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7 鬥智鬥勇

  網上的新聞持續發酵，但畢竟只是財經版塊，所以其爆發的速度遠不如娛樂新聞來得那麼快、那麼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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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夏千語和唐寧帶著新的合作方案去到市政辦公廳的時候，新聞在商業圈子裡才開始擴散，但在市政這方面，仍然是一無所知。

  *

  「顏市長。」夏千語進門後快步上前與臉色極其難看的顏副市長打招呼。

  她的拖延術其實並不能瞞過顏副市長這樣的老政客，只是大家在心知膽明彼此態度的情況下，也都沒有當面戳破，相互留些面子而已。

  所以顏副市長明知道她躲著不見，但理由充分的情況睛又主動回了電話，現在又主動拿了方案過來，著實也不能再說什麼。

  但心裡被這兩人的態度梗得難受，一時間怎麼也順不下去。

  「小唐也來了。」顏副市長不咸不淡的招呼著，語氣里有明顯的不悅。

  「回去給千語彙報了一下工作進度，被批評了。千語說奕唐曾與她一起參與寧達的收購竟爭，所以對奕唐的實力非常清楚，也就提前準備了一套預案以備萬一。」唐寧對顏副市長的態度也不生惱，只是娓娓道來千語對項目的前瞻與準備。

  他們兩個，總得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也讓顏副市長有台階可下。

  「對於千語的能力和胸懷，我向來信得過。所以我說唐寧，你可得向千語好好兒學學。」顏副市長輕瞥了唐寧一眼，轉頭看向千語時，臉上的神情比起他們剛進門的時候，已經好了許多。

  「謝謝顏市長的看中。我做投資講的是投入產出比；唐寧做商業，講的是質量信譽和口碑，我們的方向不同，考慮的也不同。好在我這邊有預案，他就算錯了也不會有損失。您也別生氣才好。」夏千語微微笑了笑，言語間淡容從容，對唐寧也多有維護，只說立場不同，不可能都依著你市政的要求來。

  「那倒是，年輕人有時候有點堅持和原則，可能並不是壞事，但也要學會看局勢才是。」顏副市長也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隨意的敷衍了兩句後，便拿著電腦與夏千語一起走到旁邊的小會議室里。

  「奕唐現在不具備方案的轉化能力。而寧達設計部只是一個部門，即便有能力，人力確實有限。」

  「顏副市長提出的擔心：若這時候讓奕唐退出，對於全局以前面前招標流程的回顧，影響都不小，其實我也擔心招標流程的回顧審計對我們寧達也有影響，所以影響面太大的方式我們並不考試。」

  夏千語邊打開電腦，邊把自己的觀點表達了出來。

  「還是千語考慮周到。」顏副市長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好。

  「奕唐不具備轉化能力、寧達對此事可以全力卻做卻不能追責，在商業上我們是不允許這種事情存在的－－做事若只靠感情和責任心維繫，我們將不能保證其結果。」夏千語微微笑了笑，將電腦轉到顏副市長面前，用手指著屏幕上的方案說道：

  「所以我們要做的是：要麼讓奕唐具備轉化能力、要麼對寧達有追責權利。」

  「而我認為，對寧達有追責權利是現在最好的解決方案。」

  「奕唐如果歸屬於寧達，那麼奕唐的責任就是寧達的責任，而且奕唐也不用退出工程系統。」夏千語看著顏副市長說道：

  「為什麼同樣是由寧達來負責，一定要將奕唐歸於寧達，才能有效解決這個問題？其關鍵點就是追責上。」

  「追責的重要性，顏副市長想必比我更了解。」

  顏副市長看著夏千語，沉吟半晌之後，緩緩說道：「你認為這對奕唐公平嗎？」

  夏千語臉色微變，語氣變得漠然起來：「顏市長，我這是在解決問題，不是在談公平，若說公平，讓寧達背著責任去幫奕唐解決問題，這對寧達又公平嗎？」

  「這……」顏副市長不禁語結。

  「我知道奕唐和上頭有關係，所以對我們有些不公平我也不是那麼在意，所以顏副市長不必和我強調公平這兩個字，在這個項目里，對誰最不公平，我們心裡都有數。」

  「現在我們共同的目標是有效解決問題，您若認為這個方案不合適，那您不妨提供一個對雙方都公平，又能完美解決問題的方案出來，我一定遵從。若唐寧不從，最多我換掉寧達這個ceo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事。」

  夏千語啪的一聲合上電腦，冷冷的說道。

  和她談公平，真是笑話－－工程的事都是寧達在做，這些人坐享其成也就罷了，還談公平。

  既然要談公平，她也不怕把所有的事都擺出來一條一條的談。

  「千語，你別生氣，我的意思麻……」見夏千語脾氣上來，顏副市長有些意外，倒沒心情去計較她的無禮了。

  「這件事情如唐寧所說，還有時間，您慢慢考慮。」夏千語淡淡說道：「更何況，這方案我還沒和唐寧商量過，若真要將奕唐歸入寧達，我carlyle也不會支持一分錢，需要寧達自己拿錢來收購奕唐－－寧達是否有資金用於奕唐的收購，我還需要財務出報表。」

  「要不……」

  「市長，你看這個消息。」

  顏副市長的話還沒說完，秘書小李急急的敲門，沒顧上顏副市長還沒同意他進來，便拿著手機疾步走到顏副市長面前。

  「什麼事這麼急，我這裡有客人呢。」顏副市長瞪了小李一眼，順著他的目光去看他的手機屏幕，當即臉色不禁大變。

  「千語，唐寧，你們看看這個。」顏副市長一臉沉峻的看著兩人，將小劉的手機摔到了兩人的面前。

  夏千語和唐寧對視一眼，看了一眼那新聞的標題後，各自拿出自己的手機，刷開新聞－－兩小時前放出去的新聞，現在已經上了財經熱搜榜前十。

  「案子的進展，我和桂南生雙方都心知肚明，他現在曝光這個是什麼意思？難道想用醜聞來逼寧達退出？想兩敗俱傷嗎？」唐寧惱怒的說道：「這個人怎麼這麼卑劣。」

  「你的意思不是你們放的消息？」顏副市長疑惑又不信的看著他們。

  「顏市長您該知道我的身份吧？」夏千語突然問道。

  「當然，我們很為你挽惜。」顏副市長點頭。

  「那倒不必，我現在也挺好。」夏千語淡淡說道：「所以我對這個系統的了解，怕是不比您顏副市長更少。」

  「所以？」顏副市長看著她。

  「如果上頭知道寧達破產被收購，現在所有的資金來源於carlyle，自身造血功能和銀行信貸系統還沒有恢復，會放心將工程放在寧達嗎？」夏千語看著顏副市長，一字一句的說道。

  「那現在……」顏副市長點頭，確實認同夏千語的說法－－上頭在對選擇企業上，是要求一點污點也沒有的。

  「現在……」夏千語一臉憂慮的看著唐寧，沉聲說道：「第一時間恢復銀行信貸系統。」

  「好。我這就去安排。」唐寧點頭。

  夏千語轉頭看著顏副市長，語氣沉重的說道：「顏市長，我們現在只能自保了。上面還希望您能穩住。奕唐的事情、剛才的方案，怕是不行了。」

  「你們先恢復銀行信貸系統。我這邊先把新聞壓下去，上頭現在在做換屆選舉的一些會議，這幾個小時的新聞不一定就看到了。」

  「至於奕唐，我看你這個方案不錯，至於收購的錢，寧達的信貸系統運轉起來了，應該不是問題，銀行那邊你的資源也多，你出面哪還有什麼問題？」顏副市長直直的看著夏千語，想讓她現在就此事表個態。

  一個消息，將他的底限給逼了出來－－夏千語的提議是現在唯一的解決辦法：奕唐不退出，寧達願意為其負責。

  「這個……」夏千語有些為難的看了顏副市長一眼，想了想說道：「現在我不能答應您。我在寧達的收購上，曾經接受過總部的國際審計，所以奕唐這個事情曝出來，我便已經失去了對這個方案的掌控權了。」

  「千語，這個問題必須在你我這個層面解決掉，我不能讓它捅到上一級去，你也不要再向上級匯報，這個險，我們冒不起。」顏副市長一臉嚴肅的說道。

  「顏市長，我再大權利，我也只是個打工的。」夏千語搖頭。

  「千語，可以不向總部匯報。」唐寧想了想說道。

  「唐寧！」夏千語有些惱怒的看著他：「carlye的匯報系統，我比你清楚。」

  「我的意思是，以傳奇資本的名義收購奕唐。那麼無論在合作還是在對外的關係上，依然是奕唐與市政的合約關係、與寧達是互為合作的關係，改變的只是奕唐的所屬。」唐寧沉聲說道。

  「錢呢？」夏千語犀利的問道。

  「我再想想。」唐寧皺了皺眉頭，斂眸思索。

  「以千語在做投資的經驗，錢都不是問題。我看唐寧的這個提議好，傳奇資本買下奕唐，與寧達還是合作關係。千語不用向上匯報收購的事、我這邊也不用解釋由寧達一家操作整個工程的事。」顏副市長對唐寧的主意連連點頭。

  「傳奇是唐寧的私人公司，於公我不過問。於私，請你給我們兩天的時間，我們需要做一個收購預算。唐寧是商業新人，他想做好安閣的項目的心情我們都理解。但做為他的上司加師傅，我希望他能明白－－做生意的目的，不是將所有的資源都搭到一個項目里去，否則寧達的過去將有可能重演。」

  「他父親將他交給我，我對他有責任，還請您諒解。」

  夏千語看著顏副市長，誠懇的說道。

  「那就一天吧，以你們的能力，一天時間做一個收購預算是完全可以的。這些事真的再拖不得了，就這樣定下來吧。」顏副市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凜然的看著兩人，不容再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既然這樣……那新聞方面就拜託市長您了。」夏千語沉眸看了一眼唐寧後，這才轉頭對顏副市長表態。

  「當然。小劉！」顏副市長的臉上這才露出了幾不可察的笑容，當即命令劉秘書去處理新聞的事情。

  *

  在離開市政辦公廳後，夏千語與唐寧誰也沒有說話，一直到回到傳奇資本的辦公室，兩人才對視一眼，沉沉的吁了一口氣後，情不自禁的擁抱在一起。

  與顏副市長這樣的老狐狸打交道，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每一回合的拉據與對抗，都是風險萬分。

  即便是原本就要做廢的方案，也要做得完備可行，還要情真義切的拼命推動；

  即便是真心想要做的方案，也不能欲拒還迎，而要堅決反對。

  戰術的、戰略的、實操的、時機的、有半分錯位與差池，便會全盤皆輸－－好在有顏副市長連任選舉這個時機，奕唐的醜聞、寧達的醜聞，他一個都背不起。

  否則這麼明顯的操控，他怎麼會看不出來是唐寧出的消息呢。

  只是到現在這個局面，夏千語說出國際審計的前事，將自己與顏副市長同時置於相同危險的境地，他們彼此就都沒有了討價還價的餘地－－能做的，只能是合作，保住對方、就是保住自己。

  *

  「我居然…。沒有想到過，再次曝光這個案子，會讓你重新陷入危局。」唐寧用力的抱緊她，聲音里有些沮喪和懊惱。

  「剛才那是嚇顏副市長的呢，這你也當真。」夏千語笑笑說道。

  「可事實也是如此，不是嗎？」唐寧輕輕鬆開她一些，沉眸看著她說道：「千語，你答應我，以後都不要用自己的安危來做賭注。於我來說，沒有一個項目、沒有一筆生意，有你的安危來得重要。」

  「好了，總是這麼羅嗦。」夏千語瞪了他一眼，輕聲說道：「開始準備吧，收購比原計劃提前了，資金上確實會有些問題，我去財務捋一下資產報表，你將之前都準備好的銀行信貸方案也提前吧。」

  「我不喜歡……你對自己總是混不在意的樣子。我愛你，我也希望你愛自己。」唐寧第一次，在夏千語將話題轉到工作的時候，沒有順著她的話題接下去。

  「唐寧，現在是工作時間。」夏千語微微皺眉，低聲說道。

  「可你剛才也擁抱我了。」唐寧沉眸看著她。

  夏千語的臉微微一紅，轉頭看向旁邊，半晌之後沉聲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後……我和你商量。」

  「說話算話。」唐寧沉眸看著她，溫柔卻堅持著說道。

  「你－－」夏千語只覺得頭痛，對他的堅持卻又無可奈何。

  兩人對視良久，夏千語不得不妥協：「說話算數。」

  「好。」唐寧這才展顏而笑。

  那樣純澈的笑容，如同初見時候的他，燦然明亮，那光亮能點燃她心裡最晦暗的地方，讓她只覺猛然一暖，沉然看著他的眸子裡，隱隱涌動著溫柔的情動。

  於是在他緩緩靠近她時，她那麼自然的，惦起腳尖迎了上去，微眯的眼睛對上他溫柔的眸色，暖然而笑，輕輕擁吻。

  什麼工作、什麼項目、什麼預算……在此刻都沒有一個他重要。

  如果生命里註定會有一個人會讓她忘了工作、忘了時間、忘了自己，那個人一定是他。

  如果生命只有這麼一個他，能讓她這樣投入的、忘記一切來愛一次，她願意為他去破一些例－－比如說，在工作時間做這樣私秘的事情；比如說，學會不去拒絕他的溫柔又霸道的維護……

  *

  「夏小姐，您要的財務報表和現金流量……」

  「對不起，對不起……」

  財務總監抓著兩份報表推門而入，卻尷尬又驚嚇的退了出去……

  *

  「擔心嗎？」唐寧鬆開唇、鬆開手，看著她輕聲問道。

  「你又不是見不得人，擔心什麼。」夏千語斂眸輕笑。

  「那就好。無論如何，我不想給你找麻煩。更重要的，是不想將你置於麻煩和危險的境地，所以千語，我沒有關係、可以等、可以不公開，但你一定要學會愛惜自己，就算是為了我，也不可以冒險。」唐寧忍不住再次念叨。

  「知道了，回去工作吧，這件事，也還算急。」夏千語點頭，輕輕拉下他攬在腰間的手，轉身看著身後的白板，微微紅潤的臉，還有些在辦公室過於親密的不自在。

  「我回公司了，這邊的情況你再給我郵件。」唐寧微微笑了笑，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捋她落在耳後的發，手指從她的頭髮上輕移到她的頸脖間，輕輕摩挲了兩下，才微笑著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