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端午節過去沒兩天，龐老一行人就準備出發了。

  程雪早就把東西提前準備好，一共兩輛馬車，白朮跟白芷都陪在李恬身邊。又特意在濟善堂找了兩個會拳腳功夫的孩子，給李懷做書童。

  婆子、護衛一應俱全，果脯蜜餞也準備妥當。

  送到城外五里，龐老第N+1次催促：

  「回去吧，準備了這麼多的人，我們不會受憋的。」

  李恬跟李懷紛紛抱住母親，承諾以後每隔半月就會往家寫信。雖然臉上都有些許不舍，但明快的眼神彰顯他們此刻的興奮。倒也能理解，畢竟第一次出門，有期待有興奮。

  

  「還你們要聽龐爺爺的話，能不管的閒事就不管，千萬不可以逞強。出門在外要記得低調行事，切不可張揚。」

  「娘放心吧，我跟四蛋不會的。」李恬下著保證。

  本想再叮囑一番的程雪，思來想去還是放他們走了。說的再多，也擋不住孩子們離開，如今她就希望這一路能平平安安，少受風雨磨難。

  自打兩個孩子跟龐老南下，本就安靜的府衙後宅就更加安靜了。

  下人又買回來一批，正好她閒來無事就親自教導，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止教他們認字，還教他們磨藥、搗藥等。

  這天正在房裡算帳呢，白薇匆匆進來，屈膝行禮說：

  「夫人，駐北軍營的龐把頭來了。」

  「龐猛嗎？讓他進來。」

  很快，龐猛從外撩袍進來，拱手行禮道：

  「夫人，小的有一事想求您幫忙。」

  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跟白果的事情，但自打上次知道迄今，已經過去大半年的時間，她都以為他放棄了呢。

  指了身邊的位置，道：

  「有事坐下說，紅芸去泡茶。」

  「是。」紅芸應下退到一旁，把早就翻滾的茶壺拎起來忙碌。

  龐猛也顧不上屋裡的白薇跟紅芸，「噼里啪啦」猶如倒豆子一般，把他想娶白果的意思全部講了一遍。

  「……我知道她的顧慮，可我真的不在乎。怕她不信，我指天發下毒誓，但就是不答應。夫人，如果她對我沒意思，我肯定不會死纏爛打，可她對我真的有那個想法，我不騙您。」

  本就是直性子的龐猛，再加上這幾年在軍營的錘鍊，辦事更講究直來直往，節省時間。

  程雪也猜到他們之間的事情，而且她自己也發現白果喜歡龐猛，但就是因為那件事情阻擋了她的決定。

  「我知道你沒騙我，我也相信白果那孩子中意你，可就是……唉，你不在乎，可她在乎，除非她自己能看開。」

  「夫人，她1如果再看不開就是老姑娘了。我不嫌棄她變老，可我不忍旁人對她指指點點。」

  程雪看著一臉赤誠的龐猛，理解頷首道：

  「這樣，我給她姐姐去封信，讓白蘞勸她。婚姻大事到底是你情我願，我我可以強迫她嫁給你，可一旦那麼做了，你倆的感情也就沒有了。」

  龐猛心裡「咯噔」一震，後背冒起了涼風。

  他的確是有這個打算，可現在聽到程雪的提醒，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

  「夫人，如果她姐姐勸說也沒用呢？」

  程雪看著他滿臉希冀的樣子，長嘆口氣搖搖頭。

  「那就只能順其自然了。如果你能等，等她自己想通，或許你倆有個皆大歡喜的解決。但這個『皆大歡喜』伴隨著風險，我只能說讓你順其自然，如果勸說沒有效果，你該相看就相看，畢竟年歲到了，家裡也等著你的好消息呢。」

  「可是我現在沒那個心思啊夫人，我只想要她，我肯定對她百依百順，絕不欺負她，用從前的事情刺激她。」

  「我相信你的為人。」程雪重重頷首，「駐北軍營出來的小伙子，個頂個的有責任、有擔當，我會先給她姐姐寫信，然後我再勸勸她。至於結果怎麼樣，我真的沒法給你保證。」

  「行吧，那就有勞夫人了。」

  龐猛說完，從袖口掏出一根赤金簪子放在桌上，又道：

  「麻煩夫人把這個轉交給她。如果她同意就收著，不同意就讓車隊捎去軍營，我就知道該咋做了。」

  程雪點點頭，把簪子收好，跟他一起品茶、聊天。

  她很喜歡聽駐北軍營的事情，雖然現在北芪那邊不敢進犯，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軍營上下還是特別小心。

  龐猛是個「有問必答」的性子，只要不涉及軍事機密，他都會告知。

  「……雖然文教頭離開了駐北軍營，但我們每日的操練仍在繼續，而且比之前還要狠。如今衛所蓋好以後，不少把總、把頭都把家人接過來，他們沒有後顧之憂，操練的就更加賣力。」

  「那你呢？你不是也分到了一處院子，沒想把父母接過來？」

  龐猛搖搖頭，據實已告：

  「我有往家去信，但我爹娘不來。他們說爺爺、奶奶還在世，不能遠走。不然就得拖家帶口的過來，那樣拖累我。我的親事他們讓自己做主，不過聘禮啥的家裡就沒有辦法出，我也不準備用。」

  「好孩子，憑自己本事娶媳婦，這才是最厲害的。」

  龐猛見她支持自己，頓時咧嘴憨笑起來。

  「麻煩夫人把這個事情也跟她說一下，她過門就當家做主，我的月錢都交給她，肯定不生二心。」

  看著眼前的鐵憨憨，程雪忍俊不禁，最後直接「噗嗤——」笑出了聲。

  「好，這個事情我會幫你轉達，只要她不蠢就肯定能應。那件事……是她自己告訴你的嗎？還有你剛才說的『指指點點』又是什麼意思？」

  話說的很含蓄，但龐猛明白她的意思，重重點頭，回答：

  「是她自己親口跟我講得，也讓我看到了那些傷疤。夫人，我沒有覺得它們醜陋，更多的是心疼。她當時那么小就遭受了這麼多，這還是有她姐姐護著，如果沒有她姐姐護著會是個啥樣？

  剛才我說得『指指點點』不是這個事兒，是有好多媒婆都去點心屋給她說親，但都被她強硬拒絕、趕出去了。她長得不賴，手藝又好。到歲數如果不成親，肯定會被人說東道西，我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