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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貴重的玉佩

2024-07-20 15:13:49 作者: 春夢關情

  崔瓊送了成嬌回到小雅居,才坐下連杯茶都還沒吃,外頭茯苓往屋裡遞進話來,說太太叫姑娘過去。

  薛成嬌自知姨媽為她給崔瑛開脫的事情心中不快,當下不敢耽誤,又央著崔瓊與她一起過去,崔瓊便笑著趣她兩聲,與她攜手往上房去了。

  潤大太太日常晏居是在順安堂最左的一間,順安堂也是五間的結構,最中一間算正堂,擺設自又是一派貴氣不提。

  薛成嬌與崔瓊二人一路進了屋中去見潤大太太,倆人又請過安,她抬頭去看時,潤大太太抿著嘴肅著麵皮,把不痛快全寫在了臉上。

  她原本就是個很機靈的人,前世未到崔家時,在家中與母親撒嬌賣痴也是一把好手,後來不過因為是客居孤女,把那些小心思就都收好了,唯恐給人看輕,也唯恐招人厭煩。

  現下見她姨媽生氣,便笑著撲過去,搖著潤大太太一條胳膊:「姨媽這是怎麼了?想是茯苓姐姐招您生氣了吧,」她把小臉一揚,對著潤大太太笑,「等姨父回來,我得告她一狀。」

  潤大太太嘖一聲,把胳膊從她懷裡抽出來,斜著睨她一眼:「既這麼著,晚間你姨父家來了,你自己去請罪告饒吧。」

  薛成嬌把小嘴一撇,瓮聲瓮氣的:「怎麼是我的錯呢?」

  「還跟我裝傻?」潤大太太看她這副樣子,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原本知道薛成嬌叫崔瑛推下水,她氣的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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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說保定府高家是什麼樣的門楣,就單說薛家世代為官,崔瑛敢這樣,眼裡也太沒人了。

  況且如今薛成嬌投靠她而來,又是她親妹妹臨終所託,可丫頭住進來不多久,差點叫人害了性命?

  崔瑛或許是無心,可在她看來,就像是叫人生打了臉一樣。

  她是崔家長房長媳,是當家太太,由得四房這樣欺負她的外甥女,將來還不要反了天了?

  故而說是給成嬌出頭也好,給自己立威也罷,本來聽說康氏帶了崔瑛過來賠罪,她是鐵了心要好好治治這個無法無天的小麼的。

  可哪裡能想到,薛成嬌扭頭倒給崔瑛求起情來。

  老夫人那裡態度很明顯,擺明了不願意深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這叫她怎麼不生氣?

  薛成嬌見把話說開了,索性往她身邊兒炕上挪過去坐下,把頭往大太太肩膀上靠:「姨媽想懲戒崔瑛,是給我出頭,這我都知道,可是姨媽又能拿她怎麼樣?至多不過禁足,難道把她也推到荷花池裡溺一回?」

  她反問了一通,潤大太太倒讓她問的說不出話,就聽她又說道:「我知道我要說如今客居崔家,您一定不高興,可這就是事實。我孤苦無依,是投奔崔家來的,本應該結善緣修善法,哪裡有跋扈與人為惡的道理?」她又去抓潤大太太手臂,抱在懷裡,「您別看我人小,可這些道理卻都明白的。今次饒過崔瑛,溥大太太心裡謝我,連老夫人都肯高看我一眼,豈不比真的懲戒了崔瑛好處要多嗎?」

  潤大太太靜下心來細想,又覺得她所說不錯,一時便沒了動作。

  崔瓊見狀便知母親心中的氣已經消了大半,就幫腔開口道:「依我說成嬌今次很有主意,且這個主意很正,母親細想她說的,是不是正經道理?您不知道呢,才剛您把四嬸送出去時候,祖母特意吩咐了成嬌晚上過去陪她進膳,說是晚上上新菜,正好給成嬌補身子。」她說著稍頓了頓,臉上是淡淡的笑,「您看成嬌住進來這幾個月,祖母什麼時候過問過她?眼下可不是肯把她放在心上了嗎?」

  聽了女兒的話,潤大太太臉上笑意漸露,拉正了薛成嬌,正對著她打量了會兒:「我的兒,難為你心裡這樣有算計,如今老太太把你看在了眼裡,這就比什麼都要緊了。」

  薛成嬌知道姨媽什麼意思。

  崔家長房的太爺崔柏早喪,死的時候還不到四十,留下兩兒一女,全是如今的老太太章氏一手拉扯教養。

  當初崔柏死後不久,二房的崔標就以「崔潤年幼,尚無功名」為由把持了崔家的大權,連帶著族譜都攥到了手裡。

  後來崔潤長到二十二,考取了殿試二甲頭名,又入了朝,連崔滬都是很爭氣,加上長房姑奶奶年紀長到,嫁到了河間府胡家去,長房漸漸硬氣起來,老夫人又一點點的從二房拿回了權,牢牢的掌控著崔家大權。

  這位老太太一輩子心氣高,又剛硬,兩個兒子一個位列九卿,一個供在五品的位置沒人敢小看,故而儘管是崔家四個房頭裡小輩的孩子那樣多,可能讓她看在眼裡的卻沒幾個,除了長房她自己親生的孫子孫女以外,其餘竟一概不當回事。

  如今她高看自己,在姨媽她們的眼裡,那是自己天大的福氣了。

  薛成嬌細細想了一回,其實這是不錯的。

  如今她重生一世,雖然還未想的那樣長遠,可將來的很多事,還是要老夫人點頭才能成,能討得老夫人的喜歡,對她來說,絕對是有百利無一害的。

  她想著便咧嘴笑了:「所以您可還生氣嗎?可還叫我去姨父面前領罰嗎?您該賞我才對,看我今次辦了件漂亮事呢。」

  潤大太太讓她的話逗笑了,一心覺得這到底還是個孩子,幾句話就露了本性,急著叫長輩們誇獎讚賞。

  這屋裡正笑語一片,茯苓又打了帘子進屋來,蹲蹲身子禮了禮,聽潤大太太問了句什麼事,才回話道:「四房大太太身邊兒的當春過來了,說替她們太太給嬌姑娘送東西。」

  潤大太太嗯了一聲擺手叫她去:「你把東西接下來,說成嬌在我這裡,我替她謝她們太太心意,打發她回去吧,過會兒叫成嬌去面謝。」

  茯苓應了個是就退了出去,不多時又回到此間,手中多了個剔紅的盒子。

  她捧著盒子到炕邊兒,往几上放下去,又打開盒子給潤大太太看,自己才往一旁退站下去。

  潤大太太搭眼往盒子裡看過去,裡頭放的無非是些女孩子日常玩兒用的東西。

  有幾支紗堆的花,還有兩對紅寶石的耳墜,可最難得的竟還有一隻羊脂玉游龜配。

  潤大太太唷的一聲從盒子拿起玉佩來,透著光比了比,竟那樣通透溫潤:「你說的不錯,康氏心裡很謝你的,這樣好的東西,可不是尋常送小輩把玩的。」

  薛成嬌又不是小門小戶的姑娘,她只順著潤大太太的手看了一眼,就知道那玉佩是好東西,心裡又有些不安,緊了緊聲音問道:「這個玉佩這樣貴重,要不......給送回去吧?溥四嬸送我東西,這些花兒並耳墜也就夠了,這樣的玉佩怎麼好收。」

  豈知潤大太太卻笑著搖頭,拉了她,伸手把玉佩掛到了她腰間去別好:「長者贈不敢辭,她既送了過來,是她的心意,有什麼不能收的?什麼樣的好東西,難道你就沒有嗎?」說著拍了拍她手背,「正好帶上,襯你今兒這一身衣裳,叫魏書跟著你,去四房走一趟,規矩總得全,好好謝謝她。去吧。」

  薛成嬌還想說什麼,但又見潤大太太態度堅定,便收了聲,起身告辭過,往東跨院去叫了魏書,又整理了一回儀容,帶著她往四房那裡過去了。

  她這邊才出了屋子,崔瓊就向著潤大太太問:「母親,那個玉佩我從前見四嬸帶過,聽她說起來還很喜愛,像是娘家給的陪嫁。您讓成嬌這樣收下,合適嗎?我也覺得太貴重了些。」

  潤大太太嘆了口氣,搖著頭看自己女兒:「你懂什麼,她這樣做才是應當的。嬌嬌這次不計前嫌的幫了崔瑛,她本就該好好送份謝禮來,不過虛借了贈玩的名聲罷了。嬌嬌是什麼人?」她反問一句,後再接道,「你只看薛家如今沒了人,可她父親到底是皇上追封的貞烈侯。我們高家一門出過三位閣臣,她又是我親外甥女,也不是誰都能輕易小看了的。如今她住進崔家來,你祖母又把她看在眼裡,你四嬸要送她東西,尋常玩物只怕太輕,回到家裡找出這枚玉佩來,正是她看重嬌嬌,把東西退回去?我說了,什麼樣的好東西,嬌嬌沒有嗎?她就是送來再貴重的,嬌嬌也敢收,也配得上,明白了?」

  崔瓊心裡大大的震了一回,抿唇不語,許久後點了點頭,明白了自己母親的真正用意。

  崔家人多,成嬌一人來,長久的住下去,難保有人壞心腸的算計她、看輕她,與其將來讓成嬌受委屈,不如如今藉機讓外頭的人看清了成嬌的身份,連四房的太太都這樣看重她,誰還會上來踩她一腳?

  她想著便起身同潤大太太告辭:「那我陪成嬌過去吧,她第一次去四房那邊,又才跟崔瑛鬧不痛快,別再叫崔瑛絆了腳。」

  潤大太太嗯了一聲算是應允,叫茯苓送了她出門去便不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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