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訓話

  「哐...哐...哐...」

  

  腳步聲、甲冑聲、馬蹄聲、干戈聲...所有的聲音匯聚成聲浪，一浪高過一浪的從不遠處朝著木江縣城下匯聚而來。

  此時，在木江縣城下還有五千人已經持戈裝甲，嚴陣以待了。

  「轉！」

  「呼呼喝...」

  「進！」

  「呼呼喝...」

  「止！」

  「喝...」

  木江縣的城下開出了一片空地，數十年的大樹連根拔起，黃土墊道淨水潑街早就在之前三天就已經開始準備了。

  十月末的天氣已經可謂稱得上是寒涼，可是今日日頭正好，天空沒一絲陰雲，不帶半點寒風。士兵們個個精神飽滿，士氣高昂。踏足向前，手持干戈，鬥志昂揚。

  引兵的乃是木江縣的縣丞還有河曲縣的縣丞！

  這二人都是宋時精心挑選的，雖然之前沒什麼官位，但是都是個人能力極為出色而且信仰程度極高的人。至於之前的兩位縣丞，這會兒早就已經重歸貧民的身份了。

  日頭點點偏移，直至正午時分！

  一抹抹的神光突然間湧現在四面八方，片刻之後就不僅僅是神光了，更是凝聚出了一尊尊的神靈虛影。有的容貌年輕、有的鶴髮童顏、有的則是嚴肅至極。

  在場的老百姓發出了一聲聲的驚嘆，隨著第一抹神光出現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朝著個個方向跪倒了。

  又過了片刻，正前方法明和薛堅二人的虛影凝聚出來了。

  「快看，是日夜遊神二位大人！」

  「二位大人顯靈了！」

  「快拜見二位大人！」

  唰的一聲，一抹幽光閃爍，最不為百姓熟知的判官顯露了身形。如今並未有判官具體的負責百姓的神職，有些人甚至沒有見過判官的塑像。但是神職分先後順序，出現在法明和薛堅身後的自然更加強大。

  「請，城隍爺！」

  判官的聲音發出一聲嚴肅而又濃重的吼聲。

  「請城隍老爺！請城隍老爺！請城隍老爺！」

  一聲聲的軍令從縣丞開始，傳至千夫長、百夫長、十夫長到每一個普通的士兵，吼聲響成一片。

  「嘩嘩嘩...」

  甲冑摩擦的聲音從當場響起，所有的將士們齊刷刷的單膝跪地，扯著嗓子吼叫：「請城隍老爺！」

  「神術：甘霖普降！」

  頭頂之上，一抹濃郁的深紅色的神光就像是火燒雲一樣，照亮了整片天空。

  一滴滴的甘霖從天而降，這雨水散發著金光，滴落在每一個士兵和普通的百姓身上。疲勞盡去，一身輕鬆。神恩如海，宋時的身影出現在了天空之上。

  「諸位...」

  「叩見城隍老爺！叩見城隍老爺...」

  隨著神道越來人越多，宋時平日裡已經甚少露面了。他整日在香火世界之中，並不顯露於人前。就算是最虔誠的信徒，也已經很少能夠得到宋時的神諭了。

  時隔數月之後，他在此出現，眾人的心情之激動簡直無以言表，甚至有人朝著他的方向瘋狂的磕頭，涕淚交流。

  「有人曾問我，和平不好嗎？為何要打仗？」

  「有人也曾有過爭執，安安穩穩的守著兩縣之地，育一方百姓，過好自己的日子不好嗎？為何要打仗？」

  「更有人激烈的反對過，飯都吃不飽了，為何要打仗？」

  三句話，宋時的語氣越發的加重，像是在叩問每一個人的心靈。

  所有人都不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宋時的聲音，每個人都抬起頭看著宋時的虛影。

  「和平好，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能吃飽飯誰願意打仗啊！！！」

  厲聲！

  像是宋時也扯著嗓子在吼叫一樣，厲聲暴喝。

  「今天，是第一次我向大家說，也是最後一次我向大家說。打仗，不是我願意的，也不是我們大家願意的。若是時光能夠倒流回去一年之前，你讓我打仗，我也不打。可是呢？太平道作亂，朝綱不振，我們都吃不飽飯怎麼辦？」

  宋時抬手指著這天：「今年這天象不對，熱，不雨。沒有我們的水神，今年一年也下不了雨。為什麼？我知道，太平道告訴你們，天子失德，所以上天降下了懲罰，我益州不雨。儒家說，天人感應。天子若是失德，自然將降下大災。可是今天我告訴你們，不是天子失德。是太平道失德！太平道天公、地公、人公操縱天象，所以益州不雨。沒了水神，今天下不了雨，明天下不了雨，整整一年下不了雨，下一年也下不了雨。他們想讓我們沒飯吃，沒水喝，但是他們不想讓我們死！」

  安靜...

  微風頓起，一絲絲的涼意滲透進了每一個士兵的脖子。被宋時的聲音吼的額頭帶著汗跡被這涼風一吹更像是滲透到了骨子裡。

  雞皮疙瘩渾身都是，在場的每個人都渾身顫抖，一股滲透骨髓的涼意帶著畏懼和害怕讓所有人在心中樹立起了一個太平道就是惡魔的形象。

  「為什麼？」

  一聲低語，像是在問每一個人。

  「為什麼？誰來回答我？」

  「因為他想讓我們造反！」一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突然間吼了出來。本來就寂靜的環境，被他這麼吼了一聲，所有人都能夠聽見他的聲音。不僅能夠聽見，還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宋時俯視下去，能夠看見這個少年的面容。他長得很清秀，肌膚沒有軍人的黑紅反而是更有幾分白皙。這會兒臉色漲的通紅，扯著脖子在嘶吼。聲音有些霹靂，更有感染力。

  「名字...孩子，告訴我你的名字。」

  「林敖，林敖...」

  這會兒似乎是從那個情緒之中緩過來了，少年變得有些靦腆。剛剛因為激動變得漲紅的臉色變得有些害羞般的靦腆。

  「林敖說的對嗎？」

  「對！特別對！」

  「他們不想讓我們死，他們想讓我們沒飯吃，沒水喝，逼得我們活不下去。活不下去怎麼辦？我們只能去搶！沒人指揮你搶不來，所以太平道會帶著我們搶。到時候，你搶我，我搶他，我們還是吃不飽。可是這天下卻成了太平道的天下。」

  宋時注視著每一個人的面部表情，停頓了一下方才繼續開口說道：「你們願意嗎？自己吃不飽，穿不暖，喝不上替別人打天下？你們願意嗎？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