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鬼婆子

  「原來如此……」

  宋時雙手負後站在土地廟門前，朝著整個兩河村看去。除了兩河村村民居住的地方以外，他們的土地也是宋時的管轄範圍。

  作為一個土地，他並不是只需要享福就可以了。有很多分內的職責，若是有天庭在的話，他這個土地神若是不能夠履行自己的職責，那可是會剝奪神位，褫奪神職，從新打入輪迴的。

  不過如今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天庭，像他這種小神究竟是歸哪任上司統轄，還真是不太清楚。此世百姓尚不知有神的存在，那麼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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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已經春暖，按照天時，就可以開始耕種了。」

  暗中查看了一下兩河村所屬的土地，如今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百姓們辛辛苦苦一年，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是按照時節工作的慣例。只有這樣才能夠順順利利的生活一年，而不至於凍餓而死。

  「嘿嘿……」宋時回頭兒看了看王靜嫻：「放心，有本神庇護著兩河村，自然可保村民們收成無憂。」

  王靜嫻想都沒有想，直接用力的點了點頭。

  『傻姑娘……』

  正在宋時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間，一股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目光朝著土地廟奔向兩河村村口兒望去。這股異樣的感覺讓宋時沒來由的一種不舒服。就好像是有什麼髒東西沾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樣。

  村口處，一個老嫗一瘸一拐的朝著村子裡走來。

  這老嫗看不出具體年紀，頭髮已然花白，一身灰色的麻衣，上邊兒補著幾塊兒補丁。手中一根拐杖顫顫巍巍的似乎有些握不穩當，腳步很是緩慢，像是風一吹就能倒了一般。臉上褶皺頗多，溝壑縱橫。一雙渾濁的老眼像看不清方向似的，摸索著前進。

  「叮鈴鈴……」

  風鈴一樣的聲音從這老嫗的身上響起，即便是她還在村口，宋時卻聽得清清楚楚。這聲音讓他覺得難受。

  「鬼婆子……你上我們村兒幹什麼來了？」

  正在宋時注視著這個老嫗的時候，從村外扛著鋤頭翻地的劉永年走了回來。一看見這老嫗瞬間高聲一喊。

  「哎呦」老嫗嚇了一跳，渾身抖了一下，趕緊回頭。

  「嘿嘿嘿，嘿嘿嘿，這不，就來了嗎。」老嫗咧開嘴一笑，露出幾顆黃色的牙齒，剩下的已經全部都掉光了。

  劉永年將走進村子裡，將鋤頭放下，拍了拍手上的土：「鬼婆子，我們兩河村有什麼讓你惦記的？上我們這兒作甚？」

  老嫗也不在乎，拄著拐杖，一步步的朝著村口兒的大石頭上坐去。歇了歇腳兒方才繼續說道：「天兒說話就暖起來了，我們豐邙村就在你們下游。村子裡的人都讓老婆子來問問，什麼時候開始下地啊？」

  「你看，我這不就剛下地回來？水的事兒先別急，這兩天兒啊，先把地翻一翻，過兩天我們開始種了正好兒你們豐邙村也就能開始了。冰剛開始化，河裡邊還都是冰溜子等上幾天吧。」

  劉永年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嫗，不客氣的說道。

  「咳咳咳咳……」

  鬼婆子使勁兒咳了兩聲，大喘了一口氣：「老婆子我咋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兩河村是你小子說了算了？讓你們村長出來說句話兒，咱們四個村子都是用邢河鄉平河的水。水本來就小，什麼時候用，怎麼用，得拿出個章法來。」

  「兩河村沒有村長了。」劉永年白瞪了她一眼：「章法？年年都是這個慣例，還要什麼章法。行了行了，沒事兒你就趕緊回去吧。」

  「沒有村長了？」老嫗一下子就站起來了：「那老張頭兒呢？你們的祖靈呢？」

  「死了，被土地神大人用雷劈死了。王八蛋東西，讓雷劈死算是便宜他了。至於祖靈，更是該死。」劉永年狠狠的啐了一口。

  鬼婆子眉頭緊鎖，似乎是沒有想到兩河村出現這種狀況。

  不過只是瞬間的功夫兒，她就變了臉色：「嘿嘿，那沒有村長了。總得有個管事兒的人吧？我們這一村老小好幾百口子人，都等著呢啊。」

  劉永年想了想覺得也是，把鋤頭從新拿起來：「行，你等著。我去給你叫去。」

  「去吧去吧……」鬼婆子笑了笑，用鼻子狠狠的吸了一下兒：「劉家小子，你們兩河村最近要添丁進口啊。」

  「哈哈，我家那婆娘終於懷了，過幾個月就生了。土地神大人庇佑啊，還有幾家兒也都懷上了。要是給我得個大胖小子，我請你們豐邙村擺席。」大笑兩聲，對於兒子的喜愛一下子就沖淡了劉永年的警戒之心。

  鬼婆子看著他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長的笑容。

  一雙猶如雞爪一般乾枯的雙手從腰間取下一個鈴鐺，通體漆黑無比，只有鈴鐺的舌頭是金黃色的。輕輕搖了搖，一身悅耳的聲音從她手中傳出。雙眸盯著劉永年，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去吧，去吧……生娃好啊，生娃好啊……」

  這一切劉永年並未發覺，不過卻從始至終都看在宋時的眼裡。

  回過頭來看向王靜嫻：「你可識得鬼婆子這個人？」

  王靜嫻一向恬淡的臉上都瞬間露出了幾分嫌惡之色，點了點頭：「識得，神也認識這鬼婆子？」

  「未曾識得，不過此人剛剛進村，似乎是要詢問春耕之事。此時劉永年應該正朝著土地廟走來，想要詢問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王靜嫻驚訝了一聲。

  一直吃住在土地廟之中，並未走出廟宇，王靜嫻下意識的真的將自己這個廟祝的身份看成是清掃衛生的身份了。殊不知，在普通村民眼中，她此時已經成了土地神的代言人。而這個神，還不是虛無縹緲的，而是活生生存在，時不時就會降臨的神。

  「是。」

  「那……那，那我，我該說些什麼？還有，鬼婆子……」

  「此人究竟是何人？」

  「她……是下游豐邙村的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