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李暉吃過早飯，準備回屋換衣服上朝，見程雪醒了不禁蹙起眉頭。

  「昨晚都那麼折騰了，還睡不著嗎？」

  好在屋裡只有他們夫妻兩個，否則程雪是不用見人了。

  狠狠剜了他一眼，指著早就做好的棉襖、棉褲，說：

  「把它們換上，冬日上朝你又不能站在殿內，肯定很冷。棉花里我放了鵝絨，一共做了兩套，你跟忻哥兒每人一套。」

  李暉一聽「鵝絨」，驚訝瞪眼。

  「啥前兒做的，我咋不知道？」

  說完，拿起棉襖聞了聞，更加驚愕。

  

  「一點味兒都沒有，咋做到的？」

  程雪打個哈欠，一邊伺候他更衣一邊說：

  「把最細的鵝絨毛用藥材泡了，然後再蒸一炷香殺菌。你在北境甜甜早出晚歸，自然不會察覺。就是有些費事兒，不然多做一些專門賣給你們這些站在殿外上朝的官員最好。」

  要說本朝還有什麼是前朝留下來的陋習，那就是上朝這塊。

  京中從五品以上官員都必須上朝，但大殿所能容納的人有限，自然得從官大的開始排。基本排到正三品就差不多了，所以從三品以後的官員，都在外面挨凍。即便每隔幾人旁邊放個炭爐，也於事無補。

  關鍵殿外站著的官員上朝也根本沒用，殿內講的啥不清楚，還得挨冷受凍，簡直就是雞肋。更重要的是文武百官還不能穿的太厚，那樣會顯得臃腫，被言官發現會參本。

  程雪心疼丈夫、女婿，所以就想出了鵝絨搭配棉花的想法，有多保暖不清楚，但總比穿薄薄的棉襖、棉褲強。

  正如她所想的那樣，穿在身上不顯得臃腫，套上官服也看不出來。

  白薇把灌好的湯婆子的拿給李暉，屈膝行禮，道:

  「老爺，時辰差不多了，大姑爺已經去馬車旁等候。」

  李暉應句「知道了」，看著程雪說：

  「我走以後在睡一會兒，甭管什麼結果，咱們共同面對，你別胡思亂想。」

  「好。」程雪溫婉的笑下，穿上斗篷送他出門。

  今天上朝之後，往後就得天天如此，除了每月初一、十五的大休。

  要說做官也挺辛苦的，無論嚴寒酷暑都要卯正上朝，雷打不動。要是碰到下雨、下雪，外面站著的官員還得繼續站著，想想都揪心。

  索性也睡不著了，程雪放上炕桌，把當初處理鵝絨的步驟，一步一步詳細記錄下來。

  雖說很費事，但只要定價對得起繁瑣，那就不是問題。至於好不好賣這個暫時不用考慮，等今天李暉跟言懿忻下朝就知道了。如果跟棉花差不多，那就做出來自己家穿，再或者送給朋友。

  她在家寫的無比認真，李暉在大殿外等的怡然自得。

  鵝絨加棉花沒想像中的那麼暖和，但也比穿薄棉襖和薄棉褲強。再加上他就站在炭盆旁邊，這位置真是絕了。烤一會兒就得稍微挪一挪，不然熱的難受。

  外派兩年，跟前附近站著的官員幾乎不認識，大女婿站的位置更靠後。換做是他，等摸清吏部負責記錄的官員的規律，尋尋摸摸就可以逃朝了。

  當然也就是想想，畢竟上朝期間宮門緊閉，逃朝也沒用，沒有地方可去。

  正瞎琢磨呢，身旁傳來小太監抑揚頓挫的聲音，嚇得他狠狠打個激靈。要說和宣人上殿，正常出來個太監通知一下就行，非得一直傳到午門外，也不知想表些什麼。

  簡單整理下身上的衣服，大踏步進入正殿，恭恭敬敬跪下行禮，總之就一個目的，不讓任何人挑出毛病。

  本以為正殿內會暖和，跟外面比除了不用吹寒風，溫度啥的也差不多。得到「平身」的指令後，他道謝起身，餘光偷摸往龍椅方向看過去，有兩個炭盆，想來那個位置是暖和的。

  如此，他心裡平衡了，任憑主位上的人說什麼，他都「嗯」、「啊」應聲，態度絕對謙卑。

  「既然李愛卿沒有意見，那就依吏部所言，去戶部填補戶部郎中的缺位。」

  「是，謝主隆恩。」李暉再次道謝跪下，心裡琢磨明天戴個護膝，免得動不動就跪費膝蓋。

  戶部郎中正四品，是戶部中級官職。主要負責處理財務方面的具體事項，在財政政策的執行過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需要具備一定的財務管理和分析能力。

  說實話，像他這種外派兩年就調任回京不說升品階，也得給個差不多的官職。直接來個戶部郎中，雖然在戶部體系內很重要，但上面壓著戶部尚書和戶部侍郎，想要干點什麼真是不容易。

  李暉倒是沒有自怨自艾，派什麼就做什麼，反正俸祿、續俸別給少了就行。

  散朝後，他轉身想走，卻被富庸追過來請去了御書房。想也知道那位找他是什麼意思，可既然媳婦還沒準備好，那他就不能幫著做決定。

  來到御書房又是一通繁文縟節，站起身後還沒等他整理完衣服，主位就傳來——

  「昨日朕給你夫人的賞賜，她可中意？」

  「回皇上，內子很中意，本想昨天到前院親自謝恩，但因為沒有被宣，所以就又回去了。」

  「那回去之後呢？」燕雲宸追問。

  「回去之後自然是跟微臣講了，讓微臣幫她表達謝意。」

  燕雲宸看著滑不溜丟的李暉，長嘆口氣道：

  「罷了罷了，既然你們不想提，那朕就慢慢等。今日給你安排到那個位置，是想讓你做點事情。」

  「還請聖上吩咐。」

  「吩咐就算了，朕比較懶。但你這個位置原來的人，已經被派去北境州府，所以你明白要做什麼了嗎？」

  李暉撩袍再次跪下，恭敬磕頭說：

  「啟稟聖上，微臣就一個腦袋，家裡又有妻兒，實在不敢明白。」

  「朕給你的人是吃乾飯的嗎？」

  「回聖上，他們偶爾也喝些玉米粥。」

  燕雲宸差點沒氣笑了，沒好氣的「嗯」了一聲，道：

  「不用你提醒，朕記著你種玉米有功的事情。蘇家的事情處理好了，兩功一起賞。否則功過相抵，就那麼地吧。」

  功過相抵是這麼用的？

  李暉無語的沒再掩飾自己的情緒，「啊」了一聲直接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