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乖，不乖』

  新的一天，晴空萬里。

  開機儀式是劇組面對媒體的集體亮相，接受記者採訪，主角確定咖位，導演會對主題侃侃而談，主角們會根據角色進行初步展示，再燒個香，祈求一下上天保佑，便可正式開拍。

  所有影視合同中，會以這一天為起始，在限定時間內要求劇組完成拍攝，如果出現超期、超支等意外，會再簽署一份補充合同。

  今日陽光燦爛，香案前小楊導屏氣凝神，仿佛下一刻就會有八方眾神，前來道賀。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主持一部電影，在此之前，他跟著老楊導在藝術片的範疇摸爬滾打，雖說沒掀起多大水花，但卻獲得了寶貴經驗……

  劇組，只能有一個聲音，而這聲音，通常是導演。

  小楊導敬香之後便退下來，之後是揚冪、朱毅龍，還有若干配角，依次敬香。

  小楊導站在台下看著，似無意問了一句：「李製片呢？」

  「沒看著啊。」

  

  旁邊的燈光老姚還是那個魯莽性子：「是不敢來了嗎？咱們還沒怎麼著啊。」

  攝影指導高虎有點腦子，問了句：「導演，老楊導那邊回信了嗎？」

  「這事兒我爸不想管。」

  小楊導不願多說，團隊突然託付給外人，他本是不在意的，但李算當真是不懂規矩，華夏的所有劇本都要經過導演才能最終定稿，劇組的傳統是實打實的，李算一個字都不改就是不給面子，不給面子，那就是要生事。

  當然，這面子也有人可以不給，但那人叫劉和平，是編劇協會會長。這位老爺子有句話在圈內那叫絕唱：『我的劇本，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許改。』

  小楊導也不是沒打聽過，《別了，拉斯維加斯！》的總編劇張老師，算是劉和平的半個弟子，可你李算連編劇協會都沒入，在這裝什麼大尾巴狼？

  高虎聽出話里有點不對，小楊導從頭到尾都沒說明楊導的態度，這裡面可操作的東西就太多了。

  「導演，老楊導對攝影部分，有什麼特別指示嗎？」

  「老高啊，這就是你不對了，楊導是咱們導演的親爹，真要有事兒，楊導能站哪兒邊啊？」

  老姚有些迫不及待了，攝影那邊好說，但那幫韓國燈光可是沒走，備品倉庫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全套設備都在倉庫里好好的，有著韓國人在旁邊盯著，這活兒他怎麼都干不自在。

  所以他拱火：「導演，今兒的全組大會，怎麼辦啊？看李製片這意思，也是不想來啊。」

  「還是原定時間，事兒通知到了，不來，就不是咱們的錯了。」

  小楊導之後還問了一句，「頭款都收到了吧？」

  老姚/高虎：「收到了！」

  小楊導眉頭微蹙，這事兒怪就怪在這兒，他李算已經擺明了換人態度，這錢怎麼還給了？

  ……

  酒店咖啡廳里，李算坐在劉詩師對面，抱起雙臂，戴著墨鏡。南京的陽光此時只讓他感覺有些刺眼，最關鍵的是他又一夜沒睡，罕見地連續熬夜叫他仿佛懸在空中，腦子都不會轉了。

  沒辦法，劉詩師來得太不是時候，她剛剛分手，還跟自己有『仇』，只是看那張臉，就能感覺到滿滿的負能量。

  不都是情場失意，事業得意嗎？

  那你就去忙事業吧。

  昨天晚上李算馬力全開，給劉詩師整理出了她能看得懂的大綱。

  《一閃一閃亮星星》

  「這故事，能過審？」劉詩師只是看了開頭便質疑。

  「為什麼不能？」

  「廣電發文，禁止穿越……」

  「這不是穿越，是循環！」

  李算搶白道：「我一沒歪曲歷史，讓你跟阿哥們談戀愛。二沒讓你借著循環發財又泡男人。三，這就是一暗戀的校園故事，全劇連個吻戲都沒有，他們憑什麼不讓我過？」

  李算狠狠喝了一口咖啡，這故事還真挺折騰，大綱是他自己做的，捎帶手還把小說大綱的部分邏輯補全了。就在今天凌晨，他把整理好的大綱發給新浪微博，結果人家是望穿秋水，兩個小時後就給予一致好評，但那邊顯然也有高人，看出李算這大綱不是單獨寫的，所以給找了麻煩。

  這小說小說被增加了審核的流程，哪怕是手下人寫得再好，為了新的分成合約，他也得親自動筆。

  他是真不想這麼辛苦的工作，但是也沒辦法，劉詩師如今全身負能量，得讓她離揚冪遠點。

  閨蜜啊、朋友啊，有他們摻和的感情歷來沒有好下場，因為當事人感情好了是上眼藥，感情不好就遭人嫌。

  劉詩師看不到李算的眼睛，只是說出自己的猜測：「我怎麼覺得，你是想讓我走啊？」

  「沒有，你在這兒待多久都行！」李算否認，想的是回頭就給蔡藝儂打電話。

  劉詩師眼神變了，變渣了，攪了攪面前的咖啡說：「可我怎麼覺得，你現在特別不想見到我。」

  李算眉頭皺起，摘掉墨鏡的同時雙眼瞪得很圓：「劉詩師老師，拍戲是很辛苦的，看到這血絲了嗎？請您尊重一下我的勞動成果，把大綱看完好嗎？」

  任何，注意是任何，任何一個有事業心的演員都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因為這部劇，李算用了十年後的各種套路……完美人設，強戲劇性，再加上是成熟版完全體的瑪麗蘇，而且全劇只有十六集。

  別的不說，這戲只要登上網絡，往後所有的網劇都有教科書了。

  可劉詩師只是看了李算半晌：「我現在不想看。」

  李算挑起半邊眉毛：「為什麼？」

  「因為這是愛情故事呀，我剛分手，心情不好，聽說南京的酒吧街挺不錯，你陪我去唄？」

  李算眨了眨眼，稍微有些迷糊了，他面前劉詩師還是那副很有迷惑性的乖巧模樣，但一個人的眼神是很能說明問題的。

  她這眼神，好像是有點厭世？

  至於嗎？

  不就分個手嗎？

  李算不想多事兒，單手撐頭：「陪你去酒吧是不可能的，跟你聊聊可以，但你要保證，聊過之後，趕緊回燕京。」

  劉詩師可能是覺得有意思了：「你就那麼怕我跟揚冪在一起啊？」

  「不怕，咱倆的事兒你隨便說，哪怕你說我想去你房間坐坐都沒問題。」

  「這是打過預防針了，你不是都坦白了吧？昨天，也不像是坦白過啊。」

  這問題一個一個地叫李算心煩，他決定開門見山。

  「坦白還是沒坦白，都不關你的事，你想要什麼，可以直接跟我說，我盡力。你應該能看得出來揚冪對我的重要性，我很需要她，所以請千萬千萬不要影響我們的感情，謝謝。」

  劉詩師沉默了，她只是看著李算，那眼神玩味到叫李算皺起眉頭。

  這姑娘，怎麼看著精神有點不正常？

  「你能幫我個忙嗎？」

  李算本能的感覺到不對，求助就求助你臉紅什麼？

  他萬萬沒想到，劉詩師接下來居然說：「我想喝酒，抽菸，紋身也可以，但是不能太大面積。我還想飆車，罵髒話，撩男人，迪廳，夜店我都去。我，我之前沒去過。」

  這TM都是什麼虎狼之詞？

  這些虎狼之詞從劉詩師的嘴裡出來，居然還TM別具美感。

  就在李算沉默的檔口，劉詩師說。

  「我想學壞，我想變渣，我要去渣別人，你能教教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