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惡種

  「莫哈德尼莫！」暗紅色的無垠空間裡，紫色的火焰如同滄海倒懸，「我是和你說過，我想要得到那個低等位面，但我沒有說過，要把它變成另一個魔界！你竟然膽敢不經我同意，將【惡種】播撒在那裡？！」

  滔天的火焰里，一隻青色的手掌伸出，這手掌遮天蔽日，碩大無比，卻有9根手指！指尖鋒銳無比，所過之處，空間都似乎不穩定了，出現了道道劃痕！

  如同捻起一隻螞蟻，真名叫莫哈德尼莫的小惡魔被捏在了指間。

  ………………

  所有低等惡魔，自從出生就有一個天賦能力——播撒【惡種】。

  所謂惡種，並不是指邪惡的種子，它本身並不攜帶邪惡屬性，它只是一個收容器——世間一切惡念的收容器！

  而顧名思義，「惡種」，是個種子，既然有惡念作為養分，那麼當這養分充足到一定程度，種子就會發芽，繼續成長，直到長成成熟體，就會結出果實，這果實，就是正兒八經的惡魔了！

  在此之前，「惡種」需要宿主，而宿主作為「母體」，會被控制思維意識，一切都為了獲得最多的惡念服務！因為「母體」的「胎兒」需要「營養」！在「胎兒」成熟之前，「母體」會變得非常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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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惡種催生出來的惡魔，每隻都必須定期吐出惡種，循環往復，一直到當前位面所有的智慧生物全部被寄生完畢，才會罷休！

  而所謂的「高等惡魔」，則並非由【惡種】催生，它們和普通生物一樣，是男性高等惡魔和女性高等惡魔兩性繁殖產生後代。

  它們之所以高等，不僅是因為生來就有強大的力量，而且它們並不需要定期排出【惡種】，因為它們本身就具備很強的吸收惡念強化自身的天賦！

  反過來說，低等惡魔之所以難以強大起來，就是因為它們的身體定期會排出【惡種】，這使它們吸收惡念的能力幾乎等於沒有，所以它們只能退而求其次，直接吸食生物的靈魂！

  所以，和智慧生物簽訂所謂「魔鬼契約」，換取靈魂的惡魔，其實都是不上檔次的劣等惡魔罷了。

  因為和純粹的惡念相比，靈魂成分太過駁雜，惡魔畢竟不是冥界生物，它們只能囫圇吞棗，每隻靈魂吞進去，只能吸收百分之一罷了，所以它們永遠都是低等惡魔，永遠不可能有能力反抗高等惡魔。

  除非有高等惡魔願意，可以提升某隻低等惡魔的資質，讓它晉升成中等惡魔。

  莫哈德尼莫，這隻下等惡魔，因為上次的功勞，被賜予了中等惡魔的資質，只要它多多吸收靈魂，晉位成功，指日可待！

  ………………

  在莫哈德尼莫的腦子裡，無法理解「想要得到那個低等位面」和「把它變成另一個魔界」有什麼區別，就像傳播疾病一樣，把那個低等位面「感染」成同類，不是更好統治嗎？反正惡魔一族崇拜強者，到時候只要自己的主人去一趟，足以鎮壓一界！

  所以，它現在很恐懼，也很委屈，在魔王的指間瑟瑟發抖。

  「此界的魔君只許有五個，而所有位面，也只許有一個魔界！」紫焰里傳出魔王淡漠而冰冷的聲音。

  這句話有些深奧，莫哈德尼莫聽不懂，它現在也沒心思去懂，因為它感到了魔王的殺意！

  惡魔也是有靈魂的，但和人類不同，惡魔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靈魂的狀態。

  莫哈德尼莫感到自己靈魂冰凍了，明明魔王的手掌上全是炙熱的火焰。

  它不想死，它忠心耿耿，它不服氣，它還沒向別的惡魔證明過自己，它才8000歲，它還沒到成熟期。

  它感到了魔王指間的壓力越來越大，它感受到了自己的肉體正在崩潰，它感受到了死亡離它越來越近！

  「不！我的主人！」莫哈德尼莫大聲吼叫著，但它這次沒有求饒。

  「噗！」的一聲，不是莫哈德尼莫被捻碎了。而是它晉升了！在生死之間，突破屏障，正式晉級成中等惡魔了！

  原本如同螻蟻般大小的莫哈德尼莫，變成了一團和魔王小拇指差不多大的火團！

  或許和魔王不能比，但是這已經不是低等惡魔該有的姿態了！

  「哦？」魔王的聲音從紫焰中傳來，顯然有些驚訝，「倒是難得啊！居然晉升了！」

  或許是動了愛才之心，魔王並沒有趕盡殺絕、再次出手，而是收回了那隻遮天大掌。

  旋即，魔王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大聲地笑了起來：「有意思！有意思！那個低等位面如果被【惡種】侵蝕完成，你就是那個位面所有惡魔的始祖啦！如果你能走到那一步，你會知道那究竟意味著什麼的！哈哈！我想到一個很有趣的遊戲了！莫哈德尼莫！」

  紫焰里突然又伸出一隻爪子，不過這次不是青色，而是金色！它有10根手指，比剛才那隻還要巨大！

  10指併攏，指天一划！

  如同利刃割破布匹，整個空間在晃蕩中被撕開一道大口子，屈指一彈，莫哈德尼莫就被彈進了裂隙中。

  「好好活著吧！不要被別的魔王殺掉哦！哈哈哈哈！」這是莫哈德尼莫最後聽到的主人的話語，它的惡魔本體第一次離開了魔界！

  去往哪裡？或許只有自己的主人知道吧？

  一切都沉入了黑暗，空間和時間再也沒有了意義！

  幸好，它還能感知到那三隻【惡種】的狀態，可以如同親身經歷般，經歷【惡種】經歷的一切，要不然它可能會瘋掉。

  ……………………

  波士頓的一家車站，一個微胖的中年白人一邊推著行李箱，一邊嘮嘮叨叨地說個沒完：「安娜，到了紐約要記得多交朋友，你以前就是太內向了，你看，你去紐約大學讀書，連個送行的朋友都沒有！還有，離那些壞男孩遠些！他們的腦子裡只想著那些破事兒！當然，如果對方真是個好孩子就另說了！還有，晚上不要一個人亂逛，聽說那裡的治安還不如波士頓呢！要是想家了就回來，學校離家也就200多英里！」

  「好了安東尼！」一個氣質很好的金髮中年婦女拍了拍男人，「你這些話都說了多少遍了？女兒不嫌煩我都嫌煩了！」這是安娜的媽媽，大巴快到了，她抱了抱女兒：「安娜，有什麼事記得打電話！」

  「是的！一定要記得打！要是哪個壞小子欺負你，告訴爸爸，我會幫你踢爛他的屁股！」安東尼忍不住又插話了。

  安娜眼神中的感動一閃而逝，然後不知為何，表情微微掙扎，然後茫然，最後又恢復了常態，露出8顆牙齒，眯起眼睛，用最標準的「職業」微笑回應道：「知道了，再見！」

  ………………

  德克薩斯州，休斯頓。

  一家大劇院裡，正迎來一場傳統馬戲團表演，空中飛人、馴獸、馬術、雜技等輪番上場，小丑們在台上台下很活躍，逗得現場的觀眾們哈哈大笑。

  下面一個節目叫做「盤旋鴿」，是這個馬戲團的特色表演，內容為一群被染成粉紅色的鴿子，在小丑的指揮下，在空中盤旋定格成一個「愛心」形狀的陣列，然後現場的觀眾如果有願意的，就能帶著自己心儀的男（女）朋友上台表白，享受最浪漫的時刻——在他們擁吻的時候，鴿子們會保持心形陣列圍繞著他們翩翩飛舞。

  一直以來，這是最受歡迎的表演節目了。

  今天也不例外，有三對情侶上了台，一群鴿子圍著他們飛，觀眾們報以祝福的掌聲。

  聚光燈打到了情侶和鴿子們的身上，氣氛達到了高潮。

  「啊！那是什麼？」突然，前排的一個老人突然喊道，那群鴿子中間，不知何時混入了一隻黑乎乎的東西，看著像一隻巨大的蝙蝠！

  「嗖！」那隻黑色「蝙蝠」突然一個加速，沖向了一旁指揮鴿子的小丑！

  「啊！」全場譁然，因為聚光燈的緣故，所有觀眾都看得很清楚。小丑顯然被嚇了一跳，嘴巴長得老大，竟然忘記了躲避。

  並沒有大家想像中的血案發生，那隻蝙蝠還沒撞到小丑，就像霧一樣消散了。

  全場的觀眾安靜了一下，然後爆發出雷鳴般地掌聲——他們以為這是新開發的節目，還是個魔術節目！

  小丑動作僵硬了大概幾秒鐘，如同定格的畫面，然後挺直身體，血紅色的嘴唇高高揚起，眯起眼睛，俯身，做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

  如果他此時伸出舌頭，大家就能看到，一個黑色的數字「6」，占據了他的整個舌頭！

  ……………………

  加利福利亞州，洛杉磯市。

  水晶大教堂，這是一座天主教教堂。

  這座體量超過著名的巴黎聖母院、外殼全部為晶瑩透亮的銀色玻璃的大教堂，看上去更像一個單純的旅遊景點和建築奇蹟。

  此刻，大概一百多人在大廳做著禮拜，他們大都是虔誠的信徒。

  一名神父站在最前面領讀著《聖經》摘句，場面一片安寧和諧。

  「嘩啦嘩啦！」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一隻大「蝙蝠」，繞著禮拜的眾人盤旋飛行，破壞了現場的氣氛。

  神父合上《聖經》，指著「蝙蝠」大喝一聲：「魔鬼！」

  「蝙蝠」似乎聽懂了，轉過身，沖向了神父。

  神父舉著胸前的十字架大聲念著主的名號，然後「蝙蝠」在快撞到他的前一刻，忽然消失，就如同被「淨化」了一般！禮拜的信徒們看到了這一幕，熱淚盈眶：

  「上帝啊！我主！」

  「神跡啊！主降下了神跡！」

  「願世間如您的天國，安樂和平！」

  「……」

  ……

  他們忽略了神父的異狀，他正緊緊握著右拳，因為這隻剛才緊握十字架的手，似乎被燙傷了！

  他的掌心，出現了一個血紅色的數字「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