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1 賭我餘生（終章）

  這架私人飛機是唐寧早在第五座未來城開業的時候採購的。

  原本是為了每次去不同的國家談品牌進場的時候效率能更高一些，後來發現其實效率還是無法與公共客機比，每次申請起飛路線的手續也非常麻煩，所以基本沒怎麼用。

  倒是這次接千語，才用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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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當然是最最重要的一次。所以機艙也是經過一番精心布置－－

  地面鋪著3D的藍色海水紋地毯，地毯上撒滿了各色鮮花；

  每個座位都套著海藍色的緞面椅套，桌面上放著鮮花與水果，還有零食；

  機艙里布滿了海水藍的透明紗縵，一條一條，結成宮庭繩結狀懸垂於地，窗外的暖風吹來，飄飄起舞，宛若仙境。

  「唐哥哥，這個水會流動的嗎？」

  「飛機起飛了，就會流動。」

  「小心，別踩到花兒了，踩爛了不好看。」

  「好。」

  「哇，有蛋糕也，我要吃。」

  「好啊，不過不能吃太多。」

  「知道了，千語姑姑不喜歡胖胖花童。」

  「不是，因為甜食吃多了對牙齒不好，千語姑姑喜歡健康的顧白。」

  「哇，這裡的風是香的也，風裡有香水嗎？」

  「是花香。」

  「嗯？好香啊，我以後也要在這裡結婚、也要有這麼多的花、也要這樣香香的。」

  「好啊。」

  「小顧白，你要的你爹地都能幫你做到，可是沒有唐哥哥這樣的新郎怎麼辦呢！」陳茵笑著，拎著曳地的裙擺踏花而來。

  「可是我有唐哥哥這樣的哥哥，千語姑姑就沒有。」顧白的眼珠靈動的一轉，鼻孔都仰到了天上。

  「哎喲，你這個小鬼，怎麼能這麼聰明。那我也有個唐寧這樣的朋友，你千語姑姑也沒有，哈哈哈。」陳茵大叫一聲，快步走到顧白面前，捧著她的臉就是一陣猛親。

  「嘿嘿，那是。」顧白得意著，抓了一顆泡芙咬了一大口，唇邊流出的奶昔，讓她又忙亂了一陣。

  唐寧看著身著禮服的她們笑鬧著，嘴角不禁勾起一彎溫柔的笑意，緩緩轉頭看向窗外，成片的鮮花綠草搖曳在四季如春的暖陽里，美得讓人心醉。

  「千語，你應該會喜歡這裡吧？」

  「或許，你會不喜歡這樣的方式，但只此一次，好嗎？」

  *

  「怎麼是大理？」夏千語皺緊了眉頭，一臉嚴肅的看著Salina。

  「Gary給我信息，讓我買大理的機票，說他已經飛過去了，我以為你知道？」Salina的話里，打了個小小的埋伏－－全部是實話，只是裁掉了幾句關鍵信息而已。

  「也就是他知道唐寧和陳茵的消息？」夏千語的眸色沉暗，臉上的焦急不減：「他知道的話，是好事還是壞事呢？傅陵和安安我也聯繫不上。」

  「聯繫不上……」Salina自語的跟了一句，心裡暗暗說道：「恐怕不是聯繫不上，是不敢接你的電話。」

  看著夏千語的焦慮與擔心，Salina暗暗祈禱這女人在知道全部的事情後，就將脾氣全部發在唐寧身上好了，到時候可別找她算帳。

  「現在想再多也沒用，只能等到了後看是什麼情況。」夏千語點了點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半晌之後，又重新睜開眼睛，從手機里調出陳茵的信息，反覆看著、反覆揣摸著。

  「又想到什麼了？」Salina見她緊皺的眉頭略展，心下不禁嘆息——冷靜如她、理智如她、聰明如她，在唐寧面前，卻這麼容易便失去了方寸與分析能力。

  她愛唐寧，真的愛得很慘。

  或許……

  比自己愛顧止安，更慘一些吧。

  Salina的眸光微微黯淡，嘴角噙起淡淡的苦笑——女人一旦陷入愛情，大約都會有損智商的吧。

  *

  「我認為他們現在是安全的。」夏千語輕輕說道。

  「為什麼？」Salina的眼皮不自覺的跳動了兩下。

  「若他們處於危險之中，陳茵應該不會通知我。」夏千語冷靜的分析說道：「陳茵原本極為聰明，而且一個人在國外獨立生活多年，今年又經歷了她父親的官司，她現在已經有非常成熟的處理事情的經驗與能力。」

  「所以呢？」Salina眼皮不自覺的跳動了一下，小聲問道。

  「我不知道他們到底出了什麼事，但現在應該是已經解決了。然後陳茵通知了Gary和傅陵、安安－－若Gary給你的消息無誤，那麼他們現在全部在大理。」夏千語的語氣越來越冷靜。

  「有道理，剛才聽你說他被綁架，我也是慌了，竟沒想到這許多。」Salina心虛看了夏千語一眼，小聲說道。

  「是啊。」夏千語點頭，伸手撫著肚子裡有些燥動不安的寶寶，輕聲說道：「我也一樣，竟失了方寸。」

  「還去大理嗎？」Salina小心的問道。

  「當然。」夏千語沉聲說道：「我剛才說的這些，也只是推測－－在登機之前，那邊一個人也聯繫不上，到底情況怎麼樣，我們誰也不知道。」

  「既然陳茵給我消息，情況不會太差，但想來也不會太好。」

  Salina輕輕點頭：「總是看了才放心。」

  夏千語重新閉上眼睛，將剛才的推測在腦子裡又細細過了一遍，仍無法準確的判斷：唐寧現在到底是不是安全的！

  若他和陳茵是分開綁架的呢？

  若他想辦法讓陳茵安全了，而他自己仍處於危險中呢？

  若陳茵心慌之下和自己現在一樣失了方寸，只想到與他最親近的自己呢？

  各種推測交織心頭，夏千語的手緊緊擰著衣擺，情緒並沒有因為剛才對Salina說的那番話，而放鬆下來。

  *

  飛機平穩落地，一直閉著眼睛的夏千語緩緩睜開了眼睛，伸手撩開舷窗的隔板，窗外三月般的陽光溫潤而明亮，與法國陰鬱的冬天完全不同。

  兩人脫了外套拿在手上，匆匆的下機。

  就在下到一半舷梯的時候，聽到周圍乘客帶著意外與艷羨的輕呼聲，兩人下意識的抬頭，順著大家的目光看去－－

  一身淺藍西服的唐寧，手捧著一束七彩的花球，筆直的站在一架噴滿了鮮花圖案的飛機前，他的身後站著一襲白衣的陳茵，還有被陳茵牽在手裡的、頭戴花環的顧白。

  午後的陽光透過雲層打在他們的身上，在這一圈一圈金色的溫柔光芒里，他們緩緩而來，如天使降臨般的奇幻美妙、又如海市蜃樓般虛幻迷離。

  「是唐寧。」Salina輕聲說道。

  「他沒事。」夏千語一直緊繃的神經，這才慢慢放鬆下來。一手緊緊抓著舷梯的攔杆、一手輕撫著肚子，定定的站在那裡，與唐寧的目光交織著，久久的……

  竟然再也邁不開步子。

  這邊的空姐、還有身後的乘客，竟然也沒有催她，都小心的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在走到她面前時，還給了她一個善意而羨慕的微笑。

  看著唐寧一步一步的走上來，Salina也微微的笑了，看著夏千語輕聲說道：「我先下去了。」

  「Salina，他們……是沒事吧？」夏千語伸手抓住Salina的手，下意識的想要後退。

  「千語，歡迎回來。」唐寧大步上前，伸手將她的手抓在了自己的手裡－－依然溫潤的模樣、依然溫柔的目光，象是能將她所有的情緒與退縮，都融化掉。

  「唐寧，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事？」夏千語鬆開扶著舷梯欄乾的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臉，溫熱的溫度，那樣真實的觸覺，就在她的掌心。

  「對不起，我沒事，從來都沒有事。只是……」

  「沒關係，你沒事就是最好的消息。」夏千語輕輕搖頭，直到此刻，臉上才露出放心的、發自內心的笑意。

  「對不起。」唐寧伸長手臂將她圈進懷裡。

  卻發現想要抱緊她，已經太過困難－－他低頭看著她挺在兩人之間的肚子，溫柔的笑了，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托著她的頭，心裡的思念再也無法強忍與掩飾，低頭沉沉的吻住了她……

  *

  我用所有時間來堆積對你的思念

  只因為你曾對我說愛我

  別讓時間沖淡我們真實的情感

  雖然相隔遙遠兩地之間

  儘管多少風雨我依然在這裡

  等待你給我的消息想你

  雖然你已遠在他鄉擁有自己理想

  我用深情期待你的歸期

  堆積所有的情感與關懷

  託付夜星飄向你身旁

  痴心的等候沒有怨尤

  你將是我唯一的愛……

  當身邊的人都已散去，諾大的機場裡，Salina牽著顧白的手，與陳茵並肩站在陽光下，還有航空公司的空姐，也在飛機下面站成了一排，看著這一對年輕的情侶，吻得旁若無人、如痴如醉……

  *

  「願意和我一起走嗎。」唐寧依依鬆開吻著她的唇，沉眸看著她，心裡卻仍是忐忑。

  「先下飛機吧。」夏千語的餘光看見舷梯下，站成一排的空乘服務員，臉不由得一下子通紅起來。

  「好。」唐寧溫柔笑著，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怎麼都覺得看不夠。

  *

  「恭喜兩位。」

  「千語姑姑，我的小妹妹要生了嗎？」

  「千語姐，小心。」

  *

  外界的聲音此起彼伏，唐寧的眼睛卻只盯著夏千語，有想念的貪婪、也有對這個騙局的不安；

  夏千語沉靜的往前走著，唐寧的大手輕輕放在她的腰間，掌心的熱度秀過薄薄的襯衫傳到肌膚，腰間酸脹的感覺一下子便緩解了許多。

  他的溫度、他的力度，那麼自然的，讓人瞬間感覺到一股寧靜的心安。

  明知道他用綁架的藉口將自己騙了回來，卻在看到他安全的站在陽光下的時候，只覺得放心與喜悅，竟不曾有半分的責怪與惱怒。

  他安全就好，其它的，她全不在乎。

  *

  唐寧半扶半牽著千語，緩緩走上私下飛機的舷梯、走進飛機裡面，透過舷窗的陽光暖暖的籠罩著機艙，讓目光所及之處，明亮與朦朧交錯著，宛如置身於花開遍地的山野鄉間；迎面而來的暖風，吹起懸掛的紗縵與地上的鮮花，整個空間裡果香四溢，直如人間仙境。

  「倒花這些功夫。」夏千語站在艙口好一會兒，才低低說道－－即便她的生活是粗糙的，可她仍被這樣的用心、這樣的美所震憾。

  「因為你不在身邊，所以希望著我做的一切，你能感受到萬分之一，也就能知道我是如何的想念你。」唐寧沉眸看著她，低低說道。

  「如果在身邊呢？」夏千語的眸光微轉，輕笑著問道。

  「在身邊……」唐寧的目光不禁猛然凝結，直直的盯著夏千語，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竟然答應了留在他身邊。

  「千語，我愛你、我愛你，你要知道，我有多愛你……」唐寧伸長雙臂，有些吃力卻堅持著將她整個的擁進懷裡，久久的不肯鬆手。

  跟在後面的Salina和陳茵各懷心事的相視一笑，轉頭看著緊密相擁的兩個的人，安靜著，一語不發－－其實就算她們想說話，那兩個人大約也是會自動屏蔽的。

  他們的眼裡，除了對方，現在再也看不到別人。

  就連顧白抓著零食在他們身邊走了好幾個來回，也同樣被他們視而不見。

  所以小顧白最後覺得特別沒意思，便一直在機艙里各種跑動和做怪動作，只希望最親愛的千語姑姑和唐哥哥能注意到她的存在……

  *

  「婚禮現場在洱海邊，因這邊的天氣比較好，我想著你現在穿得太多會不方便。」

  「沒有請媒體，要不要公布，你來決定。」

  「沒有請太多的人，是我們兩個共同的朋友。」

  「……」

  唐寧輕聲將稍後的安排一一說與夏千語聽。

  千語手裡把玩著一朵花，手指一片一片的將花瓣扯下來，然後一片一片的扔進桌上一個大開口的水杯里，看著花瓣飄浮在清水上的樣子，偶爾還拿起水杯晃動一下，神色清淡的樣子，也不知道有沒有將唐寧的話聽進去。

  「千語，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唐寧忍不住問道。

  「在聽。」夏千語點頭，將手中最後一片花瓣也扔進水杯後，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道：「Gary和你父親都知道這件事？」

  「是。」唐寧的眼皮微微一跳，沉聲應道。

  夏千語不禁轉眸輕笑，看著唐寧說道：「所以是我錯了嗎？」

  「我不知道你算不算錯，但我知道，愛我們的人，都希望我們的愛情在努力之後會有結果。」唐寧溫柔說道。

  夏千語愣了愣，半晌之後才說道：「一直……都是你一個人在努力。」

  「怎麼會。」唐寧伸手將她的手拉過放進自己的大手裡，摩挲著她已經養得細膩許多的皮膚，低聲說道：「你一直害怕自己被沉沒成本所迷惑，所以一年忽略自己的付出。你的努力遠比我開始得更早、也更多。」

  「唐寧……」

  「還好我是後來才知道的。」唐寧認真的看著千語，認真的說道：「否則你是不是會以為，我是為了感動、我是為了回報才會愛上你。真的不是－－只是愛你而已，而正好，你又在我愛上你以前，對我那麼好過。」

  「後來知道的……」夏千語的眸光微轉，餘光透過走廊看向後面正和顧白玩在一起的陳茵，低低的問道：「因為陳茵？」

  「是。」唐寧點頭。

  夏千語點了點頭，看著唐寧說道：「我知道了，所以我們是要結婚？」

  「是。」唐寧回答得毫無迴旋的餘地。

  「你知道我的軟肋。」夏千語不禁笑了－－她沒有問：若我不來呢？也沒有問：若我不同意呢？

  他當然知道，她的軟肋就是他－－他任何可能的危險都會讓她慌張不安，所以得到消息她一定會來；他精心準備了婚禮，他的父親和朋友都在，她沒有辦法讓他在親人和朋友面前失望難堪。

  所以她就算責怪，也一定會同意。

  雖然她真的不責怪。

  「我只是知道你愛我，與我愛你是一樣的。我們應該在一起。」唐寧認真的說道。

  「或許……」夏千語抬眸看向唐寧，沒有說完的話，想了想還是咽了回去，沉默少許後，笑笑說道：「我知道了，就按你安排的來吧。」

  「媒體不用通知了，官網也不要發通報。」

  「好。」

  「戒指現在就戴上吧，一會兒不要求婚什麼的，麻煩。」

  「這……好。」

  「結婚不影響你手頭的項目，結束後就回去吧。」

  「我也有法定婚假。」

  「幾天？」

  「七天。」

  「準備七天都呆在這裡？」

  「五天，最後兩天回去要安頓一下，還有結婚證要辦。」

  「……好吧，都隨你。」

  「好。」

  兩人相視而笑，唐寧拉著千語依在自己的臂彎，大手輕覆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一時間只覺這樣的幸福——無與倫比。

  ……

  習慣在每一天

  比你醒來早一點

  輕輕吻著你熟睡的臉

  讓你張開雙眼就能看見

  我溫柔的笑靨

  喜歡在你耳邊

  說話聲音小一點

  慢慢貼近你溫熱的臉

  讓你可以靠在我的胸前

  就好像擁抱整個世界

  ……

  *

  飛機在婚禮的旁的一個臨時停機坪降落，顧白首先拎著小裙子沖了出去，一路叫嚷著：

  千語姑姑回來了！

  我千語姑姑的肚子有這麼大，裡面有個小寶寶。

  我是姐姐、我是姐姐了呢！

  我要減肥，我要做個漂亮的姐姐。

  ……

  所有人（其實只有不到十個人，唐晉旗、顧止安、傅陵、安安、傅老大、韓寶兒、薛濤、兩個禮儀公司的工作人員）都一臉驚喜的站了起來，齊齊的將目光投入飛機降落的方向。

  而顧止安依然沉靜淡然，又面露喜悅，似乎這是他早就知道的結局；其它人聽顧白說『我千語姑姑的肚子有這麼大，裡面有個小寶寶』，都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

  特別是唐晉旗。

  「小顧白，到爺爺這裡來。」唐晉旗激動的向顧白招手。

  「唐爺爺好。」顧白看了一眼顧止安，見他輕輕點頭後，便一蹦一跳的跑到唐晉旗的身邊。

  「千語姑姑肚子有這麼大？」唐晉旗激動的用手比劃著名。

  「是啊！我們去旅遊的時候，小寶寶還只這麼一點點，今天已經這麼大了，小寶寶長得好快啊。」顧白連連點頭。

  「小寶寶……」唐晉旗的一雙老眼頓時模糊一片－－他的兒子長大了，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是啊是啊，你看，我沒有騙人的。」顧白轉身，指著唐寧和夏千語走過來的方向－－已經在飛機上換上婚紗的夏千語，很明顯一的孕婦的樣子。

  抹胸式的婚紗，從胸前直垂到地面，隨著她的走動，搖曳成風流的姿態；輕盈的面料壓成百褶的樣子，既華麗又飄逸，風吹過時，整個裙身往後飄去，八個月大的肚子就更明顯了。

  「夏……千語……」傅老大不禁張大了嘴巴，好久都合不攏去－－這還是那個和他一起斗酒玩女人的女魔頭嗎？

  「Miss夏？」薛濤也覺得難以置信－－他心目中那個囂張凌利、霸氣十足的Miss夏，怎麼可以是這樣溫婉又孕味十足的模樣……

  相反韓寶兒和安安，對視一眼後，都是滿臉笑容，在回頭重新去看唐寧和夏千語時，更多的是看到在這明媚陽光下，她們曾經的boss在意得志滿後，越發帥得人神共憤的樣子，卻又溫柔得讓人想要嫉妒：他身邊那個到此刻，笑容依然從容篤定的女子。

  優秀的女人很多，卻不是每個優秀的女人都有她這樣的幸運－－他看著她時，就象擁有全世界。

  *

  「千語，歡迎回來。」顧止安快步走上去，張開雙臂，給了夏千語一個大大的擁抱。

  「Gary。」夏千語看著顧止安，目光里閃過一絲不自信：「我這樣做，真的對了嗎？」

  「當然對。」顧止用肯定的點頭，看著她認真的說道：「你對所有的事情都有把握，包括當年救你的父親，可唯獨對這件事沒有。」

  「你太在乎唐寧、又太害怕受傷，所以你不敢。但我希望你給自己一次機會－－六歲的時候你都能保護自己，我相信二十七歲的你，更能保護自己。」

  「有什麼傷害是你經歷不起的？又有什麼樣的恐懼值得讓你放棄幸福的機會？六歲的時候你只有自己，而現在－－你還有我、有顧白。」

  「我與慕稀結婚不足一年，但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那一年。所以我知道，你今天的決定，不代表未來一定會幸福，但你一定不會後悔。」

  「Gary，謝謝你。我想……是我不夠勇敢。」夏千語深深吸了口氣後，用力的點頭。

  「去吧，他這陣子擔心壞了，把擔心放下來，也讓他安心。」顧止安緩緩點頭，輕輕鬆開擁著她的手，將她交回到唐寧的懷裡。

  「去我爸那裡打聲招呼。」唐寧攬著夏千語的腰，輕聲說道。

  「好。」夏千語抬眼往前看去，唐晉旗早已站了起來，正一臉激動的看著他們。

  *

  「爸，我們回來了。」唐寧看著唐晉旗，輕聲說道。

  「好，好，回來就好。」唐晉旗連連點頭，眼睛從兒子的臉上轉到夏千語的臉上、從夏千語的臉上轉到她的肚子上、又從她的肚子上轉到她的臉上，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唐老，您大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幫兒子騙媳婦兒的父親。」夏千語看著唐晉旗，俏皮的說道－－雖然沒有喊爸爸，但一句『幫兒子騙媳婦兒』，已經把自己看做了唐家的媳婦兒。

  「爸，千語不太習慣……」

  「我知道我知道，她改了稱呼我還不習慣呢。」

  唐寧的話還沒說完，唐晉旗連連擺手，看著夏千語，笑容滿面的說道：「這個女魔頭，以後別開口閉口和我談規則、算收益，我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不會，我只和唐寧算。」夏千語笑笑說道。

  「千語姐，只要你願意和我們唐總算，怎麼算，我們唐總都樂意。」最後下飛機的陳茵，再與牧師溝通了一會兒的婚禮要改變的流程後，大步走過來，笑著說道。

  「恩。」千語微微笑著，抬眼看著唐寧，他滿臉的笑意，目光里是能將人溺斃的溫柔。

  *

  輕揚的婚禮進行曲由遠處傳來，樂曲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隨著音樂的響起，一架直升機自頭頂緩緩飛過，七彩的花瓣輕揚而下，在半空中飄飄蕩蕩著－－落在輕紗蔓舞的紗縵上、落在一個一個的花傘上、落在每個人的頭上、落在滿是綠草的地上。

  一會兒時間，整個婚禮區便被籠罩在了花雨里，花雨里的賓客也都安靜了下來。

  「浪費。」夏千語瞪了唐寧一眼。

  「一生只此一次。」唐寧溫潤的笑著，牽著她的手，緩緩走在這飄揚的花雨中－－好想，就這樣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

  「在上帝以及今天來到這裡的眾位見證人面前，我唐寧願意娶夏千語為妻子，從今時直到永遠，無論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將永遠愛著您、珍惜你，對您忠實、直到永遠。」

  唐寧讀完新婚誓詞後，溫柔的看向夏千語。

  夏千語給了他一個明媚而朗然的笑容，轉眸看向自己手中的卡片，一字一句的念道：「在上帝以及今天來到這裡的眾位見證人面前，我夏千語願意嫁給唐寧作為我的丈夫。從今時直到永遠，無論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將永遠愛著您、珍惜你，對您忠實、直到永遠。」

  夏千語緩緩抬頭，與唐寧對視一眼，兩人齊齊的轉眸看向站在身旁的牧師，等著他宣布見證兩人婚姻的合法有效後，兩人情不自禁的擁吻在一起……

  多少等待、多少猶豫，等到這一刻在一起，所有經歷過的，都是值得的。

  *

  頭頂的直升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飛走了，而漫天的花雨依然紛紛揚揚著飄浮在半空，所有的人都臉帶著微笑看著他們，沒有人出聲催促和打擾……

  「我以後結婚，也要有這麼多的花。」顧白的聲音，清脆而響亮，陳茵聽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茵姐姐，你不喜歡這麼多的花嗎？」顧白嘟著嘴看著她。

  「喜歡，可是你要結婚，要好久好久呵，你現在想會不會太早了些？」陳茵做了個噓的手勢，蹲下來在顧白耳邊小聲說道。

  「我先想好麻。」顧白咧開嘴笑了，轉頭看向花海中間的唐寧與夏千語，兩人正笑著看著她。

  顧白這才有了點害羞的意思，縮著頭躲到了陳茵的懷裡。

  *

  因為夏千語是孕婦，加上長途飛行後又沒有休息，所以婚禮雖然簡單，卻也感覺到乏意，所以他們在與來的人一一招呼、親手將伴手禮送到各人的手上後，便結束了這場來之不易、簡單而隆重的婚禮。

  由陳茵安排了私人飛機將各人送回到J市。

  「Miss夏，想耽誤你幾分鐘時間。」在上飛機前，薛濤走到夏千語的身邊，看著她誠懇的說道。

  Salina不禁皺緊了眉頭，大步走過來站在薛濤的面前，惱聲說道：「今天這日子適合談工作嗎？再說她現在已經離開Carlyle了，你找她干麻？」

  薛濤皺著眉頭看了Salina一眼，沉聲說道：「我相信她也希望知道，她服務了六年的Carlyle中國公司，未來的命運如何？」

  「我不想知道，但你有問題，我願意聽。」夏千語看了薛濤一眼，轉頭對唐寧說道：「你先去安排其它的事情，我同薛濤聊會兒。」

  「去那邊坐著聊吧。」唐寧點了點頭，扶著夏千語在休息區坐下後，對薛濤說道：「她現在需要休息，儘量快些吧。」

  「當然。」薛濤微微欠身，在唐寧與Salina離開後，他才在夏千語的對面坐了下來。

  「御庭國際的項目你丟了？」夏千語沉然問道。

  「是的。」薛濤點頭，看著夏千語問道：「所以我想問你，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你不是輸給了唐寧，你是輸給了你自己。」夏各語看著他，犀利的說道。

  「怎麼說？」薛濤看著夏千語，等她進一步的分析。

  「Carlyle的優勢是專業、資金充裕，中國公司想保持地位和得到總部的重視，就是有立杆見影的業績為支撐。」夏千語看著薛濤說道。

  「是，所以我無法做長線投資，只能做有短期出售價值的投資。」薛濤點頭。

  「ok，你的想法沒錯，方向也沒錯，但企業選錯了。」夏千語淡淡說道：「你明知道傳奇公司要攔截你所有的談判對象，就應該知道傳奇能贏你的優勢會是什麼。」

  「而你選擇的三家公司，都是缺錢發展，卻並無放棄品牌打算，所以你就算用障眼法，同時談三家，唐寧就利用對方的這一點，將三家給你全破掉。」

  薛濤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想了想再問道：「事後我也想到這一點，所以？」

  「傳奇做投資，優勢是不管品牌、只講利潤，所以Carlyle從前以資本亡品牌的做法，遇到傳奇資本，必輸無餘。」夏千語無奈的搖頭，看著薛濤說道：

  「所以你的目標應該是那些業績有問題，但問題又沒有到被市場放大的地步；創始人無論從資金上還是從能力上，都無法再繼續經營下去；或者創始人想放手拿錢走路。這種企業，你一買一個準－－傳奇公司也會分析，這樣的企業，是否值得去攔截？這樣的品牌是否值得去保有？」

  「就算傳奇資本也看中品牌的發展潛力，但賣方有意出手，這種情況下，自然是誰的資本更大，誰的勝算就高－－這種企業，你的贏面在6成以上。」

  「我也想過去找這樣的企業，但我沒有時間去做更進一步的分析，而我接觸的這三家，資金需求一度達到頂點。」薛濤低低嘆了口氣，看著夏千語說道：「是我錯了，我只看到收購機會，沒有看到競爭成本。」

  「我還沒說，你就能明白這一點，還不錯。」夏千語這才展顏而笑。

  「這次為什麼輸，我現在是完全明白了。但Miss夏，我還想問你，如果你還在Carlyle中國公司，你會怎麼做？」薛濤沉眸看著夏千語，眸底有隱隱的痛心。

  夏千語伸手揉了揉有些動靜的肚子，看著薛濤淡淡說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既然我不已經不在Carlyle中國公司，就不會去想如果的事情。」

  「給我一點思路可以嗎？」薛濤沒想到夏千語會這樣回答他－－離開Carlyle就不考慮Carlyle中國公司的發展，難道離開職場，她就不再考慮項目、連擁有股份的傳奇公司也不理會了嗎？

  他不信。

  夏千語微微笑了笑，抬眼看向遠處，唐寧正抱臂倚在樹邊看著她。夏千語看著唐寧，嘴角的笑意緩緩加深，半晌之後，回頭看向薛濤，輕聲說道：「我前二十七年，為賺錢而活；從今天開始，我想為自己而活，去過一種自由的、有安全感的生活。」

  「恰好，唐寧可以給我這樣的生活。而且，以唐寧現在的發展與商業地位，我已經不適合以職業的身份站在他的身邊。」

  「你真的要全面退出投資界？」薛濤低聲驚呼。

  「是的。」夏千語輕輕點了點頭，用手扶著桌面，有些吃力的站了起來，看著薛濤說道：「你應該學會與總部去溝通，這是我在職業上給你的最後一個建議。」

  「若你和唐寧同在職場，你的成就會高過他。」薛濤也站了起來，回頭看到唐寧已經大步往這邊走來，不禁苦笑著說道：

  「當然，這不該是我來評價的事，你的選擇，也不是其它人能左右得了的。」

  「希望你以後一切順利。也希望在商業上，你和唐寧會是夥伴而不是對手，我不想出手幫他，ok？」夏千語婉約而笑，將手伸到薛濤的面前。

  「ok，我也不想次次都輸，雖然輸給你們夫妻聯手，我也不算太沒面子。」薛濤苦笑了一下，伸手與夏千語輕輕一握。

  *

  「聊完了嗎？」唐寧快步走過來，將倦意明顯的夏千語攬進臂彎後，低頭看著她問道。

  「聊完了，薛濤說Carlyle中國公司，以後會成為傳奇資本的夥伴，回J市後，你們談談吧。」夏千語笑眯眯的說道。

  「Miss夏，你不是不想項目，你是只想唐寧一個人的項目。」薛濤嘆息著說道。

  唐寧疑惑的看著夏千語，而夏千語只笑不語。

  *

  「剛才薛濤的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是說到你以後的計劃嗎？」

  「差不多吧。」

  「不想告訴我？」

  「現在很累呵，想休息了。」

  「好吧，我們回去休息……」

  ……

  唐寧攬著千語的腰，兩人並肩往洱海邊那幢白色的別墅走去。

  空中飄揚的花瓣，零零落落的，一陣風吹來，又紛揚搖擺起來；風中傳來兩人低語的聲音－－

  他的聲音一如從前般柔潤溫暖。誰說她配不上他的溫柔與美好？未來餘生，他所有的溫柔，都只想給她一人。

  她的聲音帶著嬌慵的倦怠，曾經堅硬如刺蝟的她，也只有在他的懷裡，才能柔軟如此，即使到現在，她對未來並不是那麼有信心。好在他的溫柔與堅持，讓她願意與他一起，賭上餘生！

  哪怕是剛剛牽手的現在，她都已經相信了顧止安的話－－無論未來是幸福還是不幸，她都不會為這個決定而後悔。

  因為，在他的身邊，她是如此的安心與喜悅呵……

  *

  習慣在每一天

  比你醒來早一點

  輕輕吻著你熟睡的臉

  讓你張開雙眼就能看見

  我溫柔的笑靨

  喜歡在你耳邊

  說話聲音小一點

  慢慢貼近你溫熱的臉

  讓你可以靠在我的胸前

  就好像擁抱整個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