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交易市場

  巫拄著刻滿花紋的傳承法杖顫巍巍的站起來，轉身看著洞壁。

  上面用顏料畫著各種圖形，有狩獵，有採集，花鳥蟲魚，還有太陽月亮等等。

  這些岩畫顏色有深有淺，有的已經幾乎模糊不可見，有的卻還十分清晰醒目。

  而巫認真觀看的位置，應該是剛剛畫上去的圖形，有陶罐、陶杯、陶碗、藤筐等。

  這岩畫，記錄的就是人類在惡劣的自然條件下生存發展的過程。

  巫是部落的智者和精神領袖。

  

  肩負著神聖的使命，指引人族繁衍發展。

  她雖然只是烏部落的巫，但也是其他五個部落共尊的大巫，在她心中，所有的部族都一視同仁，擁有平等的地位，所有部族都應該團結在一起，讓部落發展的更加強大。

  雖然現實中不可能完全公平公正，部落衝突也時有發生，但總體來說，幾個部落相處的還算和平，特別是烏族，這些年發展的很快，已經有幾百人的規模。

  正因為烏族的壯大，所以人類才能在這一帶穩定的繁衍生存。

  其他幾個小部族其實一直都受到烏族的保護。

  下游五天的路程之外，還有規模更大的野蠻部落，時刻都在準備擴充生存領地，雙方雖然也有一些來往交流，但衝突和矛盾更多。

  巴族不願意共享陶器、弓箭和布的製作方法，她雖然非常失望，但這畢竟還是屬於連帶烏族在內六族的共同財富，若是將巴族驅逐出聯盟，那麼這些東西烏族將永遠失去。

  當然，還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強迫巴族交出這些神奇物品的製作方法。

  但作為一個大巫，她永遠都不能做出這種惡劣的舉動，也不能支持任何部落這樣做。

  巫，應該是公平的，公正的，無私的，在神明的指引下維護所有族人和部落的利益。

  晨雖然具有強大的智慧和創造力，但他身上缺少巫該具有的高貴品格。

  指引他的神明並沒有賦予他成為一個巫的必要品德。

  因此在安靜之中，蒼老的巫披著拖地的獸皮，拄著比人還高刻滿各種花紋和充滿濃郁包漿的傳承法杖思索許久之後轉身，對著母巴和烏族的族長各說了幾句話，接著一陣咳嗽之後坐下來繼續編藤筐不再說話。

  一群女人都站起來，母巴蒼老的臉色有些發白，烏族族長臉色有些憤怒和不甘心，其他幾個族長和首領同樣都有不滿，但卻都沒再說話，反而是一起退出了山洞，然後帶著各自部族的人下山離去。

  巴族留在最後。

  母巴轉頭看著山洞，猶豫許久還是沒有再進去，而是難掩失望的對徐晨說：「走嘎！」

  徐晨雖然莫名其妙，但也知道這次拜訪巫的事情已經結束，跟著母巴和族人背筐挑擔下山。

  他看的出來，因為自己的拒絕，這場拜訪不歡而散。

  而通過其他幾位族長的表現來看，對自己十分的不滿，或許連帶對巴族充滿怨氣。

  但怨憤不滿有什麼用。

  他才不會在乎。

  沒有利益的奉獻對他來說才是最重大的損失。

  這些部落都想白嫖專利肯定不行。

  當然，他完全不知道母巴是想讓他得到大巫的承認，讓他成為巴族的巫。

  不過就算他知道，他才不會在乎一個什麼巫的名號。

  他的目的是當王，狗幾把才想當巫。

  ……

  山下河灘，幾個前來參加巫主大會的原始部落的人聚成幾團都在觀望山腰位置。

  巴族的變化帶來的衝擊太大。

  所有部落到達之後，在聽聞烏族傳出的消息之後，都迫不及待的帶著自己部落最強大的戰士上山拜訪大巫，目的都很明確，那就是希望由大巫出面，讓巴族交出他們製作陶器、布料、弓箭、藤筐的方法。

  不過沒等多久，隨著各部族的首領都氣沖沖的帶著人下來，關於山洞商討的事情也很快在河灘上傳開。

  巴族竟然拒絕了共享和傳授這些技術。

  甚至還有更加火爆的消息傳開，烏族族長甚至還提議將巴族驅逐出部落聯盟。

  當然，這個提議被大巫拒絕了。

  同時大巫也拒絕了巴族的請求，那就是承認巴族一個叫晨的少年成為新的巫。

  根據在山洞討論的說法，巴族所有的這些改變，都是這個叫晨的少年弄出來的。

  希望晨能夠成為巫的話題在山下的時候巴族首領說出來過，聽見的人不少，當時也震驚了不少人，只是誰都沒有往夾雜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少年身上想，只以為巴族族長因為身體原因準備推選一個新的族長。

  各族的族長雖然不是真正的巫，但也是得到大巫承認和祝福過的首領，可以行使一些巫的權力，比如舉行成年儀式，比如挑選婚配人選，比如為新生的嬰兒取名字，給死去的人安排葬禮等等。

  巫主大會實則就是各部落首領帶著族人前來展示部落實力，表示自己在努力為部族的繁衍壯大發展努力，同時向大巫尋求祝福，而推薦和更換部落首領也需要大巫的承認，雖然這種議題並不常見，但卻必不可少。

  部落聯盟存在的基礎就是大巫的智慧和威信。

  越是強大的巫，威信越大，投靠加盟的部落就會越多，實力自然也就越強，能夠掌控的領地自然也就越大。

  雖然巫的來源已經不可考證，似乎是古老傳承下來的一種神明體系，但對於所有原始部落來說，只有巫的支持和祝福，部落才會繁衍壯大，不然就會有各種災難。

  如果部落有了自己的巫，凝聚力就會更強，也會獲得更多的部落支持，吸引更多的男人加入。

  巴族拒絕了共享先進技術，導致這場高級別的會談不歡而散的消息瞬間傳遍所有部落。

  而由此帶來的騷動十分明顯。

  許多部落都對巴族不滿，認為他們太過自私，應該被驅逐出巫主大會。

  同時還有許多人認為大巫拒絕承認巴族一個新巫的提議，巴族肯定不會得到大巫的祝福，以後一定會災難臨頭，需要敬而遠之。

  當然，還有另外一些不同想法。

  畢竟大巫只是沒有答應巴族的要求，但也沒有答應烏族的要求，這說明大巫對巴族並沒有惡意，因為大巫是公平公正無私的，巴族提出交換的要求也並不過分，畢竟這些神奇的東西都是巴族發明創造出來的，交換也完全符合巫主大會的習慣。

  而且同時傳開的還有一個令所有男人都驚恐的消息，那就是巴族在山洞前面用弓箭嚇退了一群最強壯的獵人。

  那一箭的威力，足夠震懾所有部落。

  因此吵吵嚷嚷之中，遠遠的看著巴族一群人背筐挑擔的從山上下來，河灘上的原始人舉動也大相逕庭。

  有的滿臉憤怒咕咕嘎嘎的吵鬧。

  有的唯恐沾染晦氣給自己帶來災難避之不及。

  還有的滿臉激動的拿著自己帶來的物品迎上去。

  巫主大會會持續三天，而交易就是其中最熱鬧的環節。

  交易場地就是山下這片河灘。

  各部落都會占據一塊地盤，把自己帶來的物品擺放在草地上供其他部落挑選，若是雙方都滿意對方的貨物，就可以完成交易。

  作為巫主大會的主辦部落，烏族對所有到來的部族都會提供一些簡單的食物和保護，同時還會制止部落之間的衝突，但對交易的內容並不關心。

  因此這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自由交易市場。

  眼下時間太陽偏西，但距離天黑還有很長時間，隨著各部落的首領都從山上下來，陸續就有部落開始擺攤。

  於是河灘上，東一塊西一塊，到處都能看到擺出來的各種貨物。

  這些貨物都是非常原始的東西。

  其中以獸皮居多，大多都是皮毛很厚的那種，品種雜亂不堪，除開正常的狼皮野羊皮牛皮之外，還有許多根本就不認的奇怪品種，帶尖兒的帶刺的，帶鱗的長甲的，甚至不少粗大的蟒蛇皮，色彩斑斕花花綠綠看起來非常嚇人。

  眼下接近冬天，保暖的獸皮需求量最大，因此交換的也最多。

  像烏族這種強大的部落，每年都會獵殺不少猛獸，虎皮熊皮甚至還有徐晨根本就沒見過的野獸皮，烏族因為人多，需要大量的食物和遮身保暖的普通獸皮，另外石刀石斧長矛等工具也消耗巨大，一些實力不夠的小部落就會拿多餘的來換，算是各取所需。

  另外很受歡迎的就是各種漂亮的鳥羽，這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主要是用來裝飾。

  部落的族長和年長的女人都可以佩戴羽毛，體現不同的身份地位，但鳥是最難獵獲的動物，越是漂亮的羽毛越是珍貴稀少，因此一些部落也會拿錦羽來置換自己迫切需要的越冬物品。

  除開這兩樣比較多而且受歡迎的貨物，另外還有各種野獸的牙齒、犄角、利爪甚至是骨頭，一些顏色各異的石頭等。

  總之就是，這種原始部落的交易會，除開石刀石斧和磨尖的長矛之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人工製造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