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包庇與殺毒

  「你應該發現了吧？」囚徒的九孔金屬球變化了外形，變成了一隻陶瓷水杯，水杯外面還印著一隻HelloKitty，轉瞬間，又變成了一隻麥克風，接著是青蛙、飛鳥以及雲朵，很明顯的，囚徒是在故意變出陸小七熟悉的事物。

  

  「我沒有固定的形態，我可以是任何你見過的和你沒見過的三維物質」囚徒變作一團很稀薄的水蒸氣，說道。

  陸小七點點頭，他用火眼金睛也無法看出這傢伙的根腳，變化萬千，可以身化萬物。

  「我知道你也有變化的本領，但我與你不同，並非是我變化成他物，而是他物歸化於我的意志！」囚徒說道，「也就是說，我本就是高於一切物質的存在。」

  陸小七並不認為這個「囚徒」在吹牛，他心中略微有了些猜想。

  「用你們地球文明能理解的概念來說，我不屬於你們三維的世界」囚徒說道，「也就是說，我來自高維度，我正是這個超級文明一直在尋找的高維生物。」

  怪不得，這個「囚徒」可以身化萬物，它在三維空間的形狀特徵，完全就是來自高維度的投影，就像一個投影儀，在大屏幕上投影，只有你做不出來的PPT，沒有它投不出來的圖文影像！

  「咦？這麼說，他們的任務早就完成了，為什麼還不喚醒他們的主人呢？」陸小七問道。

  「他們非常清楚我的身份，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囚徒說道，「他們極度牴觸喚醒那個所謂的『主人』，所以即使早已猜到了我的底細，也假裝不知道，故意把我當做一個奇異的三維生物，自欺欺人。」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來自高維世界，那麼為什麼你會被這個文明俘虜呢？且不說你本身的高維本質，就說你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怎麼想也不可能被人發現甚至囚禁吧？」陸小七問道。

  「嗯，你說的不錯，只要我想，整個三維世界，不管是誰，即使是你，亦或者那個超級文明的『主人』，誰都別想能夠發現甚至捕捉我！」囚徒又變成了一隻小猴子，抓耳撈腮地一通「賣萌」，翻了個筋斗就身著金甲，手提金箍棒，一副威風凜凜的迷你齊天大聖的模樣：「所以，我是故意被他們發現，故意被他們囚禁的。」

  「我知道你想問我為什麼，別急，我有的是時間解釋給你聽，在那之前，還有更基礎的東西我需要先告訴你。」囚徒慢悠悠地說道。

  「我說過，我能知過去未來，但卻只知你的過去，而不知你的未來，那是因為你在這個三維世界做過的事情，都像鋒利的刀尖在石板上刻的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你這把『刻刀』是與眾不同的，因為別的『刻刀』將會刻出什麼花樣，由不得這些『刻刀』自己，但是你這把刀卻是自由的，也就是說，你打亂了『石板』原先註定會呈現出來的『藝術作品』，所以你是個『bug』，必須消除的bug！」

  「此刻和你說話的【我】，是被投影到這個三維世界的【時間秩序】，強調一下，我不是【時間】本身，只是這個三維世界時間線的維護者。從開始到終結，整個三維世界的進程原本我都盡收眼底，起碼在你被那個裝滿海鮮的箱子砸到之前，我眼中的這個三維世界的時間線一直是清晰的，但在那之後，就像一塊完美的玻璃，被你這個『大石子』打出了無數裂紋，未來變得不再『確定』。」

  「幸好，整個三維世界太大了，無盡的位面，每個都相對獨立，位面之間的間隙充斥著時空亂流，不太容易以極快的速度相互影響。而目前的你也還不算強大，所以你的影響力尚未能夠波及到整個三維世界，你這顆『小石子』，只是把一塊十萬億平方米的巨大玻璃，砸出了幾米長的裂紋而已，所以，對於整個三維世界，我大體上還是能夠把控的。」

  「對於整個三維世界的事情我們先不談，我先告訴你關於地球位面的事情。在原本的軌跡里，你在去美國之前，同樣在生鮮市場的倉庫里，開著叉車被一隻大木箱砸中，不幸的是，你被砸得顱骨破裂，送去醫院搶救無效，於第二天凌晨三點二十五分十七秒被宣布腦死亡。而地球位面，地球上的生命，原本會在各種各樣的外位面入侵者的侵襲下生靈塗炭，除了有限的人類被南極基地當做活體標本收集起來，整個人類世界都會消亡。」

  「現在明白了吧？你的奇遇，改變了你們地球位面既定的時間線，甚至期間你還曾經將整個位面的時間暫停過一次，從你獲得奇遇，擁有神奇力量的那一刻起，你就成為了整個三維世界的『異類』！」囚徒說道。

  「我不明白」陸小七皺了皺眉，「未來這東西，怎麼能說是『註定』的呢？每個人、每個種族、每個文明，只要擁有智能，擁有活躍的思維能力，下一步做什麼，都擁有很多種可能，比如一個挑剔的食客，他對自己的下一餐會做很多種規劃，是吃豬排，還是牛肉，亦或是海鮮，隨著他的不同選擇，導致的後續發展也各有不同，正是因為這種不確定性，未來才有無數種可能，你現在卻說的『註定』，我實在不明白。」

  「哈哈哈！」囚徒又變成了一位白髯的灰袍老者，「一盤殺得天昏地暗的棋局，棋子們若有意識，也會覺得自己的『排兵布陣』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自己的每條進攻路線都是『神鬼莫測』的，真的是這樣嗎？它們根本就無法意識到，自己終究只不過是棋子而已！」

  「這三維世界也是一樣，有智慧的生靈們自以為擁有自由意志，自以為自己的未來擁有無限種可能，未來什麼樣，取決於自己的選擇和努力，真的是這樣嗎？」白髯老者笑眯眯地看著陸小七，眸光閃動，「身在棋盤中，可笑不自量！」

  「這麼說，有可能你還是不服氣。就拿你曾經的同類——人類來說吧，在某一個人生關鍵節點上，如果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並為此付出了努力，最終應該會成功，他成功的原因，當然是因為自己的選擇和努力，這一點兒都沒錯，但是不要把這個【因果關係】，與事物發展的時間線的概念混淆了，就像是你看一部青春勵志大電影，電影裡的年輕人們敢打敢拼，奮力拼搏，最終成了人生贏家，而其中懶惰和懦弱的那幾個『反面教材』則窮困潦倒，這個『人生道理』是對的，但是改變不了它只是一部電影的事實——你可以隨便拉動它的進度條！前後左右快進慢放暫停倒帶，甚至是刪除！隨你的便！」

  「這個電影就是個『局』，電影裡的人物無論活得如何精彩，無論自認為自己的未來擁有千萬億種可能，他們都在『局裡』；而你無論混得多麼慘，都是個『觀眾』，都在『局外』。你擁有對這個『局』的全部支配權！」白髯老者頓了頓，「打這麼個比方，只是為了幫助你理解，事實是要複雜無數倍的，用人類語言是無法準確描述的。」

  「好吧」陸小七無意於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或許是自己此刻的境界還不到吧，他現在更關心其它問題。

  「既然我是『異類』，是『bug』，是必須要清除的存在，那你為何要救我？讓我消失，不正是你應該做的事情嗎？為何要將我帶到這裡來？」陸小七問道。

  「是啊，所以我才說，我違背了時間的意志啊」白髯老者捋了捋鬍鬚，「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為什麼我要故意被這個超級科技文明俘獲了，因為從很早很早以前，你們地球上恐龍還沒滅絕的時候，我就想要違背祂的意志了，而且我還去做了！」

  「我的行動，就是故意暴露自己，展示自己的能力，讓超級科技文明意識到我不是三維生物。」老者說道：「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它們喚醒它們的『主人』，可惜，我的目的沒能實現，因為這個文明自身的貪慾，因為這個文明對於它『主人』的恐懼和藏在骨子裡的仇恨，它們故意無視了我與它們任務的關聯性。」

  「在原本的『時間線』里，要再過90億年之後，才會有一位四維的生物正兒八經地被它們發現，而那個時候，它們已經不復強盛，盛極而衰了，正好趁那次機會喚醒了它們的『主人』，才有可能『重振雄風』。」

  「沒錯，我原本就是想破壞這個『時間線』的，因為我自以為自己本來就是個『局外人』，我以為我有資格操縱時間線，那是我第一次嘗試改變這個世界，誰知道結果什麼都沒有改變，我失敗了。」

  「在之後的日子裡，它們供奉著我，從我這裡得知了很多『未來』的事情，然後文明和科技水平一路高升，他們以為這是因為我的指引的功勞，他們錯了，不管我告不告訴它們，它們都會成功，我告訴它們的，是原本『時間線』中它們本來就會走的道路。」

  「我不是沒嘗試過亂講一通，可惜我發現無論我如何亂講，在它們聽到的，都是『正確』的走向，直到那時，我才發現，無論我有心還是無心，我都是無法改變『歷史』的，我才明白，我的職責，早已限定了我的能力——我只能『修正維護』時間線，讓一切回到原本的軌道上來，而無法改變它！」

  「原本，我已經絕望了，直到你獲得了奇遇的那一刻，我又看到了希望！」囚徒說道，「你是這片三維世界自誕生起，用你們地球時間來計算，4589萬億年來，唯一的一個『bug』！我是沒辦法反抗時間的意志了，但是你可以！」

  「所以，你就救了我這個『bug』，想要我幫你完成你的心愿？」陸小七說道，「首先，非常感謝你的相救。其次，我並不認為我現在已經強大到，能與你說的那個層次的強大意志對抗的程度。」

  「你還沒搞清楚問題的重點嗎？」囚徒嘆了口氣，「不是我要你幫我完成心愿的問題，而是你必須自保的問題——我代表著整個三維世界的【時間秩序】，雖然只是個工具。但並不是我要把你怎麼樣，相反，是我救了你，想抹除你的，並不是我，而是更高維度的存在——你不想與祂對抗，也要對抗。要麼死，要麼反抗，你自己選！」

  「這麼跟你說吧，為了方便你理解，還是需要用你們地球上的東西打比方才行，因為此刻，你還無法跳出三維的窠臼。」囚徒說道，「整個三維世界，就好比電腦上安裝的一個大型軟體，而我，就是在這個軟體『根目錄』下的自檢小程序，而你，就是這個軟體後台無數代碼中的一個被病毒感染而成的『bug』，作為自檢程序，我的職責就是維護軟體日常正確地運行，並且發現你這樣的『病毒bug』，然後進行修復。可我並不想這樣做，反而很欣賞、看好你，所以我選擇了包庇你，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嗯」陸小七點點頭。

  「本來，在我的包庇下，你是挺安全的，但要記住，我只是一個軟體中的小小自檢程序而已，而整個軟體，都是在一台超級電腦中的！雖然在這個軟體中我擁有一定的權限，但對於整台電腦，可不是我說了算！用人類自嘲的話來說就是：我算個屁！」

  「這台超級電腦中有千千萬萬個軟體，計算機安全是個問題，所以這台計算機也是裝了殺毒軟體的！所以，即使我包庇你，你這個『bug』導致的軟體異常，哪怕再微小，也都會殺毒軟體被偵測到！」

  「既然偵測到軟體異常了，殺毒軟體就要來殺毒了，對吧？」囚徒說道，「按照慣例，殺毒軟體進來殺毒，總不能將整個軟體都格式化，來個『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對吧？所以，它會先詢問我這個作為『地頭蛇』的自檢程序一下，哪裡出了問題，然後它再動手。」

  「為了給你留出逃脫的時間，我假報了一個地址，現在你應該猜到了——就是魔界！」囚徒說道，「為什麼是魔界，而不是別的位面呢？因為『殺毒軟體』也不是那麼好騙的，被我『舉報』的那個位面中，必須真的包含你的信息，哪怕簡單到關於你的記憶，或者是概念，很顯然，當時只有魔界符合條件，成為地球位面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