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刺史府！

  院中。

  何晚生一身便服，正在院中給花草澆水！

  院中種植著不少的花草，茁壯生長著。

  這是他僅剩不多的愛好之一。

  府中的下人都很清楚，大人的性格一直都很孤僻，不近女色，也不愛錢財。

  平日裡不是在忙軍政，就是奔波在北州各地。

  閒暇的時候，會在院中澆花澆水。

  院中寧靜，無人打攪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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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不久之後！

  何晚生提著花灑，正準備給他院中那株花澆水！

  此花名為羅花，是從北域專程移植而來。這株花價值連城，為了養活它，何晚生更是花費了無數的錢財。

  就在他提著花灑準備澆水時。

  「砰！」

  這株花，仿佛憑空炸裂般，四分五裂！

  這株價值連城的花，就這般從他眼前隕落。

  瞧見這一幕，何晚生面不改色。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花灑，回頭。

  不遠處，一道渾身上下充滿了冷意的身影正注視著他。

  「你騙我！」

  冰冷的語氣，恐怖陰冷的氣勢瞬間襲來。

  「砰！砰！砰！！」

  下一秒，那院中無數花盆中的花草樹木，幾乎同一時間崩碎。

  瞬間，院落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這一幕，頓時驚到了後院的下人。

  當他們趕到時，瞧見眼前這一幕，天旋地轉。

  這……

  完了！

  全完了！

  刺史大人的心血，毀於一旦了！

  這些花草樹木，無一不價值連城，這可都是此時大人的心血啊？！

  尤其是那一株羅花，曾經甚至有人出價千兩黃金都沒賣！

  眼下，全毀了！

  這毀的不只是刺史大人的心血，更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損失慘重！

  更有下人腿軟幾乎摔倒在地。

  「大，大人……」

  「你們都下去吧！」

  何晚生淡淡開口。

  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身影上，十分平靜。

  等到下人全部離開後，何晚生輕嘆了口氣：「鄭統領，花草是無辜的，又何必對它們下手呢……」

  他蹲下身子，將那院中唯一一株尚且還保存完好，沒有『喪命』的花兒小心翼翼的捧起，栽在一旁的花盆裡。

  隨即，他拍了拍手，又瞥了一眼那面色冰冷陰沉的鄭寧：「鄭統領，我又如何騙你了？」

  「你分明早就清楚那李北風的身份了……是吧？」

  鄭寧冷冷的盯著何晚生，心頭憤怒不已：「他，他可是……」

  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鄭寧心頭後怕悔恨，也憤怒不已。

  他不清楚何晚生為何要殺李北風，但他卻差點因此釀成大禍！

  那李北風，是她女兒的夫君！

  也是他鄭寧的女婿！

  他差點，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婿！

  而這一切，何晚生定然早就知曉。

  他這是借刀殺人！！

  好狠的心！

  「鄭統領這是什麼話？」

  何晚生輕笑一聲，目光很淡然：「我何時騙過鄭統領？」

  鄭寧面無表情：「何晚生，是我小瞧你了。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竟然如此陷害我，此仇，我鄭某不會善罷甘休！」

  何晚生輕嘆了口氣：「看來，鄭統領你還是知曉真相了？」

  從鄭寧出現的那一刻，何晚生便清楚。

  他的計劃失敗了！

  終究還是差了一步啊！

  「我原本是想給鄭統領一個驚喜，看來，鄭統領似乎並不領情！」

  何晚生輕輕搖頭。

  鄭寧冷冷的盯著他；「驚喜？！」

  「那李北風乃是我女兒的夫君，你竟讓我殺了他？！」

  「他的確是你的女婿，但……」

  何晚生嘴角微微揚起：「他可也是北齊的亂黨！」

  鄭寧瞳孔一縮：「你什麼意思？」

  「李無雙什麼來歷，不用我多說吧？」

  何晚生淡淡開口：「她是昔日北齊的大宗師，北齊郡主。你的女兒，從落在她手中開始，她便一直致力將你的女兒培養成我大昭最大的敵人……甚至，她不惜讓你的女兒假冒北齊公主……」

  何晚生眼神震撼，「你說什麼？！！」

  北，北齊公主？！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她身上流著你們鄭家的血脈，可她跟你們鄭家卻沒有太大關係！」

  何晚生輕描淡寫道：「她早已是北齊一派，淪為了李無雙手下的一枚棋子……你覺得，她還能認你嗎？」

  鄭寧沉默著，眼眸陰沉：「無論如何，她都是我的女兒！」

  何晚生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她認你嗎？」

  鄭寧沉默了。

  「她不會認你，她已是李無雙的人……你即便是她親生父親又如何？她對你沒有任何的感情，你對她而言，不過只是個陌生人罷了！」

  何晚生輕描淡寫的說著。

  鄭寧語氣堅定，沉聲道：「即便如此，她都是我的女兒，至於你……」

  他冷漠的盯著何晚生：「你想害我？」

  「我這是在救你！」

  何晚生眯著眼睛，意味深長的看著鄭寧：「你可知道，那李北風是何人？」

  鄭寧微皺眉，沒說話。

  李北風是何人？

  他突然想起李北風身邊聚集了無數的高手……

  他定然不是普通人！

  鄭寧盯著他：「你知道點什麼？」

  「鄭統領，你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了！」

  何晚生靜靜的看著鄭寧，意味深長：「哪怕你如今離開了皇宮，但別忘記你曾是我大昭皇宮禁軍大統領！」

  「至於那李無雙，是北齊餘孽，而那李北風……」

  何晚生嘴角微微揚起：「你猜，他為何姓李？」

  鄭寧的眼眸猛然一凝。

  他猜測到了什麼。

  「我那師妹，心心念念想著要復國北齊，她籌備了這麼多年，甚至不惜將你女兒捲入進去，你猜，她會善罷甘休嗎？」

  「屆時，她若是真的裹挾大勢，北齊一旦復國！」

  何晚生盯著鄭寧：「到時候，你如何抉擇？」

  鄭寧愣住！

  沉默。

  「鄭統領，你曾是我大昭最優秀的禁軍統領，也是被先帝寄予了厚望的人，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何晚生沉聲道：「你難道想眼睜睜看著李無雙走向滅亡，看著她將你的親生女兒拖入深淵？」

  鄭寧依舊沉默。

  「殺了李北風，對所有人都好！」

  何晚生嘴角微揚起：「只有他死了，才能阻止這一切，才能救下你女兒！」

  「……」

  院中。

  寂靜。

  何晚生依舊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鄭寧已經離開，他依舊凝望著消失的方向，許久沒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那師爺終於出現在屋檐下，看向院中的何晚生：「大人……現在該怎麼辦？」

  「沒想到，計劃還是出現了紕漏……」

  何晚生輕聲開口。

  他原本是想借著鄭寧的手除掉李北風，卻沒想到還是差了一點。

  「可惜了啊！」

  何晚生略微感嘆了幾分。

  緊接著，眼眸中的冷意浮現。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我親自動手了！」

  何晚生立於原地，渾身冰冷的氣勢不斷蔓延。

  「大人……」

  師爺意識到什麼，顫聲道：「難道……」

  何晚生清冷的瞥了他一眼：「傳我的命令，調城外守軍入城，通知各城區將領前來見我！」

  「是！」

  院中，何晚生雙手背後，看著遠方，喃喃自語：「師妹，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

  李府。

  後院內。

  李北風坐在院中庭內，沉默許久。

  「那，現在呢？」

  李北風緩緩抬起頭，看向面前的道姑。

  在她心目中，素衣不是她的徒兒，是她的一枚棋子。

  從始至終，她都一直將素衣當成棋子利用。

  所以，才會對她那般嚴厲，動輒打罵？

  所以才會在幾年前說丟下就丟下，沒有絲毫的猶豫？

  李北風不相信，只是……

  一切又似乎合情合理。

  那麼，現在呢？

  「現在……」

  道姑的臉上多了幾分複雜。

  如今的情況，也早已超出了她的預料。

  她或許都沒想到，她一直當成棋子的人，最後會與她北齊皇室唯一的血脈相遇，甚至，懷上了他的孩子。

  或許，這就是報應？

  「現在，她是你的人了！」

  道姑平靜的看著李北風，輕嘆了口氣：「該如何，選擇在於你。」

  李北風聽明白了道姑的意思。

  她這是將選擇權給了自己。

  他的眼眸中多了一絲感激之色，隨後沉默了片刻，堅定開口：「我要娶她！」

  道姑沉默了片刻：「你決定好了？」

  「嗯。」

  李北風目光堅定點頭。

  他早就決定好了，只是一直沒有這機會。

  眼下，或許時機已經成熟！

  道姑這一次沉默了許久的時間，瞥了一眼二樓的院落：「既然你已經決定好，那……」

  「就這樣吧！」

  道姑眼眸平靜的看著李北風：「你若是娶了她，日後，她便是我北齊的皇后！」

  「我知道！」

  李北風點頭。

  「行！」

  道姑沒有阻攔，她緩緩起身，打算離去。

  只不過，李北風又喊住了她。

  「姑姑！」

  「嗯？」

  道姑駐足，回頭看了他一眼。

  李北風沉聲道：「我們何時起事？」

  道姑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神色，似乎沒想到李北風竟然會對此事上心。

  「快了！」

  道姑停頓片刻，道：「如今戰火已經蔓延至南州境內，即將逼近中州，大昭與昭南王爺僵持許久不下，消耗了大昭皇室大量精力。用不了多久，便是我們起事的最佳時機。」

  為了起事，她已經籌謀了許久。

  只是……

  道姑瞥了李北風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想殺個人！」

  李北風沉聲道

  「誰？」

  「何晚生！」

  道姑怔了片刻，沉默了許久。

  「好！」

  「……」

  道姑並未離開，這兩天暫且在府內住了下來。

  府上連續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加上素衣如今身子虛弱，沒有她的坐鎮，後果不堪設想。

  反倒是李北風忙碌了起來，這幾天時常離開李府，不知所蹤。

  李府有了道姑的坐鎮，接下來幾天安枕無憂。

  素衣由於剛生下孩子，又差點丟了命，身子格外虛弱，這幾日都留在房間裡養身子。

  雖然她內力渾厚，沒有傷筋動骨，但畢竟此次虛耗太重，一時半會兒恢復不過來。

  府院再度恢復了平靜。

  但不知為何，總給人一種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寂靜。

  而鄭寧，卻每日出現在李府內。

  他想見女兒！

  然而每次，都被道姑拒之門外，擋在了院子之外。

  「李無雙，你何必苦苦阻攔我！」

  鄭寧沉聲道：「我只是想見她一面！」

  「她不想見你！」

  李無雙冷漠著。

  「她是我的女兒！」

  「誰能證明？」

  鄭寧沉默。

  目光卻忍不住看向了院中，他找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女兒！

  他很想見一見她，哪怕只是見一面都好。

  只是……

  鄭寧沒有放棄，他依舊每天會來。但每一次，都被道姑擋在門外。

  像是這般僵持著。

  二樓。

  房間裡。

  李北風推開房間，風塵僕僕的歸來。

  床榻邊，李素衣正坐在床榻邊，一跟木簪隨意將頭髮盤起，露出一張稜角分明清冷的臉龐。

  清麗絕俗的面孔，白皙的肌膚如雪，精緻五官，天姿勝雪，飄然出塵。

  身上隨意穿著一身簡單的淺色寬鬆衣裙，沒了以往那千篇一律的青色，讓人眼前一亮。

  即便是生了孩子後，素衣的身上依舊洋溢著那種靈秀出塵的氣質，淡雅而清冷。

  沒了過往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此刻的素衣，懷中正抱著女兒，微微低著頭，逗弄著女兒。那似水的雙眸帶著幾分柔和笑意，纖細柔眉，渾身上下沐浴著一股溫柔氣息。

  李北風緩步靠近，低頭看去。

  襁褓之中，女兒粉嫩玉琢，白嫩胖嘟的小臉兒上煞是可愛。

  幾天的時間，那之前剛出生的『醜八怪』張開，越來越水靈好看。

  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極了李素衣，湊近一看，正傻傻的注視著李北風，那小手揮舞著，似乎想要抓住李北風。

  李北風憐愛的握住了她的小手，輕笑著逗弄她：「叫爹！」

  「……」

  李素衣輕瞪了他一眼，將他推開。

  孩子出生才幾天，就會開口說話了餓不成？

  李北風嘿嘿一笑，輕柔的注視著一旁的李素衣，心情不錯。

  「你這幾天，去哪了？」

  李素衣懷抱著孩子，像是不經意的問起。

  「辦了點小事！」

  李北風隨意開口。

  李素衣瞥了他一眼，沒有再問。

  她大概猜到了。

  「什麼時候走？」

  「快了吧。」

  李北風猶豫了一下，瞥了一眼外面，又看著她。

  「你，離開之前不打算見見他嗎？」

  李素衣低著頭，略一沉默。

  清冷的臉上似乎有幾分掙扎。

  最終，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輕輕搖頭。

  「還是，不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