉嚨叫道:「快帶世子走。」
此次劉干帶進京的侍衛盡皆是武藝高強的遊俠兒,一人可當十,要在差役們手中救走劉干,易如反掌。
沈定冷笑道:「反抗者格殺勿論,你想他現在死嗎?」
頓時有一柄閃爍著寒光的刀架在劉干脖子上,像是會隨時揮下,砍下劉乾的腦袋。
劉干只覺手腳冰冷,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