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聽天由命

  門外。

  退出了房間的眾人並沒有離開。

  人群前，那中年男子目光焦急的望著房間內。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有些忍不住，回頭看向旁邊的老村長：「村長，這位年輕人……他真的有辦法嗎？」

  老村長滿是皺褶的老臉上，也浮現出幾分擔憂的神色。

  他心裡其實也沒有底。

  若是李郎中還健在，或許還可能有幾分辦法。但李郎中這位兒子的醫術水平，這幾年村裡的大夥都有目共睹。

  平日裡，頂多是誰家身體有點小毛病之類的或許會讓他看上一眼。至於別的病，大家都寧可忍一忍，或者是去縣裡找大夫……

  今晚情況緊急，實在是沒有任何辦法了，迫不得已才將李北風請了過來。

  「北風是我們這附近幾個村子裡唯一會看病的人，要是他也沒有辦法，那我們這裡就沒有任何人會治病了……」

  

  聽到老村長的話，中年男子的臉色更差了，身子搖搖欲墜。

  他女兒高燒，危在旦夕。

  然而現在卻是讓一個這麼不靠譜的年輕人給他女兒治病，他怎麼冷靜的下來！

  「你也別太擔心，北風的父親曾經是我們附近幾個村子裡醫術最好大夫，北風子承父業……也說不定會有辦法治好你女兒的。」

  老村長嘴上雖然如此安慰，但他內心卻重重嘆了口氣。

  這安慰人的話他自己都不怎麼信。

  畢竟，之前李北風可是曾將一位健康的壯漢，硬生生差點折騰到半身癱瘓，晚年不祥……

  有這種前車之鑑之下，大家實在是對李北風提不起任何信心。

  果不其然，身後的村民議論紛紛。

  「李家那娃子哪裡會治病？讓他看病，這不是胡鬧嗎？」

  「那能怎麼辦？屋裡那女娃病的那麼嚴重，這大晚上的上哪裡去找大夫？」

  「也是，李家那娃子確實不會治病，不過他也是咱們這裡唯一懂醫術的了。除了他，附近還能找出半個會的人嗎？」

  「唉，這麼說來，真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老天保佑李家那娃子多少學點李郎中的醫術吧。」

  「……」

  聽著身後村民的議論聲，中年男子一顆心猛然沉到了谷底。

  ……

  房間內，氣氛有些緊張。

  那位美婦端著一盆熱水過來，便站在一旁，緊張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甚至呼吸都不敢大口。

  「用熱水幫她擦拭身子。」李北風吩咐道。

  「啊？」美婦一愣。

  李北風解釋道：「用溫水沾濕毛巾幫她擦拭身子，重點在額頭，頸部，腋窩，四肢都要擦。」

  在有限的條件之下，李北風必須充分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辦法。

  「好！」

  美婦這才如夢初醒，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她還是立刻照做了。

  另一邊，李北風提來一壺沸騰的熱水，熟練的從布包中抽出幾根銀針，置於滾燙的壺水中。

  銀針需要消毒，條件有限沒有酒精的情況下，用沸水給銀針消毒是目前李北風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給銀針消完毒之後，李北風來到了床邊。

  「讓我來吧。」

  美婦退至一旁，當她瞧見李北風手上的銀針時，眼神中閃過一絲震驚。

  似乎想開口說什麼，但看到李北風此刻謹慎的神色，欲言又止。

  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只是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李北風的動作，眼神中，焦急又似乎帶著幾分震撼。

  此刻，手握銀針的李北風，此刻渾身上下的氣勢仿佛都變了。

  隨即，他手持銀針，緩緩的出手。

  針灸退燒法，其實算不上多麼厲害的針灸手法。

  所謂的針灸退燒，不過是用針灸刺激人體合谷，大椎，曲池等穴位來達到散熱的目的。

  他剛才讓這位美婦用毛巾幫小女孩兒擦拭身子也是同樣的道理，只不過如果用酒精效果顯然更好。

  這種退燒法，李北風以前從來沒有試過。

  畢竟，在他那個感冒發燒了吃點藥，打個點滴就能好的年代。跟西醫相比，中醫治感冒發燒效果顯然更慢。

  然而此時，在沒有任何藥物治療的情況下，這是李北風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房間裡，美婦大氣都不敢喘。

  她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床前的這一幕，這位看上去很年輕的大夫，此刻正全神貫注著。

  手上握銀針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這手法……

  美婦似乎想到什麼，眼神中的震驚愈發明顯。

  不多時，她便看到眼前的這位年輕人額頭上已經開始出汗。

  這讓她的心也揪了起來。

  針灸是一件非常耗時耗體力的工程，尤其是李北風如此全神貫注之下，他身體內的力氣一點一點的消耗。

  而床上的那個小女孩兒，隨著李北風的銀針不斷刺激著她身體的穴位。原本滾燙的身軀，也正在一點一點的退燒。

  當瞧見這一幕時，美婦的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原本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漸漸的放了下來。

  ……

  天蒙蒙亮。

  李北風緩緩的收起銀針，看向床上。

  床上的小女孩兒，身體體溫已經恢復正常，高燒已經退去，脫離了生命危險。

  效果比李北風預料中的要好上不少。

  「她現在沒有什麼大礙了，不過身子還是很虛弱，需要好好調養。回頭去縣裡找大夫，讓他開點養身子的藥吧。」

  李北風囑咐完，收拾好東西，轉身開門。

  門外，守了一夜的中年男子聽到開門聲，立刻迎了上來。

  「大夫，瑤兒怎麼樣了？！」中年男子顯然很緊張，不安。

  「退燒了，沒什麼大礙了！」李北風讓開了身子。

  中年男子迫不及待的踏入了房間裡。

  「瑤兒，瑤兒怎麼樣了？！」

  美婦瞪了他一眼：「小聲點，瑤兒剛睡著了。退燒了，瑤兒沒什麼大礙了。」

  中年男子滿臉喜悅心情，激動的不行，想說什麼，似乎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內心總算是如釋重負。

  正要回頭去感謝一下李北風時，卻發現門口的李北風已經離開了。

  正想出去追時，美婦攔住了他：「李大夫給瑤兒治病累壞了，先讓李大夫休息一下吧。」

  中年男子這才想起剛才看到李北風的臉色有幾分蒼白，頓時內心湧起一陣感動和愧疚：「好，這一次多虧了這位年輕的大夫了，回頭一定要好好感謝他！」

  然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好奇道：「對了，這位李大夫，他是怎麼治好瑤兒的？」

  美婦似乎想到了什麼，深呼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夫君，我覺得這位李大夫，恐怕不簡單。」

  聽到妻子如此評價，中年男子一愣：「此話怎講？」

  於是，美婦便將之前她所看到李北風給瑤兒治病的過程告知了中年男子。

  等聽完之後，中年男子臉上浮現出幾分不可思議的神色。

  「針灸？你說那位李大夫，他竟然會針灸術？！」

  美婦點頭，道：「不僅僅會，從他為瑤兒施針手法來看，無比熟練，定然是施針高手。若非如此，瑤兒恐怕還無法這麼快痊癒……這位李大夫，恐怕是一位隱世高醫。」

  中年男子此刻無比震驚。

  自己的這位妻子出身書香門第大戶人家，也見識過不少大世面。

  她這麼認定的話，多半是不會有錯的。

  針灸術，這天底下懂針灸術的人可不多。他若是沒記錯，也只有宮中和一些大家族中的醫師才會針灸之術。

  而能熟練的運用針灸之人，更是少之又少，這李大夫既然有如此高技，又怎麼會是村民嘴裡那個不懂醫術之人？

  莫非，這位年輕人，當真是某位深藏不露的高醫？！

  ……

  李北風回到自己的院子裡之後，倒在床上便一動不動。

  他太累了！

  折騰了半夜，讓他身心疲憊。尤其是針灸施針時全神貫注，不敢有半分的走神，更是讓他精力損耗嚴重。

  不過還好，總算是將那小女孩救回來了。

  鬆了一口氣的李北風，躺在床上很快迷迷糊糊睡過去。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晚上。

  夜幕降臨。

  李北風是被餓醒的。

  肚子咕咕叫了幾圈，將他從美夢中喊醒。

  又坐在床邊發了許久的呆，李北風才意識到他真的已經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不是在做夢！

  還好，李北風是一個接受能力比較強的人。

  既來之則安之。

  當反抗不了生活時，那就只能默默的被生活那個啥……

  堪堪接受了這件事實的李北風，被飢餓感驅使，順著腦海中的記憶摸到了廚房裡。

  當揭開盛米的小米缸，瞧見已經見底了的時候。李北風才意識到一件事情，他快要餓死了！

  是的，家裡沒有餘糧了！

  即便不用腦子想也能知道，一個小山村裡的大夫能賺什麼錢？更別說是李北風前身壓根不懂什麼醫術。這幾年沒餓死，已經算是很厲害了。

  想到這裡，李北風忍不住想仰天長嘆。

  他堂堂醫科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事業前途光明，指不定還能包養嫩模的人生巔峰。結果到了這裡，反而還要面臨生存問題？

  老天確定不是在玩他？

  強烈的飢餓感打斷了李北風的怨念，他小心翼翼從小米缸中僅剩不多的餘糧中盛出了一小部分黍米，煮了點飯，勉強填飽肚子之後。

  李北風坐在院子的門檻上，仰望著星空，開始思考人生。

  既然來到了這裡，不管再怎麼不情願，還是得好好生存下去。

  這個開局並不利。

  李北風不得不面臨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怎麼樣才能不被餓死？

  顯然，李北風的前身似乎很少出門，他對這個世界也只能算是一知半解。以至於李北風搜刮盡了腦海中的記憶，也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生財之道。

  想到這裡，李北風仰望星空，再次長嘆息。

  夜空很美，但此刻為生存而糾結的李北風並沒有心情欣賞。

  就在此時，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身影自遠而近，落在了李北風身前的院子裡。

  漆黑的夜色中，隱約能看到是一位身材姣好的女子。

  手持一柄長劍，身形有些晃動。

  沒等李北風反應過來，夜空中又是兩道身影出現，一胖一瘦，同樣落在了院子裡。

  「李素衣，你沒地方跑了，乖乖受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