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軟了
2024-07-20 03:50:21
作者: 風吹小白菜
蕭鳳仙睜開眼,瞳孔晦暗,還帶著紅血絲。
他才剛睡著不到一個時辰!
魏紫愣了愣:「二弟,你放著好好的竹榻不用,怎麼反倒睡在地上?地上又沒有被褥,多冷啊!」
蕭鳳仙聲音喑啞:「你管我。」
多年來蕭家人對他不管不問,他天天睡到中午自然醒,今天被魏紫吵醒,頓時滿肚子不高興。
「正所謂『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魏紫替他打開花窗,柔和的春陽立刻照了進來,窗外園林翠綠如洗,「二弟,你過幾天就要去見沈侍郎,得打起精神多讀幾本書。我昨夜寫了幾張字,你幫我瞧瞧?」
陽光刺眼,蕭鳳仙被迫坐起身,接過她遞來的字。
他一一看完,抬眸望向魏紫。
小寡婦跪坐在他對面,手指揪著裙裾,桃花眼睜得圓啾啾,奶栗色的瞳孔藏滿期待,飽滿的臉頰淬過牡丹花汁似的透出天然的嫣紅,一副嬌軟可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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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道:「太軟了。」
魏紫怔住:「什麼?」
「筆鋒太軟。」
蕭鳳仙把大字還給她,不自然地偏頭挪開視線,「見字如人,嫂嫂的心太軟。」
魏紫捧著字,沉吟了片刻,又和蕭鳳仙的字對比了片刻,瞭然道:「我只是在刻意模仿你的筆畫,但行文走筆軟綿綿的,毫無風骨可言。」
蕭鳳仙撐著腮。
他這寡嫂,雖然沒讀過幾本書,但卻挺有悟性。
魏紫得了指教,收起那幾張大字:「可否再請教二弟一個問題?」
「嫂嫂請說。」
「怎麼樣才能賺到一百兩銀子?」
「嫂嫂要一百兩銀子做什麼?」
魏紫暗道,一百兩銀子既不多也不少,足夠她將來去京城的盤纏。
她不想告訴蕭鳳仙她的秘密,於是半真半假道:「我一直寄人籬下,心裡總不踏實。如果自己有個一百兩傍身,能安心許多呢。」
蕭鳳仙嗤笑。
一百兩就能安心?
他去外面喝一次花酒,都不夠隨手賞人的。
他從匣子裡拿出一隻荷包,丟在魏紫面前:「給。」
荷包沉甸甸的,魏紫打開,裡面竟然裝著一百兩銀子!
她驚呆了:「你從哪裡弄的錢?」
蕭鳳仙漫不經心:「陵州一帶的漕運、船隻、賭坊,全都是我的。」
「吹牛。」魏紫不信,把荷包還給他,「肯定是你這些年省吃儉用存下來的,我不要。二弟,我要自己親手賺錢,心裡才踏實。」
蕭鳳仙覺得這小寡婦實在太蠢笨了。
放著他這條捷徑不走,偏偏要自己賺錢,不是傻又是什麼?
他想了想,道:「想賺一百兩,做個小生意就能辦到。我看陵州城裡新近流行一種豆腐,用青礬浸泡,再放進滷水里醃製。醃好之後,把茶油倒進鍋內燒紅,將豆腐煎成焦黃,再撒上辣椒油、醬油、麻油,鮮辣咸香,很受人喜歡。咱們山陰縣還沒人賣這種豆腐,嫂嫂如果第一個賣,自然能賺錢。」
賣豆腐?
魏紫沉思。
雖然聽起來不太靠譜,但她相信蕭鳳仙的賺錢能力。
她腆著臉:「那……那你能不能借我一點本錢?」
蕭鳳仙驚奇:「嫂嫂既沒有賺錢的主意,也沒有本錢,跟我談了半天,原來是為了空手套白狼?」
魏紫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揪住裙裾掩飾自己的窘迫。
蕭鳳仙屈指,在案几上輕叩了叩,忽然道:「如果我幫了嫂嫂,嫂嫂能給我什麼好處?」
魏紫望向他的袖口。
袖口磨損發毛,他身上的這件玄色袍子已經很舊了。
她笑道:「我的針線活兒做得不錯,我替二弟做一件新衣,可好?清明節去雲深寺見沈侍郎的時候,二弟剛好能穿上,也不算失了體面。」
蕭鳳仙原本只想讓她做魚給他吃。
聽見有新衣裳穿,不禁莞爾:「成交。」
「對了,」魏紫臨出門之際,忽然回眸,「我腳上戴著鎖鏈,被關在宅子裡出不去,等豆腐做好了,還得勞煩二弟替我賣出去。」
蕭鳳仙:「……」
叫他賣豆腐?
他什麼檔次,要去賣豆腐?
給熟人看見,他還要不要臉了?
所以賺錢的主意是他想的,本錢是問他借的,最後還得他出面賣貨,那她究竟幹了什麼?!
魏紫已經跑了。
蕭鳳仙不肯賣豆腐,乾脆買了間店面,又買了兩個丫頭替魏紫賣。
食材什麼的,也早早叫人偷偷採購進府,送去了廚房。
這麼一折騰,他搭進去的本錢都不止一百兩了。
魏紫系上小圍裙,按照蕭鳳仙說的法子,開始弄豆腐。
等醃製出來,已經是傍晚時分。
魏紫從滷水里撈起豆腐,白嫩嫩的豆腐居然變成了黑色,還散發出一股股詭異的臭味。
魏紫被熏得捂住鼻子,隔著灶台老遠把一塊塊黑豆腐扔進油鍋里炸,忍不住小聲嘀咕:「這麼臭,這東西真能吃嗎?」
她炸得正歡,蕭杜鵑恰巧從學堂回來。
「魏紫!魏紫!你個賤人,你給我滾出來!」
她呼呼喝喝直奔廚房。
陳瑞香大概是聽信了魏紫的挑撥離間,今天故意聯合其他姐妹給她使絆子,害她被夫子打了手板心,到現在右手還紅腫的厲害!
都怪魏紫!
「魏紫你這個賤——」
蕭杜鵑剛踏進廚房就聞到臭氣熏天,連忙捂住鼻子退了出去,嫌棄地高聲咒罵:「魏紫,我們家是何等體面優雅的人家,你搞這麼臭,你炸屎呢?!」
魏紫覺得她的豆腐受到了冒犯。
她摘下小圍裙走出去:「你找我有什麼事?」
蕭杜鵑怒不可遏:「我問你,你昨天跟陳瑞香說了什麼?你是不是在背後說我壞話了?!」
「沒有呀——」
魏紫話音未落,蕭杜鵑拿起水瓢,從廊下水缸里舀起一瓢冷水,毫不客氣地潑到了她的臉上。
魏紫受驚,下意識後退半步。
「賤人!」蕭杜鵑咬牙切齒,「不是你還能是誰?!這些年你吃我家米長大,不知道感恩戴德當牛做馬,還敢跟我這個優雅的正經小姐作對!我告訴你,也就是看在我哥的份上,才讓你繼續待在我家,否則,你早就被攆到街上討飯了!再敢背地裡嚼舌根使絆子,我潑到你臉上的就不是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