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該來的終究會來。

  程雪跟李悅整理下衣服，兩個人調整好狀態，手挽著手去了前院。

  離老遠就聞到烤肉的焦香味，程雪輕拍她的手背，小聲安撫：

  「別怕，問什麼就答什麼，只要規矩得體，不會被問責。」

  「嗯，女兒知道了。」李悅重重頷首，可還是免不了緊張、慌亂。

  

  德喜挑開帘子、推門，母女倆隨後進屋。

  一番行禮之後沒有得到那句想像中的「平身」，而是安靜，特別安靜。

  程雪跟李悅都不明所以，但又不敢抬頭更不敢亂瞟，只能低頭跪著，靜靜等著下一個指令。

  片刻，李暉有些坐不住了，剛要開口，卻被身旁的周放在桌下踢了一腳。

  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該提醒，可跪的那位是他的親媳婦，他是真的心疼了。

  終於，燕景也看不下去了，拿酒壺象徵性的往父親面前八分滿的杯子裡添一點點。

  這樣的舉動，終於讓燕雲宸回神了。

  尷尬的清下嗓子，說聲「平身」後又道：

  「乍見李夫人，朕不禁想起位故人，不知李夫人娘家是哪裡的？」

  「回皇上，臣婦娘家遼東樹山縣於家屯。」

  她跟李暉都猜到了這副身體的來歷，但眼下走一步算一步，如果那位真的有心幫忙找尋，那她索性就接了這波潑天富貴，也算幫自己的男人拓展一下人脈。如果人家沒那個心思，她也無所謂，眼下的生活是最好的，她很知足。

  肖清霖聽他說的這聲「故人」，終於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說：

  「難怪蔣里正第一次跟我說話時、問我是不是嫂子娘家的人，我倆這眉眼之間好像有幾分相像啊。」

  他一向在燕雲宸面前有什麼說什麼，如今這話直把程雪整不會了。怎麼也沒想到他能把話挑明，這讓她怎麼接？

  索性還有李暉，他反應極快——

  「渾說，要說長得像還得是我家甜甜，你別為了來家吃飯就胡亂套近乎。」

  「我沒有啊哥，我……我不就是想再吃一次燉江魚嗎！」

  「知道你屬貓的，下次給你做。」李暉說完，端起酒杯張羅一盅。

  燕雲宸放下酒杯，衝程雪母女二人道：

  「聽說這羊排是你們母女醃漬，味道很好，辛苦了。」

  兩個人一同行禮，程雪淡淡開口：

  「多謝誇讚，您喜歡就比什麼都強。稍後臣婦會把醃漬的法子寫下來，這樣您就隨時都能吃到了。」

  「可以，你有心了。」

  程雪笑著搖頭，見差不多了，便帶著李悅從屋裡離開。

  走出前院好一段距離，李悅終於來了精神。

  「娘，宮裡那位看著並不嚇人，可我這心裡就是毛毛的。」

  「別怕，已經被表揚了，賞賜肯定不會少。晚上跟懿忻就住在這邊吧，我讓人把你的院子重新大掃出來。」

  李悅忙不迭頷首，笑眯眯挽著她的胳膊，道：

  「如果能跟娘親一起睡就更好了。」

  「那是沒戲了，你還是乖乖陪你夫君吧。」

  母女倆邊說邊笑的回到主院，前院的酒席一直沒散。就在程雪真的準備跟李悅一起休息時，白薇從外面進來。

  「夫人，大小姐，宮裡的賞賜到了。」

  「這麼快？」程雪驚愕了。

  她以為得明天下早朝之後，沒想到這會兒就送來了。

  「多嗎？貴重嗎？」說完又覺得有點市儈，忙找不著說，「貴重可不能收啊，就一頓飯罷了，還是宮裡送的食材。」

  不是她貪財，實在是想要組建個女子醫療隊前期需要的銀錢實在太多。別看她在京城有幾家鋪子，可這邊的物價實在太高。同樣的黃芪，京城要比北境貴了不止五倍。

  從那邊往這邊運送，車馬、人力，價格不菲，背著抱著一邊沉。

  起身準備出去看下上次，沒想到一個公公直接端著托盤進來，上面蒙著紅布，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給李夫人請安，小人奉主子旨意給您和言大奶奶送賞賜。」

  說完，富庸把托盤放在桌上，然後規矩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母女倆。

  程雪見他沒走，沖白薇道：

  「去給這位公公上茶。」

  「是。」

  「不用不用，小人不渴。」富庸搖頭，拱手行禮又道，「煩請李夫人打開看看，小人好回去復命。」

  程雪聞言點點頭，抬手掀開紅布。李悅看過後激動地說出「這是……」兩個字，便忙用手捂住了嘴。

  如此，程雪還有什麼不懂的，難怪前院一直沒散，估計就是等這一刻。但他是個什麼心思呢？這東西又怎麼會出現在宮裡呢？

  李悅心知自己剛才失態了，可母親好幾年前當出去的首飾，如今失而復得，她想不激動都不可能。

  母女二人的表現被富庸看的一絲不落，他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明白主子送過來的那兩樣舊物，應該跟李夫人有關。

  小孩兒用的東西，難道是……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程雪起身整理衣服，沖白薇使了個眼神，後者趕緊過來端托盤。

  「糖糖先回院休息，我去趟前面。」

  「知道了，娘。」李悅心中咚咚敲鼓，一直把母親送到前院後才回自己的院子。

  目光呆滯的進到裡間，由於想的太過入神，根本沒發現屋裡炕上已經做了個人兒。

  「咋了？啥事兒想的這麼出神？」

  言懿忻的聲音令她打個激靈，隨後見自己已經回到房間，坐下搖頭。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你當我是蠢得？」

  面對丈夫的揶揄，李悅忙不迭開口：

  「我搖頭的意思不是『沒事』，而是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不能說嗎？那就不說了。」言懿忻不以為然的擺擺手，轉移話題又問，「你跟咱娘吃飽了沒？要不要讓杜鵑給你做點吃食？」

  從剛才皇上見到岳母的狀態就能清楚，那位跟岳母之間應該熟識，或者說認識。

  岳母自小走丟，難道她是皇上遺落在民間的妹妹？

  他有這個想法。李悅不蠢，也會有此猜測。與其一個人胡思亂想，不如說出來倆人一起商量，畢竟他先是李家的女婿，是她共度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