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身而已

  大學城便利店內，桑夏將一盒保險套放在收銀台上，收銀員見狀不由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20塊。」

  少女從零錢袋內倒出幾張紙幣和鋼鏰，低聲道：

  「麻煩用黑色塑膠袋包起來。」

  待她拿著東西離開後，幾個店員眼神交匯，其中一人譏笑：

  「就是她吧，金海大學那個被人包養的女生。」

  「被包養了還要自己買套，怕不是上趕著賣吧...」其餘幾人聞言捂嘴偷笑。

  桑夏從商店出來後便將黑色袋子塞進了口袋裡，慢慢悠悠地往大學城外晃。

  年輕人充滿活力的身影穿梭在桑夏身側，襯得桑夏如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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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黃路燈下，一輛黑色勞斯萊斯靜靜佇立在大學城外的馬路旁，與周圍的煙火氣格格不入。

  桑夏忙拉緊書包帶小跑過去，在周圍學生的注視下上了車。

  車上冷氣開過了頭，桑夏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驀地，她只覺肩頭一暖。

  一件溫熱的西裝外套帶著菸草氣息將她包裹。

  后座上的男人掀起狹長的桃花眼，並沒有多少情緒，語氣也淡淡：

  「穿上。」

  周宴塵，也就是他們口中包養桑夏的「金主」，實則是她的老闆。

  三年前家裡出事，桑夏走投無路被騙去紅燈街。

  那是男人的銷金窟，也是女人的地獄。

  她衣著暴露被人鎖在籠子裡任一群變態圍觀的時候，是周宴塵救了她，她現在之所以還能活著，都是因為周宴塵。

  而今天，他要把她送到另一個男人的床上去了。

  周身都是他的氣息，桑夏的心本能的顫了顫。

  她抬眸，周宴塵再次合上雙眼假寐，像一尊無情無欲的神像。

  男人不經意間施捨的那點溫柔總是將她快死了的心撩起層層漣漪。

  桑夏覺得自己沒出息極了，不由緊了緊身上的外套，只聽「啪嗒」一聲，口袋裡有什麼東西掉到了車座下。

  車窗外的燈影掃過，竟是她剛買的那盒保險套。

  剛欲拾起，就聽到身邊的男人發出一聲極淡的嗤笑，桑夏手一頓。

  「買什麼套，你是想讓人發現你是有備而來嗎，放心，事成之後我會給你服用最有效的避孕藥。」

  男人話說得漫不經心，桑夏的心卻緊緊擰成一團，半晌，女孩才輕輕點了點頭。

  車內靜了下來，兩人一路無話，直到車子穿過市區，在一座高級會所外停下。

  建築內外燈火通明，玻璃花窗內影影綽綽的人影隨著音樂翩翩起舞，那是平民無法觸及的上流世界。

  周宴塵帶著桑夏從VIP通道進入會所三樓的貴賓休息室外，桑夏將身上的外套脫下還給他，轉身要推門而入時，周宴塵猛然按住她的肩膀。

  桑夏不明所以地抬眸看向他，只見男人眉頭輕輕凝起，頓了頓，眸光複雜地問她：

  「你真的想好了？」

  桑夏垂頭悶聲道：「一開始不就說好了嗎，你給我錢，我幫你做事。」

  三年來，周宴塵每個月都會付給她一筆不菲的薪水，而她的工作只有一件事——反覆模仿一個人。

  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今天嗎？

  事到臨頭，竟然反過來問她想好了沒。

  周宴塵聞言扯出一個略帶嘲意的笑，他慢慢收回手臂插進西褲口袋裡，又恢復了從前漠然的神色。

  「也是，算我多此一問了。」

  桑夏被他眼中的輕視攪弄的心臟發疼。

  算了，在周宴塵眼裡，她只圖錢才是最好的。

  套房內光線曖昧不明，一股極淡的酒氣瀰漫在鼻尖，甚至還有隱隱的喘息聲。

  桑夏清了清嗓子，假模假式地喚道：

  「先生，您要的醒酒茶來了，請問您在裡面嗎？」

  她話音才落下整個人便撞進了滾燙的胸膛內，「先生...」她聲音都是顫的。

  回答她的是難耐的低吟。

  「砰」的一聲，男人將她抵到門上。

  唇舌如野獸一般在桑夏身上掠奪，桑夏心跳如雷，緊緊地閉上雙眼。

  男人吻過她的髮絲，微啞的嗓音在她耳邊呢喃著：

  「夏夏...」

  桑夏猛然睜開雙眼，頭腦如被冷水浸過瞬間清醒了幾分。

  夏夏，夏夏。

  兩年前，周宴塵與她在紅燈街初遇，同樣失神地喚她夏夏。

  如今，桑夏再次無比清晰的意識到，她只是一個替身罷了，在哪都是替身。

  忽然一陣天旋地轉，桑夏被男人扔到了床上。

  正當她再次閉上眼準備迎接狂風暴雨時，不防聽見一聲悶響，男人的身軀直直砸在床墊上。

  睡...睡著了？

  桑夏：「......」

  聽著身邊男人平穩而有規律的呼吸聲，她的心情說不上是慶幸還是沮喪。

  窗外的夜漸濃，浮躁的空氣慢慢沉寂下來...

  桑夏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套房內已空空如也。

  人竟然在她醒之前就走了，桑夏心沉了沉，她的任務怕是要失敗了。

  拾起地上那件被撕爛的侍者服，驀地抬眼，一側的皮面床頭柜上赫然有一張名片？

  「啟華集團總裁，傅雲舟。」

  桑夏眸光瞬時亮起，是那人給她留的！

  她將名片揣進懷裡，隨意找了件浴袍披上，悄無聲息地離開房間。

  走廊盡頭最大的貴賓室是周宴塵的，她推門卻未見周宴塵的影子。

  菸灰缸內還殘留著堆積成山的菸頭。

  「人呢？」桑夏喃喃。

  衛生間響起嘩啦啦的沖水聲，周宴塵的助理王康從裡面打著哈欠出來，見到桑夏愣了一瞬，道：

  「你來晚了一步，周總剛走。」

  剛走？

  桑夏抿了抿唇，「他...去哪裡了？」

  王康四下張望了片刻，在她耳邊悄聲道：

  「你還不知道吧，夏家大小姐夏幼薇回國了，今天晚上要辦接風宴呢。」

  夏幼薇，聽到這個名字桑夏心頭的弦不由一顫，整個浦江上流社會最純白嬌美的梔子花。

  她雖從未親眼見過夏幼薇，但卻比任何人都熟悉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周宴塵三年磨一劍，要自己成為世界上另一個夏幼薇，現在劍要出鞘，她會成為他手上最鋒利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