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神州板蕩，大廈將傾

  岱山，又名岱宗、岱嶽，後世可能鮮有人知，但要是說其另一個名字的話，卻就是大名鼎鼎了，正是後世的泰山。

  泰山腳下。

  因為長白山王薄一眾反賊連續被蕭乾說中，所以張須陀也按照蕭乾建議，既然王薄會經過岱山腳下，那就先派一路兵去岱山腳下埋伏守株待兔。

  王薄不是那麼容易擒殺的，過後還會再北渡黃河逃往臨邑？那就再派一路兵提前去臨邑等著。

  於是提前一步到岱山腳下埋伏的秦瓊，眼看著遠處數萬的反賊逼近，一下也不禁激動到臉膛通紅了，直接開口贊道：「蕭公子果然不愧天下第一鬼才之名，竟提前料定這王薄奔逃方向。」

  左右也忍不住激動道：「幸好有蕭公子，不然我們不知道要費多少勁，損失多少的弟兄！」

  再一人忍不住：「將軍見過那位蕭公子，可不可以給弟兄們講講那位蕭公子，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蕭公子雖然是文人，但那一詩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卻讓我等每每想起都忍不住熱血激盪！」

  

  秦瓊也往遠處遙望一眼道：「嗯，賊寇暫時還到不了，那我就給先你們講一講。

  那位蕭公子，卻是我大隋天下的第一奇人！有些事情不方便說，你們只需要知道蕭公子他是我大隋的，怎麼形容好呢，總之就是第一奇人，也是胸懷天下的第一鬼才！

  那小小高句麗的什麼才子來炫耀，無恥的拿出我天朝魯班鎖，冒充高句麗鎖，滿朝文武都沒看出，卻被蕭公子隨手眨眼間就解開了，更點出那就是我天朝的魯班鎖。

  蕭公子的智慧，總之在蕭公子面前，我只感覺我就是個凡人。」

  周圍一群人也都忍不住激動：「蕭公子這樣的奇人出世，對應的好像就是這遍地的反賊，有句話叫什麼來者，應世而出，蕭公子似乎就是那應世而出。」

  秦瓊立刻道：「這話可不能亂說，蕭公子似乎就是名聲太大了，在朝里才被人壓制了，所以此時才只是個虛職的駙馬都尉。

  不然以蕭公子之才，若是來剿滅這些叛賊，輕鬆就能將他們打個落花流水。」

  名聲太盛，當名聲大過楊廣時，卻就是最大的危險了，普通的將士看不出來，但秦瓊卻能看出來。

  而此時張大人也向著蕭公子，且不管怎麼說，這天下似乎都要亂了！都已經有人敢明目張胆的造反，而且還不止一伙人，難道還不是預示著天下將亂？

  自己既然是蕭公子的人，已經投到了蕭公子麾下，當然要幫著蕭公子說話，如果萬一這天下真的亂了，那以蕭公子的聲望。

  於是想著，秦瓊也忍不住眸閃精光的激動了。

  王薄叛軍身後。

  張須陀、羅士信帶領一路兵馬緊追，隨著越來越靠近岱山腳下，羅士信也同樣不禁臉膛興奮到通紅。

  大軍繼續向前緊追不停。

  羅士信也不禁騎馬在張須陀身旁，忍不住激動道：「大人，那位蕭公子真是天下第一鬼才，只要有蕭公子在，這天下的反賊便反不了天，這一次至少能吃掉那王薄幾千人！」

  張須陀同樣老眼中閃爍精光道：「蕭公子，雖然老夫也了解的不多，但卻知道其是一個極為重情義之人。正因為老夫隨口幫過其一次，結果就如此對老夫交心，給老夫出謀劃策。

  這要是在亂世，以蕭公子之才，這天下……」

  這天下，又有何人能是蕭乾的對手？要是在亂世？此時天下已呈亂世之象，烽煙四起，反賊遍地，陛下卻還只顧發兵高句麗，此時豈不就是？

  說著張須陀也突然驚醒，不再繼續說下去，如果真現了亂世，如果真沒有人是蕭公子的對手，那這亂世的天下，蕭公子又將會是一個怎樣的身份？

  結果想著，張須陀也忍不住老手微不可察的顫抖了。

  一個時辰後。

  緊接岱山腳下便就是一片的殺聲震天。

  四面八方無數的官軍一起殺出：「殺啊！！！殺啊！！！！！王薄受死！！！！」

  身後官軍同樣洶湧而來，殺聲震天：「殺啊啊！！！！王薄受死！！！！！」

  一聲大喝如雷鳴炸響：「在下羅士信！王薄可敢出來一戰！！！！！」

  「殺！！！！！」

  「殺啊！！！！！！」

  「沖啊！大家一起衝出去！衝出去才有活路！！！」

  同時反賊中，無數人也開始臉紅脖子粗的一邊大喊，一邊高歌：「要抗兵！要抗選！家家要把鐵器斂，斂起鐵來做成槍，昏君髒官殺個光！殺啊！！殺啊！！！！大家隨我殺！！！」

  繼續歌聲響起，殺聲震天，血雨腥風，岱山腳下也緊接血流成河。

  「長白山前知事郎，純著紅羅錦背襠！長矛侵天半，輪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聞官軍至，提刀向前盪！譬如遼東死，斬頭何所傷！」

  「大家隨我殺！隨我殺！斬頭何所傷！斬頭何所傷！！！」

  岱山腳下，殺聲震天，被反賊保護的王薄，也不禁震驚到兩手顫抖了，忍不住一邊倉惶而逃，一邊喃喃自語不停：「官府中有高人！竟然能料到我王薄逃的方向，提前在這岱山腳下埋伏於我！不知這位高人，到底是誰？」

  身旁幾人貼身保護，也忍不住滿臉的猙獰：「大人快！這邊走！」

  但其中一人忍不住心中激盪的則是：『這些反賊，卻也都是被逼到走投無路的百姓，如此誓死對抗朝廷，難道這天下真的要亂了？卻只有蕭公子一人，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邊，似乎在以整個天下為棋，而真正胸懷天下！』

  王薄身邊一人，準確任務並不是保護王薄的，而就只是跟在王薄的身邊，不用保護，也不用害其性命，只要跟在其身邊就行。當然要是跟其他路反賊相遇的話，任務卻就是保護王薄。

  對於王薄，蕭乾同樣忍不住好奇，這一次其還能不能活到投降李唐？

  卻是一個完全的投機者，原本先是被張須陀吊打成狗，後便又投降了殺害楊廣的宇文化及，等竇建德大軍包圍宇文化及後，結果卻又投降了竇建德，最後則又投降了李唐。當然也沒落個好結果，反而在李唐軍中被殺。

  明顯王薄並沒有什麼價值，唯一的價值就是安排之人可跟隨其一起，先到宇文化及的身邊，再到竇建德的身邊，最後還能跟隨再到李唐軍中，所以其真正的價值卻是未來的潛在價值。

  於是在岱山腳下的殺聲震天中，秦瓊也不禁一瞬的恍惚，一邊一鐧打飛一人，一邊心中微微激盪恍惚：『這些賊寇，原本不過是烏合之眾的百姓，面對朝廷軍隊雖然戰力不敵，但依舊誓死一戰，難道天下真的要亂了嗎？

  天下若亂，何人又能力挽狂瀾，挽天下大廈於將傾？陛下一心只想發兵高句麗，滿朝文武百官亦是各懷心思，有人看到了建功立業，卻不見這流民的遍地，唯蕭公子胸懷天下，未雨綢繆！

  當此大廈將傾，亂世之象，卻當留得有用之身，以助蕭公子立不世之功！在此神州板蕩，大廈將傾的亂世之中，名留於青史！』

  心中微微激盪恍惚的同時，四周一切也都仿佛安靜下來，同樣變得慢了下來，而沒有一名賊寇能夠近身，宛如下凡的天神一般，神擋殺神，佛擋土佛。

  「某秦叔寶！何人敢與某一戰？」

  「咚咚！咚咚！咚咚！」

  馬蹄敲擊大地。

  戰馬飛馳，直接於賊寇中撕開一條血路，更於血雨腥風中來回衝殺。

  岱山腳下一片的殺聲震天，但卻並不見王薄的身影。

  一場埋伏之戰從上午殺到傍晚，直殺到岱山腳下血流成河，而上萬賊寇被斬首，剩餘萬人則衝出前後夾擊，再如蕭乾預料的一樣北渡黃河而去。

  同時各地造反的，卻還不止長白山王薄，高雞泊高士達，瓦崗寨翟讓一眾，同樣還有黃河以北的孫宣雅、石秪闍、郝孝德一眾，加起來同樣有十餘萬之眾。

  但齊郡丞張須陀征討王薄軍大捷的消息，緊接也向著永濟渠中的楊廣龍舟上傳去，首先到的卻是洛陽，楊廣大喜，洛陽百姓也都忍不住興奮議論紛紛。

  長白山賊寇王薄一眾，被齊郡丞張大人帶兵征討，於岱山腳下埋伏大獲全勝，斬首萬餘級，此時正繼續追殺王薄眾賊寇而去，不日定可剿滅那一夥賊寇。

  但同時另一邊高雞泊的孫安祖、張金稱、祁孝德、竇建德、高士達一眾人，則是向著河北之地四面開花。楊廣忙著準備發兵高句麗，高雞泊也在短短几個月內人數越來越多，並進貢河北一地的州縣之地。

  而領兵征討高雞泊的段達，面對高雞泊賊寇卻是逢戰必敗，連續數次被賊寇大敗，沒有給楊廣傳上任何捷報，反而讓高雞泊一地的賊寇越來越壯大。

  於是就在永濟渠中，一大隊的龍舟向著涿郡而去，滿朝文武百官也都忍不住微微議論時。

  同樣瓦崗寨一眾賊寇在汴水中打劫商人旅客，還沒有引起官府注意時。

  洛陽城。

  不可以隨便離開洛陽，也沒有任何實職的蕭乾，也只能站在一處高處，再忍不住微微感慨，想到上萬人被斬首，但那些人原本卻都是大隋的百姓。

  如今卻搖身一變，變成賊寇被斬首，便就是上萬個家庭的支離破碎。

  於是反正眼下什麼也幹不了，便只能站在一處拱橋上，眺望著洛陽城的萬宮之宮，再忍不住感慨輕吟道：「千里江山入戰圖，

  生民何計樂樵蘇。

  憑君莫話封侯事，

  一將功成，萬，骨，枯。」

  此時除了獨自風花雪夜一下還能幹什麼？這樣的詩可不能在人前念出來，不然恐怕就會跟那薛道衡一樣了，楊廣要發兵高句麗，自己卻作詩感嘆大隋天下千里江山都處於戰火中，百姓們又如何能謀得安穩幸福的生活？

  於是，無數的百姓反了，而陛下卻依舊不顧天下百姓死活，執意要發兵高句麗。

  建功立業？請大家都別再提封侯的事情了，這些功名背後不知要有多少萬千屍骨，壘起座座峰巒，是為一將功成，萬骨枯。

  然而不想即使輕吟的一詩落下。

  身後還是傳來一聲輕嘆，而且還是一個女子的輕嘆，一個熟悉女子的輕嘆，道：「蕭公子不僅有著鬼才智慧，更是心懷天下，與天下無數的百姓。

  千里江山入戰圖，

  生民何計樂樵蘇。

  憑君莫話封侯事，

  一將功成萬骨枯。

  蕭公子好一個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只是陛下他，有時候比較敏感，此詩可千萬莫要傳出，今日也就本宮恰巧聽到，自不會告訴任何人。」

  瞬間蕭乾也不由心中一跳，蕭皇后？稱自己為蕭公子？這是便衣出來逛街了？難怪跟隨自己之人沒有人敢攔，能無聲無息走到自己身後。

  於是蕭乾想也不想，趕忙轉身恭敬一禮。

  然而不想還不等開口，蕭皇后便又隨意道：「無須多禮，我在宮裡有些悶，所以出來看一看。剛好這裡遇到你，在外邊便無須稱我皇后了，你且隨我在這城中隨意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