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5 認定的媳婦兒

  「唐老救過我一命。」夏千語笑笑說道。

  「千語，你有沒有怪過我爸？如果當年接你回家，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唐寧將雙臂圈在她的脖子上，低頭溫柔的看著她。

  他說過理解父親，卻不免又想，如果、如果，當時父親能接千語回來，該多好。

  只是有時候，有些遺憾真的是無法回頭，發生了……就過去了。

  「不怪。」夏千語搖頭：「事情與唐老無關，他能出手相幫，無論幫多少，我都該感激。」夏千語微眯著眼睛看著唐寧，輕聲說道：「如果沒有唐老，我可能會一直在孤兒院，你看到小強了？還有小莉。」

  「如果沒有唐老，現在的我，就和小莉一樣。說不定……。」

  說到這裡夏千語的語氣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後也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說不定……」唐寧輕聲重複了一句她未說完的話，雙手用力將她按在胸前，微沉的眸光里，有淡淡的嘆息。

  「每一次遇見，都會讓一個人在前路的某處改變方向，誰又知道哪個方向更好呢？或許現在就是最好的。」夏千語輕聲說道。

  「是。」唐寧點頭，輕輕擁著她，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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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天，唐寧從J市出發、張之南從京城出發，他們會在英國匯合。

  傅陵則會晚兩天出發，待唐寧與商務部對接好那邊的招標流程後，他直接過去主持招標。

  「有沒有想要的禮物？」傅陵對坐在對面的安安問道。

  「倫敦的霧？」安安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睜大眼睛看著他。

  「你……」傅陵只覺得無語：「我是該說你現實呢？還是該說你浪漫呢？」

  「這個……我們唐總呢，給夏小姐送禮物的時候，都這樣和我說：安安啊，千語有機會穿這個顏色一定很好看；安安，我看你和千語都不怎麼戴首飾，不過這一款應該方便，戴上不影響行動，你幫我試試。」

  「然後呢，自己瞅著滿意……」

  「ok，我知道了。」

  沒等安安說完，傅陵便伸手阻止她繼續往下說－－沉眸看著她時，她的眼底是清淺而調皮的笑意。

  但在他看來，卻總覺得這笑意里，掩飾著什麼。

  是失望嗎？

  傅陵想起千語的話：我們花同樣的代價在不同的人或事上，得到回報最大的那個，是我們的目標。

  他一直認為千語是天下最會算帳的女人，除了投資，生活的帳、感情的帳，她都沒有算錯過。

  他當然同意千語的意見，也想用對待林桐同樣多的精力與關注在安安的身上。

  但又總是那麼自然的，會在某些時候忘了她、忽略了她。

  他也反省分析，後來想：大約是因為安安太懂事了，也太了解他和千語的關係了，所以對他沒有要求、也沒有不滿。

  所以……

  在這段關係里，她的存在感實在是不高，讓他有時候想不起她來。

  *

  「安安，我對你是認真的。」傅陵突然說道。

  「我也是認真的啊！」安安立即表明自己的立場，絕沒有敷衍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對我有什麼要求、有什麼想法，都可以直接告訴我。不用憋著，然後自己去瞎想瞎猜。」傅陵看著她，認真的說道。

  「啊？我干麻要猜你啊，我這麼忙。」安安的眸光微微閃閃爍了一下，看著他時，笑得一臉的純真無辜。

  「好吧，你繼續。」傅陵瞪了她一眼，低頭繼續自己手頭的工作。

  安安微微笑了笑，繼續給唐寧寫電郵。

  *

  她當然有戀愛經驗，只是不夠豐富而已。

  她只是明白，當一個男人的心思不在你身上時，你撒嬌賣萌提要求，基本只會惹人心煩。

  所以……

  所以追夫路上，是需要一些策略的。

  比如說……

  象現在這樣裝著不在意啊，有點兒若即若離，他的注意力就會多一點點，你看，傅陵這不就自我反省了嗎。

  所以所以，再多好感、再想撲倒他，那也得講究節奏的麻。

  慢慢來，她不急，她還有好多東西要學，這個差距她還得拼了小命的補啊……

  ＊

  傅陵當然不知道安安這些小心思，在他的經驗里，戀愛中的女人應該就是林桐那樣的：需要知道他所有的行程信息、需要時刻知道他是不是愛她的、對他的工作也好交友也好生活習慣也好，有許多的參與和意見……

  安安這樣……

  「小丫頭，沒戀愛經驗也挺麻煩的。」傅陵抬頭看了對面的安安一眼有，她埋頭在電腦里，雙手在鍵盤上敲打如飛的樣子，還真不是他印象中那個有點兒呆萌的小姑娘。

  其實工作中的她，還挺有專業氣勢的。

  *

  「今天晚上早些下班，給我送行。」傅陵在處理完手上的工作後，合上電腦，對安安說道。

  安安抬腕看了看時間，點了點頭：「7點結束，我得跟著唐總的時差，要處理他的一些事情。」

  「恩，下班我過來接你，我現在去市政那邊處理一些事情。」傅陵點頭，收了資料和電腦後，繞身從辦公桌裡面走了出來，站定在安安的身側後，沉眸看了她好一會兒後，才轉身離開了唐寧的辦公室。

  聽到辦公室大門被關上的聲音，安安敲著電腦的手停了有那麼一秒鐘，便又繼續忙她的工作。

  「小別之前，必須繼續矜持、繼續矜持、繼續矜持！加油，安安。」

  安安看著電腦屏慕里自己的影子，皺了皺鼻頭，繼續給自己加油打氣。

  *

  沒多久，夏千語也過到寧達公司。

  不過她不是找安安，而是找財務總監和公司法律顧問。

  *

  在她來之前，財務總監已經抱著電腦和資料在會議室等著。

  寧達的常年法律顧問樊磊則剛剛接到來自英國、來自唐晉旗的電話－－

  「樊律師，我是老唐。」

  「夏千語會諮詢你關於王健和奕唐的事，你全力配合。」

  「她不僅代表carlyle最大的股東，還代表小寧在過問這件事。」

  「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後續的法律提醒，一定一定不能放鬆。」

  「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公司和小寧、還有千語，就拜託你了。」

  「……」

  *

  「唐董，我知道了，您請放心。」樊磊應下後便掛了電話。

  剛剛坐下，便聽到一陣有節奏的高跟鞋的聲音，當即微微笑了笑，側頭對財務老季說道：「你們夏小姐很歷害。」

  「過獎。」老季代表carlyle對自己的boss得到誇獎表示感謝。

  「我們唐董和小唐總，對她都很信任。這很難得。」樊磊轉回頭，從容的翻開自己的筆記本，等夏千語過來。

  *

  carlyle收購寧達的過程，樊律師是全程參與，所以知道唐晉旗對夏千語無理由的信任，也知道夏千語在那一次的收購中，也給了唐晉旗許多方便。

  所以對於這個年輕的女孩，他還是挺敬重的。當然，他也確實沒想到，唐寧回來後，也與他父親一樣，對夏千語一如既往的信任－－是那種交上了全付身家的信任。

  這對於一個律師來說，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本來唐寧電話給他，讓他配合夏千語對奕唐的調查、以及傳奇資本對奕唐的收購的前期法律諮詢，他表面答應，卻總還是比唐寧多了幾份警覺。

  想來這個小伙子也確實聰明，居然就看出來了，然後託了他父親又打電話來交待這事－－特別強調：夏千語出面，等於唐寧出面。

  所以……

  樊磊這個掛牌大律師，從不關心客戶的私人生活，但在唐晉旗再明白不過的態度里，也知道了夏千語已經是他認定的媳婦兒、是唐寧認定的伴侶了。

  他在心裡感嘆著，這一對商人父子，真正好眼光。

  只是不知這樣的認定里，有幾分真感情、又有幾分是利益合作？

  商人的世界……

  樊磊低著頭，淡淡笑著，笑容里的欲語還休，象是對他們的關係了解又理解。

  *

  夏千語踩著七寸的高跟鞋走進來，依然白衣灰裙，外套是與裙子同色的高級灰毛衫，與見客戶時還是有些不同：將西服換成了毛衫，看起來更柔和而容易接近。

  「樊律師、季總。」

  夏千語一手拎著電腦包、一手抱著七八個深藍色文件夾，在與樊磊和財務老季打過招呼後，便直接在他們的對面坐了下來。

  她總是這樣，無論在哪裡，只要她在，她自然就坐在了別人的對面，而且掌控全局與主動權。

  樊磊抬眼看她，點頭微笑－－他是個律師，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對於這種天生氣場強大的人，你當然不能比她更強大。

  你要做的是，傾聽、了解，然後給予專業的意見。

  *

  「這是唐總查到的資料，王健是桂南生的遠房親戚，王健攜款潛逃，還有兩個月就過一年了，現在還沒有消息。」

  「一來經濟案件，上面本來也不重視。應該說只要不是人命案，他們就是按步就班的來，這也無可厚非，我和唐總對這個沒有疑問，但這件事、這個情況，我們想利用一下。」

  「這是我和唐總的意思，煩請樊律師先記下，我們後面看這個信息要怎麼用。」

  夏千語一共拿了七八個文件夾，全部裝著與奕唐有關的資料。

  「好的，夏小姐繼續。」法律顧問樊磊接過資料，一邊仔細的看著，一邊在筆記本上做著記錄。

  「ok。」夏千語點了點頭，將另一個文件夾打開推到樊磊面前，接著說道：

  「王健3月利用財務總監身份的便利，以銀行貸款需要提供報表為由，拿到寧達法人章、財務章、公章等轉款需要的證件，將寧達帳上的流動資金、以及銀行新放貸下來的款項全部打走，然後用私人帳戶將錢轉給奕唐、再轉出來，這是轉款記錄。」

  「事發後，唐晉旗被銀行逼款，這是在4月，唐晉旗遭遇第一輪逼款，原因是銀行貸款到期，寧達財報空帳。」

  「5月，唐晉旗決定賣掉公司，第一家參與談判的投資公司是奕唐。後有兩家本地投資公司同時參與談判，但就售賣價格問題無法達成共識，談判處於僵持狀態。」

  「6月，carlyle參與收購談判，並在一周內達成價格共識，此時另兩家投資公司撤出，奕唐堅持繼續談判，月底官方爆出寧達資金鍊斷裂的消息，有證據顯示是奕唐公布的。」

  「此消息傳出後，寧達股票連續三天跌停，上游供應商開始逼款、下遊客戶開始單向停止樓盤銷售回款，在建樓盤世紀城陷入停工困局，寧達整體陷入破產邊緣。」

  「7月，carlyle的收購流程完成，奕唐此時退出對寧達的收購。同時carlyle第一筆收購款到位，唐晉旗用於支付銀行貸款利息、上游合約欠款、工程款、員工工資，然後……自殺。」

  「carlyle全面接手寧達，直到現在。」

  夏千語說到這裡，手上七八個文件夾，一一推到了法律顧問的面前，面里是每一個階段，奕唐作為的書面證據。

  「我們對奕唐的計劃與剛剛結束的傑安地產是一樣的－－收購奕唐、讓桂南生入獄。」夏千語看著樊磊說道：「所以我想知道，我剛才給您的這些資料，有多少是具有法律效應的？同時我想知道，根據這些資料，桂南生要負什麼法律責任。」

  「雖然我們希望桂南生最後進監獄，但我們同時不希望進監獄的事情會影響收購－－我的意思是必須先達成收購。」

  樊磊快速的記下資料重點以及夏千語的意思後，又花了十五分鐘將所有的資料看了一遍，才對夏千語說道：「第一項，桂南生參與攜款潛逃，購成同謀罪；第二，利用投資公司的身份單方面公布合作夥伴的財務信息，構成泄露商業機密罪。」

  「第一項罪名的成立，需要更充足的證據以及王健的信息，才會最終定罪；但我們若起訴，他的行動自由便會被限制，我的建議是：我們抓緊與警方的溝通，先讓他們重視起王健的案子，待王健的事情有眉目後，收購的事情也應該差不多了，到時候再呈交資料，爭取一舉定罪。」樊磊邊翻著筆記邊說道。

  「至於這件事，能在收購中起到什麼作用，我不清楚，所以你們在用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提前通知我，我會告訴你們會有什麼法律後果。您看這樣可行？」樊磊看著夏千語問道。

  「唐老告訴我，可以完全信任樊律師？」夏各語抬頭看著樊磊，淡然的笑容裡帶著些犀利。

  「如果你信唐董看人的眼光，你也可以選擇相信我。」樊磊微笑點頭，從容而篤定。

  「no，有時候是一次錯誤就足以致命，就如唐老用了肖奕，所以他沒有辦法在危機來的時候及時止損。」夏千語輕輕搖頭，淡然而堅定的說道：「我不相信人，我只相信規則。」

  「ok，夏小姐有這種法律態度，我很欣賞。」樊磊這才明白夏千語的意思，微笑著點頭說道：「夏小姐的要求可以告訴我，協議我來理，我想以夏小姐的效率，今天就確定下來應該沒有問題。」

  「當然。」夏千語將手中餘下的最後一個文件夾打開推到樊磊的面前，沉然說道：「協議也不必麻煩樊律師，這是我的私人法律顧問擬的，基本能表達我所有的意思，同時也符合律師合作的國際慣例。」

  「夏小姐準備相當周到。唐董還特意打電話交待我全力配合，想來唐董對夏小姐當真不夠了解－－有了這份符合國際慣例的合作協議，唐董其實完全不用擔心我的配合。」樊磊快速而仔細的將協議稿看完後，竟然發現自己一個字都改不動。

  「ok，樊律師沒有其它問題的話，這份協議就可以簽了，我對奕唐的收購計劃，隨後就發給你。同時，寧達現在是carlyle的子公司，所以我們所給的合作酬勞也是按carlyle公司的標準支付，具體標準與支付細則，相信樊律師在協議的附件部分已經看到了。」夏千語微微點頭，示意樊磊可以簽字幹活兒了。

  「價格和支付方式我都沒意見。」樊磊當即拿起筆，在協議上籤下自己的大名，並電話通知自己的助理，將自己的律師執照拍照發過來。

  他是律師，在任何合作中，都只考慮其合法性、合理性、報酬、以及贏面，從不會因為當事人的態度而有所情緒。

  所以儘管夏千語的態度過於理性強勢，他卻並不在意。相反他喜歡與這樣的人合作，一是一二是二，絕不拖泥帶水。

  「今天我們先聊到這裡，這些資料、還有夏小姐對奕唐的收購計劃，我需要再仔細研究一下，後續有什麼問題和新的想法，我們再溝通。」樊磊將簽過字的協議推回到夏千語面前，然後將助理髮過來的律師執照的照片轉給了夏千語後，看著她說道。

  「好，謝謝。」夏千語點頭，接過協議看了一眼後，便即起身，與已經起身準備離開的樊磊握手送行。

  *

  在樊磊離開後，夏千語和老季一起，將奕唐現在的財務狀況以及股權結構、股價波動，又仔仔細細的研究了一回。

  「奕唐的本質是一家投資公司，現在全資控股了一家建築設計公司，你的意思是只收購奕唐的主體，還是全部？」老季邊將資料攤開在桌面，邊拿筆在白板上做分析。

  「全部。」夏千語沉聲說道。

  「根據奕唐主體的市值，我們的收購價格大約在20億足夠；但加上這家建築設計公司的話，可能需要40億。原本這家公司不值這麼多錢，我查到奕唐當時收購的時候只花了9億，但現在有了安閣這個單子在手裡，按市場倍率來算，至少是一倍，也就是18億。」老季並不支持夏千語的決定－－轉手就漲了一倍的價，但實際價值並沒有。

  而且在被傳奇資本收購之後，寧達就不會再用這家建築設計公司，安閣項目，將會由陵成配合英國的兩家公司來完成。

  那麼這家公司捏在手裡毫無價值。

  「分步收購。」夏千語沉聲說道：「先收購奕唐主體，然後讓桂南生入獄，最後由陵成來收購這家公司－－那時候，應該用不到18億。而這家公司的價值在於補充陵成在土木工程上的弱勢。」

  「這樣的話……」老季思索了一下，假設奕唐主體被收購，桂南生入獄的情況，來推算這家公司的市場價值。

  他當然知道，夏千語肯定是算過一輪了。

  但他做為財務人員，必須將自己的測算與夏千語的測算進行對比，然後再進行環節對比，這樣才能以終為始，找到理想價格的突破口－－沒錯，理想價格，並不會天然形成，一定是操盤手順勢推動而成。

  所以他們心裡的目標價格，就顯得尤為重要。

  *

  在幾番測算，又縱橫比較之後，老季將理想的收購價格寫在紙條上遞給夏千語。

  夏千語接過後看了一眼，輕輕的笑了，拿起筆在紙上另寫了一個價格，然後推到老季面前。

  老季看了之後，略作思忖，便連連點頭。

  夏千語所給的價格，比老季測算的低了1。7億。

  當然是老季的推算太過保守，忽略了夏千語在這其中可操作的空間。

  「我明白了，在唐寧回來之前，我來完成奕唐收購的計劃與預算。」老季點頭說道。

  「ok，完成計劃和預算之後，你在奕唐收購中的工作就移交給傳奇資本的財務。寧達這邊，安閣項目的開工、周城三個未來城的開業，資金你替唐寧好好謀劃。」夏千語點頭，伸手拿起兩人寫的紙條，撕碎了扔在旁邊的垃圾桶里。

  「好，沒問題。」老季也轉身擦掉了白板上的字。

  在溝通完關於奕唐的收購後，夏千語又隨老季去了財務室，將寧達這季度的財報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在心裡將數字與唐寧之前提報的2年利潤方案進行對比。

  然後發現數字只夠剛剛的合上，後面寧達是不可能拿出錢來給到傳奇公司做周轉。

  而向銀行貸款的話，至少需要剛入手的傑安公司有好的業績表現才行。

  夏千語將合上帳本，轉身離開了老季的辦公室。

  *

  「夏小姐，您開完會了。」安安看到夏千語出來，忙起身迎了上去。

  「恩，臉上的傷怎麼樣？」夏千語看著她問道。

  「其實沒有傷，就是青了，然後裂了個小口子。」安安伸手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那就好。」夏千語點了點頭後，徑直往唐寧辦公室走去。

  安安也快步跟上，搶在她前面幫她將辦公室的門打開，然後迅速跑進去，從冰箱裡拿了之前就磨好的咖啡粉，幫她沖泡了一杯咖啡遞過去。

  「謝謝。」夏千語直接在靠窗的會議桌邊坐了下來，接過咖啡後，看了一眼安安，突然說道：「你最近不要喝咖啡，聽說傷口會留疤痕。」

  「啊？哦……。好的，謝謝夏小姐提醒。」安安連連點頭，心裡只覺得意外加驚喜－－她認識的夏千語，可是從來不會花心思在無關人身上的呢。

  「傅陵是我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夏千語輕聲說道。

  很簡單的一句話，沒有前因沒有後果，但對於她的個性來說，能向安安說這些，已屬難得了。

  「我知道，傅陵說過。」安安輕輕點頭。

  「恩，所以和我、和唐寧，都不必太拘泥。」夏千語點了點頭，轉身拉開椅子坐下後，便即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安安知道夏千語的工作習慣，便不再與她說話，轉身將唐寧的辦公桌稍事收拾了一下後，便離開了唐寧的辦公室。

  *

  聽說，傅陵的那個林小姐，與傅陵分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夏小姐。

  所以夏小姐自己也在擔心吧，擔心自己會和那個林小姐一樣介意她與傅陵的關係？

  安安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了下來，沉眸想著與傅陵未來的事情－－

  她不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天，是否會介意夏千語與傅陵的關係，但至少現在不會。

  其實他們的關係定位如此清晰，以她現在的立場來看，當真沒什麼可介意的－－唐總那麼愛夏小姐，卻與傅總又相處得這麼好，這足以說明他們之間連曖昧也沒有。有的，不過是讓人嫉妒的朋友情與兄妹情份吧。

  那位林小姐在意……

  「應該是不自信吧，認為自己比不上夏小姐，而傅陵對夏小姐又好，所以會嫉妒加介意了。」

  安安如是想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清晰又理智的對自己說道：「女朋友和好朋友，有什麼可比的。女朋友再不好，也能天天煩他；朋友再好，也只能偶爾煩他啊。」

  「想什麼呢？笑得花痴似的。」傅陵伸手敲了敲她的桌面，一臉鄙夷加上寵溺的表情。

  「想晚上要和你約會了，所以會花痴啊。」安安瞪了他一眼，邊伸手抽出一個文件夾，準備開工，一邊對傅陵說道：「不是說下班才來的嗎？是找夏小姐嗎？」

  「恩，要商量一個收購的案子。」傅陵點了點頭，眸色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見她表情並無異色，眸光不禁一片明亮。

  自己去茶水間用員工的袋裝速溶咖啡給自己泡了一杯後，與她打了招呼，才去唐寧辦公室找夏千語。

  安安微微笑了笑，心情一下子變得極好。

  一邊電話跟進各項工作的進度，一邊將重要事宜錄進電腦里，情緒帶動著節奏，一時間只覺得自己的工作效率特別的高。

  *

  唐寧與張之南在英國會合後，當即去酒店，各自睡了三小時的時差覺後，張之南便開始準備這次要談的幾家企業的資料。

  唐寧便直接去了商務部，做建築設計公司跨國招標許可文件的辦理、以及與英國商業品牌合作的手續。

  *

  「這是寧達公司的資質理申請書原件。」唐寧將資料遞給evan，看著他說道：「上次電話里溝通的方向不變，我們準備同時與兩家公司合作。」

  「CAP公司我想先訂下來，另外我們從商務部給的企業名單里進行全面招標，再確定另一家。」

  「ok，可以。」evan打了內線電話，讓秘書alma進來拿了寧達的資質報告去做電子審核。

  在等審核結果的時間裡，兩人又聊了一下寧達未來城的商務合作事宜，evan也依據唐寧出發前給他的郵件內容，提前做了資質報備，現在當場將跨國合作的資質文書交給了他。

  「英國的商務政策你並不比我陌生，所以你在與品牌公司簽約的時候，在涉及內稅、關稅、出口稅這些方面的條款時，一定要符合商務政策。否則當你們被列入國際合作黑名單後，同時會影響市政項目安閣的合作。」evan指了指旁邊的確認文書，讓他簽字。

  「當然，我明白。」唐寧點頭，在打開文件袋，一樣一樣驗收了商務合作許可文書後，才在確認文書上簽字。

  「evan，資質已確認，sandy正在處理系統確認。」alma走進來，將寧達的資質審核資料原件遞給evan。

  「ok。」evan接過後，打開電子審核系統，很快便看到了蘇蔓做過來的審核確認，當即按下確認鍵後，接著按下列印鍵，將商務推薦與跨國招標的確認文書出給了唐寧。

  「ThankYou。」唐寧微笑著接過還有列印溫度的文件，道了謝後，便起身告辭：「我現在要傳文件給傅陵，他過來主持招標，到時候你多支持。」

  「當然，這是我的職責所在。」evan伸手與唐寧握過後，起身送他到辦公室的門口，看著他說道：「走的時候一起喝茶？」

  「現在不能確定。不知道這次去談品牌是否順利。不順利的話，可能會先回去處理那邊的事情，然後再飛過來，再談一輪。」唐寧輕輕吐了口氣，言語間有些擔憂，卻又有非拿下不可的氣勢。

  這讓Evan下意識的將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幾秒－－記憶中校園裡的那個明朗少年，早已失去了原來的模樣。

  說實話，他認為現在這樣的唐寧，已經配不上蘇蔓。

  這個想法讓他心裡很舒服。

  「沒辦法，真是太忙了，替我問蔓蔓好，就不和她打招呼了。」唐寧轉身與evan握了握手後，便拎著公文包快步往外走去。

  *

  他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到蘇蔓，現在離開也沒有看到，但他沒有多的時間去想這些事情－－自上次三人見面後，蘇蔓與他的愛情，就已經完完全全的過去了。

  不知道若他沒有這麼忙碌，是否會有時間想起蘇蔓、想起他與她過去的那段純真與美好呢？

  只是凡事無法假設。

  大約他們之間的緣份，也就是這樣了吧。

  *

  唐寧回到酒店後，第一時間將跨國合作以及商務許可書拍照發給了傅陵。然後與張之南討論了接下來的談判策略後，兩人便倒頭大睡，為第接下來的高強度、高壓力談判做好充足的體力準備。

  *

  第二天開始，兩人按照既定的計劃，開始拜訪目標公司。

  他們每天白天跑一家企業、晚上便在賓館修改合作協議和溝通備忘錄。第二天在與新的一家做了初步溝通後，便又返回上一家做進場的方案的細節溝通。

  傅陵來了之後，三人連面都沒有碰，各自忙得象陀螺一樣。

  整整一周時間，兩人各談了七家，一共是十四家、涉及未來城八層樓、上百種品類的進場代理。

  他們的策略是將有過合作的先談，然後拿到合作備忘錄；然後在去談有過接觸，但沒有合作過的品牌，因為有了前期的成功簽約案例，後面的困難就小了許多。

  所以十四個品牌，其中單品牌的10家，只有一家沒有確定；多品牌的四家，有兩家沒有談下來。

  *

  「唐總，要不你先回去工，我留在這邊繼續啃這三家？」張之南邊整理著合作備忘邊說道。

  「我再多留一天，我們一起去拜訪這三家公司，爭取至少能再談一家下來。」唐寧沉沉的吐了口氣，只覺得無論是體力還是腦力，都緊繃到了一個極限。

  「好的，我再研究一下這三家的溝通備忘錄，看看突破口在哪裡。」張之南點頭說道。

  「不研究了，叫上傅總，今天先放鬆一下。」唐寧搖頭：「我們的目光和思路全限在裡面了，得跳出來看看。」

  「唉……也是，我也覺得腦子有些不好使了。」張之南嘆了口氣，皺著眉頭說道：「不過話說唐總，一周談下十一家的跨國代理，我覺得我們也挺牛的。」

  「沒達成目標，就不要說牛這個字。」唐寧瞪了他一眼，拿起電話準備給傅陵打過去。

  只是剛拿起電話，便看到蘇蔓的來電。

  唐寧的眸光微微頓了一下，當即接了起來：「Hello，蔓蔓。」

  「今天在這邊最後一天嗎？有什麼安排？」電話那邊，蘇蔓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比起以前在校園的時候，沒有太大的變化。

  若非要說有什麼不同，就是多了一些身在職場的沉穩、還有面對他時候的平緩。

  「明天還有一天，有幾個客戶需要回訪，Sorry，可能沒有時間和你、Evan聚了。」唐寧如實說道－－不是迴避、也不是避嫌，真實的情況就是如此。

  「我聽說有兩家多品牌企業沒有談下來，原因是他們希望自己所有的品牌集合上櫃，而且至少要整個樓層，而你們不同意，是這樣嗎？」蘇蔓微微笑了笑，聲音從容平緩，似是對這件事情了解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