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在應天府-你們太陰險了

  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

  帝女花帶淚上香，願喪身回謝爹娘。

  我偷偷看，偷偷望，佢帶淚帶淚暗悲傷。

  我半帶驚惶，怕駙馬惜鸞鳳配不甘殉愛，伴我臨泉壤。

  京師應天府紫禁城，咿咿呀呀正在唱著的是我葉大皇帝的寵妃傅昭儀。

  傅昭儀就是應天府人士，是目前葉大皇帝最年輕的妃嬪，但這個年輕也只是相對的，實際上傅昭儀也已經年滿二十八歲了，在她之後，八十三歲的皇帝陛下就再也沒有納過任何一人。

  寸心盼望能同合葬。

  鴛鴦侶相偎傍。

  泉台上再設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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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府陰司里再覓那平陽門巷。

  與傅昭儀唱和的，是一個極為英俊的男子，不過要是仔細看的話，這個男子的皮膚未免太過白皙細膩，喉間也沒有喉結，明顯是女扮男裝的，赫然是順天省延平侯翁存續的長女。

  在這個時代，日本早就跟以往不一樣了，實際上日本這個稱呼也已經基本消失，屬於日本的地理名詞，就只剩下了日本列島。

  這是因為在二十年前的1830年，大明勛臣院通過了提升日本三百藩及朝鮮李朝地位的決議，按照這份決議，日本被分成了兩部分。

  原本的九州、四國以及原本京都以西稱順天省，以東京順天府為省府

  京都以東的本州和北海道地區稱為朝日省，以江戶為省府。

  同時廢除順天留守和護東大將軍兩個機構，改設立順天總督一職。

  順天總督駐東京順天府，下轄順天巡撫和朝日巡撫兩位地方大員，從而直接將整個日本納入了本土的省府縣制度中來了。

  同時朝鮮也差不多，李朝國王葉皇帝義子李玜娶了他的四女南惠公主葉伊琇後，就一直留在應天府沒有回朝鮮去。

  而整個朝鮮在大明派出的幾代朝鮮國相的努力下，已經被拆分成為了兩部分，併入本土實行省府縣三級行政制度，也不過就是眼前的事了。

  不過雖然併入了本土，但某些特殊的習俗卻保留了下來，譬如日本三百鎮藩之主，將女兒送進皇宮伺候和保衛皇帝的習慣，就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當然葉大皇帝從二十年前就不再收納這個女孩子到宮中了，我們的皇帝陛下還是要點臉的，六七十歲了再去收納十幾歲的女孩子，那就是純純的不要臉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例外，唯一的例外就是正在咿咿呀呀唱著《嫡女花》的傅昭儀，此女在原本歷史上就是著名的太平天國女狀元傅善祥。

  而且讓人詫異的是，傅善祥的長相與前世他的扮演者楊童舒竟然有八九分相似，屬於那種極為端莊的美人，加上擅長詩畫，於是就成了葉皇帝的最後一個嬪妃。

  一曲唱罷，西苑中的眾人連叫好都忘了，幾乎都沉浸在了國破家亡、哀傷淒冷的氣氛中，幾個葉皇帝的女兒甚至還抹起了眼淚。

  跟歷史上此時京劇風靡大江南北不同，這時候的葉明帝國，最流行的竟然是粵劇和崑曲。

  其中有葉皇帝是廣東人後裔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葉皇帝極度鄙視乾隆皇帝那重金屬殺馬特審美。

  而皇帝不喜歡，京劇就失去了進一步融合各家之長並風靡全國的資格。

  「陛下這曲子，真是賺煞人的眼淚，坤興公主真是太慘了，國破家亡又少了一隻手，還時刻活在韃虜的監視下，新婚之夜，卻不得不以身殉國，她還那么小，十六歲都不到。」

  邊說邊抹眼淚的是葉明後宮中地位最高的阮皇貴妃阮夢，自從七年前皇后羅子鳳去世之後，葉明帝國也就沒了皇后，三年前兩個皇貴妃阮玉琬和李與薇也相繼去世，葉開就把阮夢提到了皇貴妃的位置。

  話說這個女人的身體，那是真的好啊！她為葉大皇帝生了四子四女，年紀比葉大皇帝還大兩歲，葉開自己都要拄拐棍了，阮夢閒的沒事還能親自釀點魚露，做些糕點什麼的。

  看這情況，這女人不但能送走羅子鳳、阮玉琬等一堆老姐妹，應該還能把葉大皇帝也送走。

  「明興，知道父親為什麼要編了這麼一齣戲，還要讓你來看嗎？」

  葉大皇帝回頭看了看正襟危坐的皇太子葉明興，這位皇太子現在也已經五十七歲，曾孫都已經三個了，但任然還在當太子，而且看樣子葉皇帝還活個十年問題不大。

  「父皇用心良苦，這是在教我們這些子孫謹記前明傾覆之禍，前明若不傾覆，也就沒有坤興公主之悽慘遭遇，若是前明歷代皇帝都勤政愛民、廣開言路，就不會天下大亂了！」

  「你呀！」葉大皇帝伸出右手食指朝葉明興點了點，「跟你母親可真像，明明心裡有話，但就是不說出來，特別越是人多，就越不說真話，不過也好，這也是為君之道。」

  說完葉大皇帝自己長嘆了一口氣，「勤政愛民、廣開言路說的輕巧，但做起來就不容易了，更別提世世代代的君主都能做到，我華夏上下數千年，就沒有哪個朝代能做到了的。

  雖說我朝之盛雖然歷朝歷代都不能比，但也不可能世世代代傳下去，總有傾覆的那一天，讓你們看這齣帝女花，就是要讓你們記著，不管做什麼事，都要多想多看多留一線，興盛時廣施恩義，傾頹了也好為子孫後人留個安穩活命的機會。」

  或許是老了，也或許是越靠近後世的年份那種不真實感越清晰，葉皇帝總覺得自己有些想的太多。

  雖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可縱觀古今中外，皇朝傾覆的時候，皇室的悽慘，簡直讓人不寒而慄，所謂掌權時有多風光，落難時就有多殘酷。

  「我的好大哥誒！你這就是想太多了，幾百年之後的事，誰能說的准？

  咱們大明一是推翻韃虜所建，得國甚正，二來這些年，您為這普天下的百姓做的也不少了！

  我就沒聽說過歷朝歷代哪個皇帝會弄個最低工資標準的，要不是咱大明的茶葉、生絲、瓷器、絲綢、大黃等產品歐人無法競爭，復興公司又在不斷補貼，早就混不下去了。」

  我吳國大王葉茂穿著一條十分另類的牛仔背帶褲，六十多歲了，但是頭上沒有一根白髮，除了笑起來的時候有幾根魚尾紋以外，整張臉就更雞蛋殼一樣光滑，背也不駝、腿也有勁，說他四十歲都有人信。

  「你懂個屁，壓榨狠了，工人運動起來，你招架得住？當初就該讓你來當這個皇帝，老子去做個逍遙王爺！」

  葉開沒好氣的看了這個花花公子四弟一眼，本事沒多少，就特麼會勾搭女人，身體還這麼好，一出事了就到處找幫手，偏偏每次都還能安全過關。

  就說他弄的這個什麼法蘭西新南方聯盟國（吳國），膽子那是真大啊！聖馬丁的便宜都敢去占，整個南美南端漢、和、朝三族人也就三十萬，他就敢去跟總共兩千多萬的白人和混血白人對肛。

  現在好了，阿根廷、智利、玻利維亞、秘魯、烏拉圭、巴拉圭組成了聯軍要跟他死磕到底了。

  而且這巴拉圭的卡洛斯.洛佩斯和他兒子弗朗西斯科.洛佩斯還是著名的政治強人，加上快要掉氣但還沒死的聖馬丁，簡直是自己跳到了糞坑中去了。

  眼看兄長好像真的生氣了，葉茂大王也不敢繼續裝瘋賣丑了，而是換上了一副討好的面孔。

  「陛下，我也不是想著為咱們華夏人多占一塊土地嘛，您看那潘帕斯草原多肥沃啊！牛羊滿地，還有阿塔卡沙漠，那裡的硝石估計能挖上百年！咱們都沒往那邊移民，都能有三十萬華夏人在那生活，足見其富裕！」

  「好了！明興和文澤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葉開拍了拍手，一票兒女后妃就施禮後，就簇擁著阮夢下去了，孫子葉文澤穿著一身陸軍上尉的軍服伸手輕輕扶了扶他，隨後幾人來到裡屋的會議室。

  會議室中，七八個人已經等待多時了，有穿著各色文官官服的，也有穿著軍服的，其中一個長臉絡腮鬍文官看上去最有氣勢。

  「滌生先生，開始吧，不然我們這位吳國大王能把朕給煩死！」葉開笑著對長臉絡腮鬍文官揮了揮手說道。

  嘴裡說著不幫葉茂，心裡也在埋怨他搞事，但葉開知道，葉茂占據的這個南美洲南端是非常有價值的。

  或者說，整個拉丁美洲，也就阿根廷占據的這塊潘帕斯地區和智利是最有價值的，就算是出於封鎖歐洲國家硝石供應的目的，也要插手這裡。

  聽到皇帝叫自己滌生先生，剛剛卸任朝日省按察使的曾國藩，就是一陣心潮澎湃，這全大明都知道，皇帝叫誰的字號，那誰就是簡在帝心了。

  而且皇帝還有個習慣，喜歡重用湖南人和廣西人，你看著大明的高官中，湖南籍的陶澍、常大淳、羅澤南、左宗棠、江忠源、胡林翼等，哪位不是被皇帝叫字號後平步青雲的，現在，終於輪到他曾國藩了。

  「陛下，太子殿下，太孫殿下，吳王殿下，諸位請看！」曾國藩指著會議室巨大的南美地圖說道。

  「從地圖上看，阿根廷、智利、巴西、玻利維亞、秘魯、烏拉圭和巴拉圭等國對我吳國虎視眈眈，但其實如同十八路諸侯討董一般，人心不齊、各懷鬼胎。

  這烏拉圭、秘魯、玻利維亞、巴西四國根本沒有切膚之痛，純粹就是來湊數的。

  真正惶惶不可終日的，只有智利和阿根廷兩家，智利大部為我所得，已經是苟延殘喘，剩下就是阿根廷還頗有實力。」

  葉開連連點頭，果然是名垂青史的狠角色，南美的事情，他還是知道不少的，葉茂看著這長臉官員如此淡定，心裡也輕鬆了很多。

  「不過阿根廷雖然有些實力，但與我大明相比，那就太不夠看了，等外南洋的捷報傳來，咱們只需要運送幾萬軍隊過去，推翻阿根廷政府，易如反掌。」

  曾國藩滿臉的興奮，他當然知道皇帝要他去南美幹什麼，雖然對於一般人來說，不到四十歲就做到了一省按察使的位置，已經算是官運亨通，但要是想進內閣的話，那就有些慢了。

  特別是朝堂上湖南人眾多，出於平衡的目的，皇帝肯定會限制湖南人入閣的人數，所以按照慣例，他曾國藩一步步走下去，最後也就做個一部尚書也就到頭了。

  但天不絕他曾滌生啊！皇帝有意讓他去南美撐住吳國，可吳國被人三面圍堵要拿什麼撐住？總要給個幾萬大軍再來支特遣艦隊什麼的吧。

  這可是手握重兵的一國僭主啊！只要干好了，以後入閣的一定是他，而不是那個臭脾氣的左騾子。

  「這是大道理，這我懂，可問題是，咱們只有三十萬人，就算每年遷移幾十萬過去，十年後也就幾百萬而已，但人家到時候恐怕有三千萬以上了，打敗一次兩次不難，可長時間跟他們打爛仗，本王哪來那麼多錢去耗！」

  我葉茂大王眼睛瞪得圓圓的，一不小心就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他搞了個吳國，不就是看中了潘帕斯的牛羊嘛！

  什麼拓展華夏人的生存空間都是假的，賺錢、賺大錢，讓至子孫後代也賺大錢才是他的目的。

  要是需要打上幾十百把年的爛仗，那他還不如繼續當那不勒斯國王算了，雖然權力給拿破崙二世收得差不多了，但省心啊！

  「王爺勿憂！下官已經都計算好了！」曾國藩撫了撫鬍鬚一臉的胸有成竹。

  「下官最近一直在收集巴拉圭洛佩斯大統領父子的信息，也多得太子殿下首肯與，錦衣衛南鎮撫司宣教處指揮馮同知協助，已經基本摸清巴拉圭的情況了。

  此巴拉圭國小卻富，民少但好鬥，弗朗西斯科.洛佩斯大統領早就眼饞阿根廷、烏拉圭等國富裕之地和出海口，此次如此積極的響應各國，還出兵最多，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葉開又點了點頭，這弗朗西斯科.洛佩斯可是個頭鐵娃，雖然巴拉圭目前算是個南美的小強，但洛佩斯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同時打阿根廷、巴西和烏拉圭三國的主意，最後打到全巴拉圭男子只剩不到三萬人都不認輸，絕對可以利用。

  「臣請陛下給予全權，到時候臣暗許拉普拉塔河流域巴西、阿根廷、烏拉圭土地與他，其必與我等聯手，而一旦聯手，巴拉圭就把鄰國全得罪了，只能受制於咱們。

  至於聖馬丁，此人雖是天下英雄，但問題就出在太過愛惜羽毛，太過想當聖人，搞到現在雖有聲望卻無一兵一卒。

  況且如今阿根廷由僭主獨夫胡安.羅薩斯統治，他恐怕比我們更怕聖馬丁回到阿根廷，聖馬丁可沒少在親朋故舊面前痛哭著罵他這個獨夫。

  至於內政，這就更好辦了，胡安.羅薩斯恐怖統治阿根廷二十年，對內壓迫，對外軟弱，民眾恨不能食其肉，王爺不但是陛下胞弟，還是拿破崙一世之妹夫，這天下間的君王，最英明神武的都是王爺至親，只要王爺能在吳國辦成三件事，何愁民心不附！」

  「哪三件事？你且說來！」葉茂大王終於覺得眼前這個長臉大臣不一般了，遠在大明本土卻能把幾萬里外的事情如數家珍，一般人就算有錦衣衛的情報，也絕對分析不到這麼仔細。

  「第一件事，公平！

  第二件事，公平！」曾國藩伸出了兩跟手指頭說道。

  「本王知道了，第三件事，還是他媽的公平！」葉茂大王也伸出了一根手指頭，都會搶答了。

  「不錯！阿根廷、智利等國政局混亂，大商人、大軍閥視民眾為魚肉，其黑白混血、殷歐混血更是飽受壓迫，只要有人給他們公平，他們就會支持誰！」

  「哈哈哈！兄長，我有曾滌生，可高枕無憂也！還請兄長同意曾大人就任我吳國國相！」葉茂喜笑顏開高喊了一聲。

  「而且下官還建議王爺娶一個婦人！」

  「婦人？哪個婦人？」葉茂大王對這事看的稀鬆平常，他最熟悉的就是床上政治啊！

  「聖馬丁之女梅賽德斯.馬拉托斯，她的丈夫馬里亞諾.巴爾卡爾塞新喪，梅賽德斯夫人尚不到四十，風韻猶存，王爺就勉為其難吧！」雖然是在說媒，但不知道怎麼的，曾國藩滿臉的狠辣。

  「巴爾卡爾塞死了？不能吧？本王從巴黎走的時候還見過他呢，雖然禿頂了，但身體可壯實呢！」

  葉茂大王摸了摸腦袋，聖馬丁他其實很熟的，竊取了人家一部分的革命果實，而且聖馬丁一家還在法國居住，能不熟嘛。

  「王爺，您走的時候還沒死，但現在嘛，他已經死了快一年了！阿根廷僭主獨夫胡安.羅薩斯派人刺殺了他，刺客都已經招認，並被法蘭西國處死了！」

  葉茂尋聲看去，說話的是錦衣衛南鎮撫司宣教處的指揮千戶，一個叫做陳承瑢，同樣也是滿臉陰狠的傢伙，據說滿朝文武沒有不恨他的，因為這傢伙最喜歡收集人錯處，特愛打小報告。

  「走的時候沒死，但現在已經死了？還是阿根廷刺客，而且也被處死了？」

  葉茂大王念叨了兩句，突然就打了個冷顫，難道...？難道自己剛啟程，大明這邊就已經把怎麼搞定南美諸國計劃完畢了？

  什麼胡安.羅薩斯派人刺殺，羅薩斯此人獨裁阿根廷二十年又不是傻嗶，他要殺也肯定是殺一心想回阿根廷的聖馬丁啊！閒得蛋疼冒這麼大的風險，去殺聖馬丁那個只會騎馬喝酒的女婿？這個馬里亞諾.巴爾卡爾塞，一定是被錦衣衛收買的人幹掉的！

  好狠啊！殺了人，還要嫁禍，更要連人家的老婆一鍋端！

  看著這屋子裡的一窩狠人，我葉茂大王決定了，以後自己還是就在梅里（聖地亞哥）養老吧，這些人太可怕了。

  「四王叔，侄兒今次可是幫了你大忙的，文泊也想去見識一下，不知道四叔介不介意？」葉茂大王還在發抖呢，皇太子葉明興說話了。

  「太子殿下見外了，這吳國是我的，但更是大明的，等戰事完畢，就把布宜諾斯艾利斯封給文泊吧！」

  葉茂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潘帕斯那麼肥沃，皇太子還有一堆兒子沒撈到國家呢，怎麼可能讓他一個人獨占！

  葉文泊是太子葉明興的三兒子，不管是在吳國內當鎮藩還是劃出去直接當大明的鎮藩，他都無所謂。

  葉開笑得更開心了，這一家人和和睦睦的，連封國都能商量多少，多好！

  「曾國藩聽旨！」

  曾國藩及其身後的文武都趕緊跪了下來！

  「令曾國藩就任吳國國相，率曾國荃、曾國葆、李緒賓諸臣工統帥遠征軍三萬，再令彭玉麟率大洋艦隊鐵甲艦兩艘，風帆蒸汽戰艦五艘隨同，兵發南美！讓南美人民也見識下什麼叫曾剃頭！」

  曾剃頭？曾滌生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這是什麼意思？陛下怎們還給他起了個諢號？