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核兒』

  等揚冪終於從李算喜歡自己這個邏輯怪圈中解脫出來，經紀人姐姐已經給兩人訂好了外賣，順便搬著小板凳過來一起吃飯，她美名其曰是想瞻仰一下李算老師帥氣的容顏，實際上則是盯著揚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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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應我的事兒呢？趕人啊！

  揚冪不好意思的說：「姐，他說他有辦法改劇本，能讓我更出彩。」

  經紀人姐姐看了一眼李算，又看了一眼揚冪，只感覺血壓升高：「你們瘋了吧？他都不能在郭導面前出現！這劇本也根本不用改。李算老師，李算祖宗，您別為難我們揚冪了行嗎？我求求您了還不行嗎？」

  經紀人姐姐把這話說的聲淚俱下，揚冪開不了口，所以看向李算。

  如果是一般人，這種時候應該裝逼打臉，好像二流清宮劇的情節一樣，踏腳石送上門，正好讓他李算在揚冪這刷好感，不過可惜，李算不是那種人。

  經紀人姐姐哭，李算就看，她哭的越大聲，他看的越漫不經心，有經驗的揚冪小聲指點。

  「姐，姐，李算老師不吃這套。」

  「啊？」經紀人姐姐看來。

  揚冪點頭，很有經驗的：「相信我。」

  這句話，信息量極大啊。

  經紀人姐姐看向穿戴藏族服飾的李算，盤算著該怎麼說動這尊大佛。

  李算看向揚冪：「決定權在你，你做決定。」

  壓力回到揚冪這邊，經紀人姐姐說：「冪冪啊，有些事情遠沒有表面能上那麼簡單，你要想清楚啊。」

  李算呢，不吭聲，只是等待一個決定。

  揚冪思慮再三，說句老實話，她需要這個機會，但不需要這個劇本，她跟郭導沒有交情，大家不過是合作夥伴，沒必要為了對方犧牲自己。

  最關鍵的是，演員合約已經簽了。

  「我想改！」

  經紀人姐姐雙手掩面，李算則是起身：「把投影儀架上，就在我的行李箱裡。」

  李算去拉窗簾，經紀人姐姐拉住奔著行李箱去的揚冪，眼神中都是擔心。

  「不用怕，李算這人，在劇本上還是很靠譜的。」

  揚冪說完去架投影儀，經紀人姐姐的第二層擔心就沒說出口：郭導要是楊導那樣的藝術咖，她肯定沒有二話，可他真不是啊！

  經紀人姐姐比楊冪了解郭敬明，那個寫小說基本靠抄，拍電影基本靠別人的傢伙，怎麼可能明白什麼藝術？

  窗簾拉好，投影儀打開，李算的蘋果筆記本中空空如也，揚冪建立了一個文檔，下意識看向李算。

  她只發現李算皺起眉頭：「要不，咱們換個微軟的系統？做一下，很快的。」

  「不用了，咱們開始吧。」李算強忍著不舒服，皺著眉頭打開了床頭燈，藉助燈光，查看《小時代》的劇本。

  房間裡徹底沉寂下來，沒人說話，只有那空白文檔上的光標在不停跳動。

  五分鐘過去了，李算一句話沒有，揚冪也是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經紀人姐姐鬧不懂了，這位李算的才華，難倒真的是如此驚人？

  問題是，人家郭導不認才華啊。

  「我們開始吧。」李算合上劇本。

  「本部電影不適用戲劇理論，它是為大學以下的青年女性，製造一個虛幻的，不符合實際意義的，沒有現實基礎的夢境。創作者企圖在這種虛假的夢境中，提煉出一個具備現實意義的詞彙——獨立女性。」

  經紀人姐姐驚訝於李算的說，但更驚訝與揚冪的聽，那可是邊聽便打啊。

  李算說的每個字都浮現在投影儀射出的光幕中，揚冪也說的沒錯，她的確很會用蘋果筆記本，打字速度快，錯字率很低，可以讓李算敘述的更加順暢。

  投影儀射出的餘光照在揚冪的側臉上，把原本就嬌俏的容顏隱去，只留出魅力無限的骨相。

  美人看骨不看皮，說的就是如此。

  李算繼續說：「本片對獨立女性的現實困境絲毫不提，企圖通過華麗的拍攝手法、布景、服裝、道具、人設等，創造一個原本就沒有現實基礎的藝術形象，但，電影是造夢的藝術，不管這個夢是白日夢，還是春夢。」

  這詞兒也寫嗎？

  揚冪打上了。

  經紀人姐姐表示，她沒見過這種藝術啊。

  「創作者意圖規避愛情元素，對所謂獨立女性命運的塑造和影響，但又沒有合適的元素添加進去，所以選擇了姐妹們的共同奮鬥，這使得人物本身喪失了真實感，這種虛無的，玩鬧一樣的奮鬥，使得本片徹底喪失了取信於觀眾的基礎，包括女性關注。」

  揚冪注意到經紀人姐姐的茫然，對李算說：「我知道你想告訴我什麼，不必擔心我，咱們進入正題吧。」

  李算輕笑，看了眼經紀人姐姐，繼續說：「女主人公林蕭跟男朋友分手的時候，旁白備選：『世界上要是有後悔藥，別說愛情，諾貝爾也會易主。』」

  經紀人姐姐聽出點意思，但還是不明白，所以她不懂就問：「這是什麼意思？」

  揚冪回答：「如果能把劇本中寫好的這些旁白，改的更有意思一點，就能引起觀眾對我這個角色的好奇。」

  李算補充：「好奇是喜歡的第一步，觀眾有了這點好奇，《小時代》就不會再是顧里的獨角戲。」

  經紀人姐姐一愣，緊接著說道：「李算老師，記者採訪的時候……」

  「就說這些話都是揚冪想的，不用提我。」

  經紀人姐姐看向李算，他說的這話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不要回報，不出風頭，甘心做幕後？

  有這等才華了，您何必呢？

  「我們繼續吧。」

  李算的話打斷了經紀人姐姐的深思熟慮：「『人生有兩種選擇，成為更好的人，遇到更好的人，得到更好的人。或者……』或者這裡刪掉，改成，『簡單一些的選擇，是自己活得精彩一些，沒有柴米油鹽，但你卻能擁有全部的世界。』」

  「我知道，這句話放在林蕭分手後。」

  揚冪的呼吸粗了，她或許也感覺到了李算口中，寥寥幾句旁白描述出的藝術形象。

  感受到了，就會被它的魅力所吸引。

  演員都是感性的，在體驗派創始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體系中，演員們通常要有一個『第二自我』，等於是根據角色進行自我人格分裂。

  而李算正在做的，是幫助揚冪建立『第二自我』的理論基礎。

  「也許你認為，你的臉就是你的生活、是你的性格、你的習慣、你的情緒、就是你這個人。但請不要因為這張臉，就覺得一切都理所應當，因為不管是仗著美貌還是性別優勢，得到的一切，遲早都是要還。」

  李算沉默了，揚冪平復心情後問：「這句放在哪兒？」

  「不知道。」

  李算說：「但是這段話，才應該是《小時代》要表達的核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