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甜棗和大棒

  「既然，我們的先鋒官大人似乎不太明白，那你不妨就說說。」

  宋時揮揮手，看向了薛堅。

  「屬下...」薛堅為難了一下，他並不擅長言談，轉頭看向了劉潤：「這是我們進入南陽縣的第一個村子，不同於其他的地方，南陽縣是全境陷落。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百姓在水火之中，急需救援？」劉潤頗有幾分疑惑。他並不是什麼治世救國之人，更不是儒家的那些空讀聖賢書的君子。

  他並不真正的在意百姓是怎麼想的，也不知道，更不關心！

  「並不是...意味著，最少在這個縣城之中，這些村子之內，太平道是受人歡迎的。你忘了情報上是怎麼說的了？就這個長廣村，焦延波就是在這個村子之中，一粒糧食都沒有要走。村子裡邊的大戶，恨不得連自己都吃不上都要給太平道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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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有如此之事？這些愚民！」劉潤呵斥了一句，他理所當然的就站在了自己的角度之上。

  他父親是知府，在他眼裡，最起碼在陽壽府境內，整個府兵就是他們家的私兵一樣，幾乎沒有任何的區別。

  「咳咳咳！」

  宋時輕咳兩聲。

  「先停一下，薛堅這麼做的意義待會兒再說，我先說一句。劉潤，你想想為何百姓會如此做？」

  「我...」

  答案想要脫口而出，但是瞬間又憋了回去。

  看著宋時比較嚴肅的表情，劉潤也不敢放肆了，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是朝廷逼迫的太狠了？」

  「你是知府大人的公子，無論朝政如何，總歸到了你這裡，一切就變了模樣。在這陽壽府境內，你代表的就是朝廷。今天我們站在這裡，代表的也是朝廷。可是...你不能這樣去想。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神靈，信徒信仰之人方為神靈。若是你只是從朝廷的角度，從你是知府大人的公子的角度，我問問你，你能真正知道百姓想要什麼嗎？」

  看著劉潤，碩碩放光的眼神將劉潤盯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直到低下了腦袋。

  「不僅是劉潤，其他人也一樣，都好好想想。」

  抬頭示意了一下，讓薛堅繼續開口說。

  「想要在這種縣城之中的情況下打開局面，用懷柔的政策是行不通的。最起碼，百姓是不信任的。只要我們帶著朝廷的帽子，在太平道的敘說之下，百姓是絕對不會信任。那麼...我們沒有時間等著他們信任。只能夠付諸於武力和暴力。」

  薛堅指著那祠堂說道：「讓百姓們清晨三叩首，早晚一爐香，慢慢的在外力逼迫下就會成為他們的習慣。用時，可能比你們想像的要快的多得多。他們沒有合適的人選，只能夠選擇繼續信仰老爺，否則就是死。之後再用懷柔的政策一點點感化他們，讓他們從被逼迫轉向自願，這是好事情。」

  主要是給劉潤講解，所以薛堅還是注意看了劉潤的表情。看著他一副雖然已經知道了原因，可是仍舊領悟不到的樣子，他也有點惆悵。

  「說白了，這就像是訓猴。你必須餓足了他，抽夠了他之後，之後再給他一塊肉，他才能夠老老實實聽話。否則只是給他肉的話，時間一長，本來就野性難馴的猴子就會和你搶手上那塊肉。不像是那從小養大的狗，你只需要對他好，他就會對你好。」

  猴子...就是那些本來懷有敵意的人。

  狗...就像是自己一直以來的信徒。

  若是有時間，猴子也能夠用懷柔的手段訓練成狗，可惜就是沒有時間而已。必須用雷霆手段，能夠讓他們知道，做了什麼能活命，做了什麼就得死。

  「我們是來平叛的，可是什麼是平叛？難不成正面戰場上擊敗了太平道就算是平叛了？不是。在這南陽縣境內，就算是正面擊敗了太平道的大軍，他們也會成為像是正一道人那樣的流寇，比之如今更加恐怖。只有徹底斷了他們的民間信仰，才能夠像是釜底抽薪一樣，再無生還的機會。明白嗎？」

  如果說薛堅的話只是停留在這一場戰鬥之中的話，那麼現在宋時補充的就是正經的從全局的角度上來解析了。

  打開這個局面很重要，所以剛剛宋時說薛堅做的好。

  「永遠不要忽略百姓們私下交通信息的手段。這一個信息，無論是好事還是還是，大事還是小事，它會以超乎你想像的速度擴散到另外一個村子，直到整個縣城之中。」

  流言的魅力就在於此。

  若是你善用流言，它就會為你所用，產生超乎預料的結果。

  「三天，時間只有三天給你。大軍在此修整三日，這只是第一個村子的優待。其他的地方不准許有這種情況，接下來要一路平推。這三天之中，所有的軍人不允許拿百姓的一針一線，不允許吃百姓一粒糧食，有違令者，斬！」

  宋時下了命令，隨後就擺了擺手，端坐在轎攆之上讓小雅給自己捏著肩膀，昏昏欲睡。

  「傳令，拿百姓一針一線者，斬！」

  「斬！」

  「斬！」

  聽見這個斬字，不知道多少人渾身一抖。但是聽了半天，似乎不是對自己說的？

  「他爹，這斬是說要殺咱們嗎？」

  「放他娘的屁話，什麼說咱們？這是說外邊那些軍爺呢。」

  「要殺他們啊？自己人還殺自己人？」

  「不是要殺他們...是要殺那些搶我們東西的人。這回來的這個將軍，看上去年紀輕輕，可是看樣子似乎是個好人。」

  說話的村漢偷偷的朝著死去的那四個人那裡看了一眼，心裡並沒有什麼悲傷。這四個人平日裡在村中也是村霸級別的存在，就因為和村長有親戚關係，所以才能夠如此放肆。這下子他們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拍手稱快。

  「唉...」

  「是個好人就好，是個好人就好。造反這事兒，總是不踏實。咱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不能造反啊。」

  「啪！」

  門外皮鞭一甩：「叨咕什麼呢？還不快背誦城隍真經？還等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