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得知了張典吏的念頭，李暉也慢慢將自己有可能要被調任的消息，逐漸滲透給衙房各人。

  目的只有一個，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要走了，這些跟過他的人總要幫忙好好安頓，尤其是那幾個重要的位置。

  就這樣足足折騰了一個多月，該處理的、該安頓的，全部料理妥當。該上報的也上報清楚，該準備的大禮也準備明白。

  現在除了沈珏，其他人都沒有問題，而且也能坦然接受他離開。朝廷想要抽調個人，根本不需要真的等任期結束，什麼理由都有可能。

  要說最糾結的還是沈珏，最近因為這個事情他夜不能寐，食不能安。

  終於，這天晚上第N次烙餅之後，沈夫人終於扛不住的開口：

  

  「老爺，您到底怎麼了？最近就看您狀態不對，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沈珏也真是無計可施，索性就把最近煩心的事情，還有即將要面臨的局面，都跟她講了。

  他倆是患難夫妻，從無到有，說這些也沒什麼可丟人。

  「……如今李大人要走，我好不容易從下面熬上來，你說我……我該怎麼辦？」

  沈夫人聽到這話，終於明白他最近為什麼這般焦慮了。

  思來想去，最終她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試探性的幫著出主意說：

  「老爺，要不您問問李大人？都說張嘴三分利，萬一李大人看在平仁那個孩子的面兒上拉您一把呢？或者讓平仁……」

  「不，這事兒不能讓平仁出面。」沈珏搖頭打斷她的話，但也終於有了決定。

  他好不容易做到同知，即便不能抽調回京，下一次評考如果表現出眾，他可以在往上走一走。可若是留在這邊，萬一繼任的那位不如李暉有心胸，那他就寸步難行，或者說到此為止。

  他屬於行動派的，決定之後轉天就去衙房找李暉，也沒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說著自己的煩惱。

  李暉算準他會來找自己，但沒想到來的這麼早。

  將前陣子接到的調任文書遞給他，說：

  「我走之前你就得走，還當自己是香餑餑會被留下？」

  聽著他的打趣，沈珏一臉懵拿起桌上文書，仔細看過後想笑又得壓抑，那表情簡直不要太滑稽。

  「行了，想樂就大大方方樂，趕緊的回去安排吧。到了遼東，如果沒有住的地方，我家在貢院附近有個小宅子，可以暫時讓你租住。」

  李暉調任的日子沒有，但沈珏的調任日子已定，他一直掐算著時間，好在這小子及時開口，不然就得光速繼任，火速搬家，忙的他自顧不暇。

  沈珏此刻也無比慶幸昨天晚上跟妻子提了這事兒，否則今天他還拿不到繼任文書。

  「大人，那咱們都走了，杜家祖孫……」

  「平仁就是個教書先生，誰能奈他何？再說兩年後他就進京參加會試，那會兒這邊啥樣……你能知曉？」

  「不不不，不知曉，不知曉。」沈珏忙不迭搖頭。

  開玩笑，就是猜到也不能講，他又不是傻子。

  「快回去收拾吧，你現在派人去遼東府城，興許還能買處宅子，你這邊的宅子也能儘快脫手。」

  沈珏連連稱是，樂顛顛的離開了衙房。

  最後一塊心病去掉，李暉也美滋滋的起身回了後宅。如今他遲到、早退，都已經是家常便飯，沒人搭理，也沒人理會。真要是遇到棘手、需要他處理的事情時，會自動來到後宅找他。

  程雪最近很忙，白薇跟白果的親事已經提上日程，而且這個月初八就要辦了。李忠夫婦已經往這邊趕，不出意外，最遲後天就會到。

  見她還在清算嫁妝，李暉走過去蹭著她的肩頭，道：

  「還沒兌完？糖糖出嫁的時候可沒見你這樣。」

  「那能一樣嘛。」程雪輕拍他的臉頰，「糖糖有多少那都是早早就被下的。這倆孩子的有一部分是他們自己的銀錢讓我幫忙，可不得算清楚。你今兒咋這麼早，沈珏找你了？」

  「可算找了，再不找我都不好意思拖他了。」

  程雪抿唇輕笑，確定沒有問題後拉他出來，鎖上小庫房。

  「我看力媧谷那邊應該快了，你這邊是不是也快了。」

  「誰知道了，應該吧。反正我要做的已經做完了，就等老鱉自投羅網。」

  藥作坊現在完全交給三皇祖師會，跟府衙一點關係都沒有，再加上那邊剛剛肅清，只要蘇家人不嘚瑟，藥作坊就不會有事。可一旦他們折騰，那就是自作自受。

  程雪見他興致不錯，命紅芸擺飯，陪他回房。

  換衣服時見他鬢角上的霜白，喃喃地說：

  「李大人生華髮了，明天吃點枸杞芝麻丸吧，早晚各一粒。」

  「好啊，那夫人記得提醒我。」李暉順勢摟著她的纖腰。

  講道理到他們這個年紀，生華髮、身體發福，都是正常現象。不過二人都在現代那個環境下生活，所以身材管理，華發等事，他們都格外注重。

  索性二人怎麼吃都那個德行，尤其是程雪。應該是早前生孩子留下的病根，即便春秋兩次條例，身形還是格外纖瘦。

  吃過晚飯，夫妻倆照例出去散步，看著烏雲密布的天兒，李暉開口：

  「明兒開始打包東西吧，先把用不到的讓車隊送回京，其他的跟咱們一起走。」

  「那我明日去肖府吧，將那些生意都交給肖夫人，我也正式撤出來。」

  「如果你不做了，那肖夫人應該也不會做。」

  「那就把清水行留給我倆，其他都盤出去。」

  如今的北境府衙，名下一個商鋪都沒有，全在程雪跟肖清霖手中。店鋪的房契他們平分，至於後續她就想著抽身歷來。

  生意做的再多、再大也不好，容易遭人惦記。況且這一年多的時間她手裡攢了不少，已經把李恬的嫁妝和李恆的聘禮，都置辦出來。剩的京城那些，回京後換個大一點宅子，再置辦些良田、別莊，他倆也就夠用了。

  府衙抽回來的那部分銀錢，一小綹存入小金庫，剩下的分成兩份，一份給了濟善堂跟書院，另一份就充當今年中秋的節禮。

  發了多少不清楚，但府衙各個官員都過了一個肥肥的中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