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8 薄酒

  在唐寧離開後，夏千語在辦公室整理了好一會兒的思緒才去財務總監辦公室。

  *

  「秦總。」夏千語敲門而入。

  「夏……夏小姐。」四十五歲左右的財務總監，推了推眼鏡，在看著夏千語時，臉色不禁尷尬。

  「報表我看一下。」夏千語不提剛才的事情，只是淡淡說道。

  

  「好的好的。」財務總監忙將準備好的財報從桌面上抓起來遞給夏千語－－做為公司的財務，她是最清楚公司的內部股權組成的。

  所以當然知道傅陵、夏千語、唐寧三個人是公司真正的老闆，而且夏千語的投資最大，占了有全部資金的50％，傅陵20％，唐寧30％。

  而且傅陵的20％還有一部分是不動產抵股；唐寧的30％也有5%的寧達股份折算。

  真正以現金折算的話，夏千語個人的出資，要占到65％左右，是公司真正的大老闆。

  所以在她其實有些不明白，夏千語為什麼會將公司交給三個人中經驗最少的唐寧來管，她認為傅陵可能更合適。

  經過剛才的事情，她終於知道了－－傅陵只是朋友與合伙人，而唐寧卻還有這一層私秘的關係。

  只是沒想到，平時那麼冷凝強勢的夏小姐，在那個大男孩似的唐總面前，也會有小女人的一面。

  這倒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不過仔細想來，唐總原本也只比夏小姐小半歲，加上男人的個頭大，兩人站在一起，其實倒是唐總看著更大一些。

  只不過是夏小姐這人太強勢，容易讓人忽視她的年齡而已。

  *

  財務總監一直想著剛才兩人擁吻的畫面，眼睛的餘光忍不住不時的看看夏千語，只是看著財報的夏千語身上，依然是熟悉的強勢迫人的氣質，沒有半分剛才的溫軟模樣。

  「傑安的別墅項目還在持續投入？」夏千語很快便看完了報表，將幾個關鍵數據圈了出來。

  財務總監忙定了定心神，邊翻開自己的筆記本邊答道：「根據傅總提報過來的計劃，還還會有一個月的投入，後面項目會轉出去。」

  「其它資金一直放在帳上？」夏千語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個……」財務總監有些不明白的看著夏千語。

  「我記得你之前是在一家投資公司做財務的，一個投資公司的財務不能讓錢生錢，就是一個失敗的財務。」夏千語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個，這邊工作剛轉起來，我還……」財務總監想解釋什麼，卻知道讓公司的上百億躺在帳上是自己的工作失誤，當即便低下了頭。

  「秦總，現在我和唐總、傅總，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只能關注到大的項目，不可能事無巨細的抓起來。所以我們要的總監，不是那種只會聽指揮做事的人。」夏千語忍著心中的不耐，冷聲說道。

  「是，是我失誤。」秦總監的聲音越發小了。

  「明天給我一份收購奕唐公司的資金預算報告；後天按公司資產現狀，做一份資產投資計劃書給我。」夏千語站起來，看著她淡淡說道。

  「明天……後……天。」秦總監也跟著站了起來，卻是不敢相信的看著她。

  「如果不行，直接向唐總打辭職報告。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夏千語看了一眼手裡的報表，想了想，還是拿在手上。

  沒等秦總監再說什麼，便轉身離開了她的辦公室。

  *

  「原來……真是女魔頭啊……」四十多歲的財務總監，被夏千語訓得無地自容，心裡難受，又覺得她這樣的要求是故意為難自己。

  可即便如此，她能不做嗎？

  高出同行業兩倍的薪水，也不是說找就能找到的呀。

  秦總監看著面前的一堆報表，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

  「唐寧，秦總這邊出不了收購預算，你讓老沈過來。」

  「恩，其它的你自己安排就好。」

  「晚上？我把前期做的股資預算，與公司的資金狀況再核對一下。」

  「到時候通電話。」

  *

  給唐寧打過電話後，夏千語便拿著報表回了自己在carlyle的辦公室。

  奕唐的收購預算與方案是早就有了的，現在要做的是扒拉扒拉帳上有的錢，看看這其間還有多大差額。

  想著上百億的資金在帳上就這樣躺了有一周的時間，還要倒付銀行保管費，夏千語心裡還惱火著。

  只是對於現在的情況來說，那也只能算是小事，所以也只能先放一放，後期再來整。

  *

  寧達公司。

  「唐總。」黎芷和陳茵見唐寧回來，立即挺直了背脊坐正。

  「安安呢？」唐寧點頭，看著黎芷問道。

  「安秘在公關部。」黎芷見唐寧走到辦公桌前停了下來，便立即站了起來。

  「能知她到我辦公室。」唐寧點了點頭，便徑直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好的。」黎芷心裡不禁隱隱失望，卻也只能忍著，轉身快速往公關部辦公室走去。

  「唐總回來了？」安安將目光從電腦屏募上收了回來，立即拿起公關部長辦公桌上的電話打內線給唐寧辦公室：

  「唐總，我是安安，我在公關部辦公室。」

  「ok，我清楚了，我馬上過來。」

  安安放下電話後，對公關部長說道：「新聞不用再跟進。」

  「網站說上頭有人壓，要求馬上撤新聞，問我要不要留個隱蔽通道，可以保留時間長一點兒，可以搜索到，但不會有瀏覽量。」公關部長看著安安問道。

  「不用，完全不用操作，全部按照正常程序走。」安安肯定的說道。

  「……好的。」公關部長忙將信息回了過去。

  雖然心裡疑惑著，這消息是老闆親自守在這裡發出去的，又花錢讓水去給衝到熱搜，安安又一直守在這裡近一小時，現在卻要讓官方壓下來。

  真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

  但她知道安安剛才給老闆打電話，就是確認這件事，所以心裡雖有疑惑，卻也仍先按他們的意思先同意全撤了。

  *

  安安抬腕看了看時間後，抓起桌面上的筆記本，與黎芷邊往外走邊說道：「唐總找我是我沒有交接給你的那些事，以後我不在這邊辦公，同類事情，唐總若讓你給我電話，你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啊，當然。」黎芷心裡有些不舒服，好象她走了還不放手這邊的事，讓自己沒機會發揮，但面上又不能說什麼。

  安安輕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心裡會有想法，但已經和她解釋過了，她要多想也沒有辦法。

  有時候安安覺得，還是自己和唐寧單獨匯報工作的時候好，簡單又直接，不用這麼些彎彎繞繞，人家還不領情。

  她想，唐總應該不會喜歡黎芷這個秘書的，用起來怕是也不會順手，怎麼辦呢……

  ＊

  「唐總。」安安敲門後推門而入。

  唐寧正打電話告訴財務總監，讓他將公司信貸的資料送過來，然後去夏千語那裡一趟，交待完畢後，對安安說道：「我們之前準備的銀行信貸方案，現在開始啟動。」

  「好的，我出去拿資料。」安安點頭，將筆記本放在他桌上後，轉身一路小跑出去，走到黎芷辦公室里的一個柜子邊，拿了鑰匙打開後，拿了一包資料出來，然後將鑰匙遞給了黎芷：「這個項目現在啟動了，資料我就拿走了。」

  「好。」黎芷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笑。

  安安也顧不上安撫她的情緒，抱了資料後便匆匆跑進了唐寧的辦公室。

  財務總監的資料也正好送了過來。

  *

  「明天你先去傑安公司報導，然後同我去這四家銀行。」

  「每個公司的兩套方案，今天晚上抽時間熟悉，明天都是要現場講的。」

  「信立銀行我們的重點是資產抵押融資；復興銀行我們的重點是在建項目的利潤合作式融資；華南銀行，我們的重點是合作經營式的融資；寶安銀行，我們用對賭。」

  「所以在推薦方案的時候，我們既要完整，又要有側重。」

  「在收益回報方面，這是最新的財務報表，你將案例中的數據重新修改。」

  「國際合作的成功案例，如果有最新的案例，也加進去。」

  「……」

  唐寧將方案細節一一做了交待。

  「好的，我和您確認一遍。」

  安安將唐寧的要求，一一複述一遍，對於不確定的地方再次確認後，一一記錄在筆記本上。

  「會不會是最後一次一起加班奮戰。」安安合上筆記本，看著唐寧俏皮的問道。

  「當然不會，傳奇要合作的事，比現在會更多。」唐寧笑笑說道。

  「對了唐總，黎芷她……」安安看著唐寧，想了想才說道：「每個人的工作習慣都不同，黎芷您要是用不習慣，能不能多給她幾次機會？」

  「倒真是前輩了，懂得為人考慮了。」唐寧欣賞的看著她。

  「也不是啦，我也想升職啦，怕你把我再拽回來的麻。」安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想回來都沒機會了。」唐寧笑笑說道：「安安，傑安公司和瞿庭國際的管理風格與企業文化，和我們完全不同，你自己要適應，學會忍耐和適當的迎合。」

  「唐總你放心，我不會有問題的。」安安用力的點頭：「都說強將手下無弱兵，有你和夏小姐這樣的上司，我怎麼也不能弱了去。」

  「加油。」唐寧點頭。

  「加油。」安安咧開嘴笑著，舉著拳很有力量感的樣子。

  *

  兩人在溝通了一下進度後，還是先去了晚上與黎芷、陳茵的聚會－－以後要長期合作，開始的交接做好是很有必要的。

  「唐總晚上還要加班吧，就別喝酒了吧，我們幾個女生，也不怎么喝的。」黎芷見陳茵拿起清酒壺，忙阻止她。

  「哦，也是哦，那就喝茶吧。」陳茵忙放下酒壺。

  「無妨，今天歡迎你們兩個，就少喝一些。等我和安安手上的項目結束了，你們喜歡玩什麼，我們再去。」唐寧朝陳茵點了點頭，示意她給每個人都倒上。

  有了剛才黎芷的話，陳茵也沒敢多倒，只給每個人的杯里倒了半杯。

  「歡迎黎芷進入新的崗位、歡迎陳茵加入寧達公司，謝謝你們的到來，讓我有機會接受新的挑戰。」安安端起酒杯，先敬了黎芷和陳茵一杯。

  「啊，要安安姐先敬多不好意思啊，我敬安安姐，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會特別特別努力的，也希望唐總到時候不要嫌我笨。」陳茵忙端起酒杯，與安安碰了後，為表尊敬，在安安還沒喝的時候，便仰頭喝了個乾淨。

  安安微微笑了笑，也仰頭一飲而盡。只是在喝酒時，餘光看了一下坐在陳茵旁邊後黎芷似乎有些尷尬－－陳茵做為她的下屬，比她先回敬，確實會讓她難堪。

  但在這種情況下，陳茵的反應卻又是正確的，所以只能怪黎芷自己，這方面的反應力太弱了。只是陳茵這樣的個性，又不了解職場規則，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吃她的暗虧。

  安安想著，一杯酒已經飲盡。

  其實她在等著黎芷回敬，這樣兩個人她就可以只喝一杯了，可是……

  安安嘆了口氣，放下已經空掉的杯子，拿起筷子吃了口菜。

  正想說點兒什麼活躍一下氣氛，陳茵已經拉著黎芷端起了酒杯：「黎姐，我們一起敬安安姐吧，以後要很少見到她呢，有事情我們只能電話問，是吧安安姐，以後別嫌我們電話麻煩、問題弱智好嗎？」

  陳茵笑眯眯的看著安安，眉眼彎彎的樣子，可愛又靈俏，關鍵是她雖然不懂職場上的一些規則，卻屬於特別懂事的那類。

  安安笑著，給給自己倒了半杯後，對她們說道：「我們就喝這最後一杯了，你們應該先敬唐總。」

  「不是我們不想敬唐總，是有點兒怕啦。」陳茵吐了吐舌頭，小聲說道。

  「那就一起吧，自己同事，不用敬來敬去。」唐寧微微笑著，端起酒杯，與安安、陳茵、黎芷各碰了一下，然後低頭輕吸慢飲，直到杯中見底－－那樣的溫潤優雅、那樣的紳士美好，陳茵只覺得自己的臉有些微微的發熱。

  也不知道是酒的原因，還是唐寧的原因……

  *

  「喂，千語。」

  剛放下酒杯，唐寧便接到夏千語的電話。

  「明天和安安一起去。」唐寧邊講電話邊站了起來，然後往外走去：「寧達現在的現金流情況，最少撥10億，最多撥50億，如果能增加銀行貸款的……」

  唐寧走出去後，說話的聲音便由淡淡的隱約到完全消失。

  「唐總吃飯的時候總是在工作嗎？」黎芷看著安安問道。

  「不是。」安安搖頭，轉眸看了一眼門外唐寧的身影，淡淡說道：「一般是工作的時候順便吃飯。」

  「呃……」黎芷張了張嘴，只覺得一陣啞然，什麼也說不出來。

  「所以唐總今天是很例外的，很重視你們的加入。」安安微笑著說道。

  「唐總和夏小姐……這是談工作呢？」陳茵心裡微微動了動，忍不住問道。

  「你說呢？」安安輕瞥了她一眼，低頭吃菜並不說話。

  「是，當然是，在談資金問題呢。」陳茵皺了皺鼻子，也低頭開始吃菜。

  *

  唐寧一個電話，一直打到用餐結束。

  等他進來的時候，安安已經幫他重新叫了一份熱的料理拌飯，他快速吃完後，便讓安安去買了單。

  所以所謂聚餐，不過是她們三個的聚餐而已，唐寧則是談了近一小時的工作。

  而他自己卻不自知，總之是來了開頭、呆到結尾，在他的概念里，就算是聚到位了吧。

  安安也不揭穿，與黎芷和陳茵告別後，與唐寧一起回到公司開始加班。

  此時，夏千語與寧達的財務總監老沈，也在carlyle辦公室加班。

  城市的兩隅的兩處地標性建築里，燈光那樣自若的亮著，陪著裡面忙碌不停的人，誰都不知道時間的流過，窗外的天色早已沉暗。

  在城市的燈光一片接一片的亮起來時，他們依然忙碌在各自的辦公室里，對著電腦和稿紙討論著、計算著、演練著。

  似乎永不知疲倦。

  這樣的夜深人靜，指尖是鍵盤敲擊下去利落的聲音，他們偶爾會想起另一間熟悉的辦公室里，那個熟悉的人也在這樣忙碌而不知疲倦，嘴角會輕噙起溫柔的笑容。

  當然，這樣的溫柔只有那麼偶爾的一瞬間，在重新進入討論時，他還是那個利落而嚴謹的總裁、她也還是那個嚴格而犀利的女魔頭。

  *

  「安安姐，我是陳茵。」

  快11點的時候，陳茵拎著兩盒糕點又回到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