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腳踏入永夜

  見蘇妙點頭，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

  「這簡直……」張溫故張了張嘴，到底是沒把後面的話說出口。

  老者在聽完蘇妙的解釋後，點了點頭，肯定了蘇妙的話。

  「這個小姑娘說的不錯，書童在以前確實就是幹這些的。本就是家奴，自然主人家想要做什麼都行。」

  「可是按照時間算，這家出事的時候，書童這種事情早就沒了吧？」林千亦覺得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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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代在進步，可是有些人不一定跟著一起進步了。」

  老者的話如醍醐灌頂，眾人一陣恍然。

  「尤其是在一個窮山惡水的地方，這家人當時又是地主老爺，又有誰敢說什麼呢？」

  眾人在老者的敘說下，看見了一段塵封已久的故事。

  「這家主人姓江，祖上當過大官，後來成了地主老爺。少爺叫江子饒，小時候聰慧過人，被譽為神童。當時都說這少爺以後也是個當大官的料。」

  「江家人對這個少爺如珠似寶地養著，盼著往後能出人頭地，再現祖上的風光。」

  「可惜這江子饒是個傷仲永，年歲越大，反而越發平庸。只是江家人始終認為他們的少爺是大器晚成，依舊縱著他。」

  「結果就鬧出了事。」

  江子饒越大越不愛讀書，卻對各種新鮮的事情感興趣。

  家裡給他用來讀書的錢，他全都拿去吃喝玩樂。

  買的書也都不是什么正經的書，都是各種奇聞誌異和淫詞艷語。

  可他慣會在長輩們面前裝乖，以至於除了貼身伺候他的阿辭，其他人竟然都沒覺察出什麼問題。

  最初江子饒還只是有賊心沒賊膽，也只敢是看看。

  再者江家人怕他心思浮躁，影響讀書，所以安排伺候他的人都是男的。

  江子饒就是想做什麼，身邊也沒有人可以陪他嘗試。

  阿辭是被自己的父母賣給江家的，簽了賣身契的。

  也就是說，阿辭是屬於江家的私產。

  不管合不合法，對於當時的窮人來說，只要能有口飯吃就行，給人當奴隸算什麼？

  就因為這樣，江子饒對阿辭出手時，阿辭根本不敢反抗。

  「明明是他先招惹的我！為什麼最後付出代價的卻只有我？！」阿辭衝著蘇聽怒吼道。

  「我只是想活著而已，為什麼就是容不下我？我明明都已經離開了，為什麼還是要殺我？！」

  蘇聽皺眉道：「什麼意思？不是你不願意放手？」

  阿辭古怪地笑了一聲，「我不願意放手？江家人還真是卑鄙噁心！」

  「他是少爺，我不過是個家奴，反抗主人是什麼下場？輕則被趕出去，重則杖斃。」

  「我沒什麼本領，身體也不夠好幹不了太重的活，被趕快出去，其他主家也不會要一個不服從主人命令的下人。」

  「少爺看上了我，我除了接受，也只能接受。」

  【這什麼話？你不喜歡你可以拒絕啊！】

  【搞半天自己不拒絕，那你怪得了誰？】

  【我尋思這他解釋的挺明白了，怎麼還有人在這裡受害者有罪論？】

  【都說了他的賣身契在江家人手裡，而且他如果拒絕了少爺，你以為他就真的能好好活著嗎？】

  ……

  阿辭的話讓直播間的人吵了起來。

  節目組這邊，也有人覺得阿辭這分明就是自己作死。

  但蘇聽並沒有對此發表自己的看法，她只是語氣平靜地說道：「既然你接受命運的安排，又為什麼死後早就殺孽？這江家滅門跟你有關吧？」

  「當然跟我有關。」阿辭供認不諱。

  「因為你的少爺拋棄你娶了別的女人？」蘇聽問。

  「哈！怎麼可能？我巴不得他趕緊成親，我也好重獲自由！」

  「那你……」蘇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阿辭激動地打斷。

  「我都答應了，關於我和他的事情絕對不會傳出去！可是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他親口允諾待他成親之後，就會把我的賣身契還給我，放我自由。我滿懷希望地等待著，可我等到了什麼？」

  阿辭笑聲悽厲。

  「哈哈哈哈哈……」

  「他的洞房花燭夜，竟是我的祭日！」

  「他的那些承諾竟都是哄我！只是為了讓我不要毀了他的親事！我恨！我好恨啊！」

  「我從未想過毀了他的親事，我巴不得他娶妻生子放了我！可是江家人不信！他們認定了我會糾纏不放，認定了我會毀了江子饒和江家！」

  「既如此，我豈能不如他們的願？」

  眾人聽著阿辭的控訴，皆是沉默不語。

  他們原以為這是一個相愛的人因為世俗禮教被迫分開，而釀成大錯的故事。

  卻不想，當事人講述的故事與他們以為的完全相反。

  「少爺成親的那日，阿辭拿到了自己的賣身契，趁著夜色離開了江家。」老者的聲音帶著厚重的滄桑再次響起，代替阿辭把沒說完的故事繼續說完。

  「就在村口的那棵老槐樹不遠處，幾個江家的僕役堵住了阿辭的嘴，他們將阿辭按住，活生生將他捂死。而後將阿辭的屍體拋到了後山的山谷里。」

  「那一夜，這高牆之內有人新婚燕爾，高牆之外有人屍骨無人收斂。」

  【他以為自己走出黑夜往後便是迎著朝陽而生，卻不想一腳踏入的竟是永夜。】

  這位網友的評論獲得了極高的點讚量，引起無數人的意難平。

  【好難過啊，明明只差一點點，他就可以重獲自由了。】

  【這個少爺真該死啊！】

  ……

  「可是這一切都是阿辭跟江家的恩怨，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什麼？

  蘇聽的聲音突然響起，說出來的話卻讓眾人大吃一驚。

  「蘇妙姐姐，蘇聽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南汐覺得自己的腦子裡現在全都是漿糊。

  明明蘇聽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但是為什麼組合在一起之後就聽不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