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高概念』

  （上一章有大修改）

  揚冪的突然請假殺死了會議，小楊導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點了頭，突然發難的李算也沒再說一句。

  會議就此結束，持續時間還不到三十分鐘。

  

  高虎房間，他剛剛進門，還沒來得及尋思，門外便響起老姚的聲音。

  「高虎！高虎！」

  那標誌性的沙啞嗓音叫高虎皺起眉頭，可開門見了老姚的他卻是喜笑顏開。

  「今兒姚爺您表現的真好。」

  老姚大大咧咧進屋：「我表現什麼樣我知道，但你表現的不好啊，差詞兒啊。」

  「我主要是配合您。」

  「您少跟我胡說八道，說好了我點炮，你收官，現在可好，李算是恨上我了，可沒你什麼事兒啊！」

  高虎被老姚逼問的尷尬：「您言重了不是？只要咱們勸住小楊導，這組裡還是咱們說了算。」

  老姚不上當：「燈光是沒聽說有干導演的，可你們攝影出身干導演的可不少。老高，我今兒就問你要句明白話，接下來的事兒，咱還干不干？」

  高虎有點退縮了：「干也不是不行，但是那李算小公子，好像懂行啊。」

  「懂行？再懂行能有咱們懂行？我告訴你，機會就這一次，等小楊導坐穩當了，咱們還能有這麼好的機會嗎？」

  老姚的話觸動了高虎，高虎想了想，覺得這險還得繼續冒。

  「走，咱們去找小楊導。」

  老姚和高虎前後腳就出了門，為的就是找小楊導，說服他堅持自己的藝術追求。

  倆人要幹的事兒，華夏組裡也常見，就是撈偏門，賺外快。

  有個很神奇的事情外人一般不知道，就是在華夏劇組，各類影視器材的損耗率是相當高的，攝影機那東西目標太大，不好下手，但類似燈光的燈泡，攝影的鏡頭，道具的製作，看著是不起眼，可價格都貴著呢。

  在楊導的組老姚和高虎都是兢兢業業，可一出來，就想著要找冤大頭了。

  因為前些年他們跟隨楊導追隨藝術，也沒啥財路，可出來後就不一樣了，有同行在名不見經傳的劇組，吃的是腦滿腸肥，那都是親眼看見的。

  李算的電影是面對市場要賺錢，小楊導是要口碑和經驗，可組裡的人，盯著的卻都是那上千萬的製作費。

  這電影就算紅了，類似老姚和高虎最多也就是拿個紅包，但如果通過器械損耗撈上一筆回扣，那賺的可都真金白銀。

  小楊導房間門口，高虎敲了門，小楊導把他和老姚迎進去，倆人早就商量好了，繼續謳歌小楊導，那把愛情和戈壁灘聯繫在一起的『高概念』。

  異地拍攝，風吹日曬。

  那油水，可多了去了。

  ……

  李算在進行視頻會議，視頻里是神采奕奕，揚冪坐在李算面前，這是鏡頭背後，所以從不入鏡。

  李算聽著鏡頭那邊的侃侃而談，強打精神，讓自己不至於閉眼。

  跟新浪的整場會議，他就聽一件事兒，聽新浪哭窮。

  《一閃一閃亮星星》是李算即將在新浪微博更新的第二篇小說，全文不到三十萬字，可李算卻想要新浪的GG利潤分成。

  按照《從你的前世界路過》至今已經超過兩億次的網絡閱讀，李算得到的出版稅前收入三千五百萬，稅後就是一千九百萬，可這些在新浪的GG收入面前，還是不值一提。

  雖然知道新浪很賺錢，但對方的哭窮卻必須得聽，等對方發言的差不多，輪到李算說話了，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理由只有一個，太困了。

  揚冪拿起一張寫了字的便簽，貼在電腦屏幕上，李算一下就看清楚上面寫的『騰訊微博』四字。

  李算的思路一下清晰了:「各位的困難我知道了，但是騰訊那邊已經聯繫我，希望我把小說在騰訊微博更新。

  我知道那邊的流量可能比不上新浪，但騰訊提出的條件，真是相當豐厚，我對與各位的合作十分滿意，第一次合作，大家也有磨合，但如果我們的合作要進入下一階段，我希望……」

  騰訊微博開通於2010，是比新浪微博小不到一歲的弟弟，雖然十年後是新浪微博獨霸江湖，但如今，騰訊在各位新浪同仁眼中的地位，那是緊隨其後。

  再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是新浪給李算擺事實講道理，力求突出我們新浪才是華夏微博正宗，但李算這邊就一個態度，你得分錢。

  會議結束時，揚冪已經端來了第三杯咖啡，李算大口咽下，二十分鐘後，還有跟蔡藝儂以及唐人的會議。

  劉詩師要幫助李算，在網際網路上進行《一閃》的新書宣傳，跟唐人合作的網劇，已經由唐人和嘉行聯合遞交騰訊。

  騰訊視頻那邊的會在明早，對於李算提出的網劇分成條件，對方也是十分有興趣。

  網劇一般有兩種收入的模式，一種是買斷，看劇集質量，是一錘子買賣。

  另一種是分成，騰訊視頻只作為播放的渠道，視作品質量會有一定扶持，但大量的製作中宣傳，則要由唐人和嘉行，自己進行。

  後來某演員一天二百零八萬，可以是賺了一部分宣傳費用。

  李算為了繼續熬，直接站起身來，突然就有點頭暈，他趔趄了下。還是揚冪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沒事兒，就是累了。」

  站穩了身子，李算笑著安慰，不想揚冪卻說：「那戒指能退嗎？」

  李算樂了，可也不敢落座：「定做的，退了就沒了，那麼大的鑽石呢，你不心疼？」

  「我心疼你！」揚冪抬頭看他，一張臉上有埋怨，也有委屈。

  李算就安慰的抱上去：「你放心，我還沒讓你過門呢，死不了。」

  「呸呸呸，瞎說！」

  揚冪就這麼讓他抱著，然後又擔憂道：「在會上，我沒給你添麻煩吧？」

  「什麼麻煩？」

  「我跟小楊導請假。」揚冪接著說：「我就是覺得，你當時需要人幫你的忙，哪怕是能拖一下也好。」

  也許是因為太久沒睡，咖啡的作用比較有限，李算迷迷糊糊的說：「我是需要人幫忙，但我更想那幫人，明白自己的處境，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但是太難了，看著是積重難返啊。」

  資本主義進入娛樂圈的旅程並不順利，先是當了五六年的冤大頭，等弄明白了資本公式，類似老姚和高虎這類人，就基本只能在大導的組裡窩著。

  因為更下層的劇組，核心是小鮮肉，他們好控制又好複製，自身沒什麼本事卻自帶流量，方便宣傳的同時又有話題，拍出來的戲既不需要優秀的演技、曲折的故事和精良的製作，且只需要低齡化的粉絲，和狗血的劇情。

  用這些鮮肉，在剛開始的時候，是遠比伺候類似老姚、高虎這些大爺輕鬆的。

  李算閉了下眼，又馬上睜開，揚冪發間的清香太好聞了，聞了就想睡。

  他說：「你得幫我個忙。」

  「嗯。」

  「都不問問是什麼忙？」

  揚冪抬頭看他：「你的忙，我都幫。」

  李算看著她說：「那你幫我，把劉詩師趕走吧。」

  「她怎麼了？」

  「她約了我今天晚上去酒吧街。她啊，是想報復社會了。」

  三月末的南京已經有些暖意，雖說還需要春衫禦寒，但大街上的姑娘們已經靚麗起來。

  帶著墨鏡，穿著熱褲，守在南京酒吧一條街頭上的劉詩師，雙眼緊盯著手機。

  她一邊給李算發簡訊，口口聲聲的老師，以表尊敬。

  一邊又給揚冪發簡訊，口口聲聲的姐妹，我為你好。

  沒錯，分手這事兒，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剛剛經歷情感打擊的女人，總是希望有人能伸張正義……如果實在沒有那個人，那就自己來。

  她今兒把李算約過來，為的就是在揚冪面前，揭穿他的渣男真面目……可天知道，她在今天早些時候，還想著自己當渣女，荼毒人世間呢。

  初春的天氣最適合情侶約會，滿大街都是成雙成對，到處都是行走的荷爾蒙。

  手機上還是沒有回應，劉詩師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被餵了一嘴狗糧。

  拿出那瓶喝了能有三分之一的威士忌，劉詩師直接坐在路邊，一邊吃狗糧，一邊喝酒。

  吃一顆狗糧，她心裡對渣男的憤恨就多一分，喝一口酒，她心裡的委屈就強一分。

  她喝的不慢，約莫又喝了三分之一的威士忌，再次拿出手機。

  然後她看著手機屏幕上，只有自己留言的那一廂情願，一顆豆大的淚滴從墨鏡後滑落。

  揚冪、李算，一個都沒回復。

  淚滴越來越多，這一瞬間，有無數委屈衝上她的心頭。

  渣男沒興趣，閨蜜靠不住，小丑竟是我自己。

  她摘掉墨鏡開始擦眼淚，經過的路人已經投以關注的目光了，她起身沿街而行，越走越覺得虧，她直接一個電話給揚冪發了過去，開口就是指責。

  「你是朋友嗎？！我幫你呢！你要認清渣男的真面目啊！」

  揚冪這邊聽出劉詩師的哭腔也是一愣，看李算在那跟蔡藝儂開會，拿著手機就進了浴室。

  她再次接聽手機，電話里都是劉詩師的碎碎念，吐槽她不顧姐妹情義，可此時揚冪此時根本沒興趣聽。

  「你能冷靜點嗎？」

  酒吧街上，聽出揚冪聲音冷淡，劉詩師帶著醉意賭氣說：「冷靜不了，我沒法冷靜，憑什麼是我冷靜！」

  揚冪聽出劉詩師的醉意，只能說：「你原地別動，我去找你。」

  「你來也沒用啊，計劃失敗了，你男人根本不來……」

  劉詩師說著又委屈上了：「我這樣是不是特別丟人啊？就像小丑一樣，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這樣……」

  聽對面又哭上了，揚冪也是沒辦法了，她走出衛生間，跟李算說了聲自己要出去，然後背上包就出了門。

  蔡藝儂這邊是個多方會議，主要看唐人的宣傳計劃，網劇此時還算是個新興概念，即便製作豪華，也有可能損害劉詩師可能的商業價值。

  十六集精品網劇，那是七八年後才有的概念。

  李算真正要說服的是唐人的班底，因為這年頭高概念滿天飛，能活著看到曙光的，就那麼幾個賽道。

  李算的腦子此時已經混沌，他私下給蔡藝儂發微信，把更具體的討論，留在以後。

  會議結束，李算直接歪在沙發上，可閉著眼，卻睡不著了。

  『用我過去嗎？』李算拿出手機給揚冪發微信，可揚冪那邊只是回答。

  『晚安。』

  李算靠在沙發上，感受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然後……有人敲門。

  身在劇組，半夜敲門，還是敲女演員的門。

  這事兒，怎麼想都像是鬼故事啊。

  李算來到門前，先從貓眼確定了來人是誰。

  長時間沒人回應，熱巴也沒說再去敲門，她默念了一遍見到揚冪之後的說辭，然後努力扯出兩個微笑，之後還想再敲門。

  結果門開了，裡面的人，是李算。

  熱巴看到李算的第一個反應，九十度鞠躬，叫了聲『李算老師』。

  「接著跑啊，你這次不跑了？」李算較有興趣的說道。

  熱巴扯出一個難看的笑臉：「我，我是想找揚冪老師。」

  「她出去了，剛走，你是想回去，在門口等，還是進來等？」

  這TM都是什麼虎狼之詞。

  「我就不麻煩了……」

  「等會兒。」李算叫住要走的熱巴，因為幾個回頭之間，他發現這姑娘，還真是明艷照人。

  「大學的時候，站過軍姿吧，試試，就當試鏡。」

  熱巴有點方，今兒過來，是因為剛剛經歷了李算和小楊導的衝突，方才尋思過味兒的熱巴，覺得有必要找揚冪老師表示一下自己忠心的態度。

  結果，揚冪老師不在。

  熱巴一臉為難：「李算老師，白天不行嗎？」

  「晚上正好，我要這燈。」

  李算往上指了指，酒店行政套房前一般都有個玄關，玄關頂上有一排頂燈。

  按理來說，這種頂光效果會在鼻、蘋果肌、眼底下留下陰影，是照不出什麼好看的效果的。

  但如果順著燈光仰頭，暖黃燈光之下，陰影盡去，便會有一種聖潔之感。

  「頭抬高四十五度，看著燈，不要眯眼。就當幫我個忙，謝謝。」

  這要求，還是有點奇怪。

  「我抬下頭，就能走？」

  李算笑了：「別做夢了，你這一下要真有我想要的效果，那咱們，就得多配合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